我踏入龍池灣水湖附近時,當即發現了一片怪異的情景。
龍池廣場的上千號人,沒有一位的目光是看著戲臺上,都一致仰望天空。戲臺上的鑼鼓聲雖在繼續,但混亂不堪,演員的表現更是誇張,嘴裡雖不停的咦咿呀呀,但目光和全場觀衆一樣,似乎被空中的甚麼事物吸引。
看到這怪異的情景後,我也舉目向空中張望,除了漫天星斗,卻沒發現任何異常。我疑惑的進入廣場,衆人那驚訝的表情依舊,且紛紛議論。
突然,我的餘光發現龍池湖面上隱隱的出現幾百束光柱。我急忙轉頭,只見那幾百柱光柱沖天而起,直入蒼穹。我的目光立刻被光柱引向那遙遠的夜空,只見浩瀚的星河裡出現了幾百顆異常的閃亮的星斗,每顆足有一普通茶杯口大,都按照一定的規則排列,形成一個類似棋盤狀的圖形,看上去極其的詭異。
下午我參與了佈陣,認出那數百顆星斗所組成的圖像正是一幅九宮八卦圖。此刻,各宮的星斗不停地移形換位,形成九個太極圖案,九個太極圖也如各自宮中的星斗,形成一個巨大的太極圖。小至星斗,大至九宮,移轉不停,周而復始,構成了這百年不遇的星海奇觀。
我突然意識到,龍池湖底正是礦井裡的那處大殿,即燈陣的位置所在。此情此景,讓我立刻想起以前在書上看到的一段話:天地同爲一體,天若動之,地以應之,地若動之,天亦應之,此謂天地應象。
莫非此刻情景就是這一“天地應像”? 燈陣的氣場之強,不禁令我驚歎。
書中後邊還做解釋,天地應象這一現象,只有處在特定的時間與空間內,才能被人感知。莫非,剛纔我在水湖附近時沒能發現這一情景,原因是不在感知的空間裡?
許久後,蒼穹裡的情景一直持續不斷,我顧不得再觀看下去,忙來到龍池大酒店二樓。215包間的房門一直緊緊關著,由於我的情況特殊,不能直接敲門進入,最後乘著服務員往隔壁包間裡送菜之際,立刻跟著進去。我對酒店的環境非常熟悉,進了隔壁包間後,通過窗口翻到215包間的窗口。
包間裡,秦義山正開口問楊文西:“鐵令既然你已經偷走了,爲甚麼還要草菅人命?”
楊文西冷笑一聲:“楊永波的死與我沒有任何關係,爲甚麼會出現那樣的情況,也許你知道,但我不清楚。”
我從房間內情形看出,楊文西似乎已經承認了自己盜鐵令的行徑,只是不承認楊永波的死與他有關。
“楊永波現在屍骨無存,又過去那麼長時間,你知道一時也證明不了是你所爲,不過,你不要忘了,你所做的傷天害理之事,不止這點,說起來簡直是駭人聽聞,令人髮指。”秦義山說著從帶來的那個紙袋裡,又拿出一樣類似白紙的摺疊物,隨後在桌面的展開。
三個殘破的白紙人,立刻進入了衆人的視線,衆人不禁一陣頭皮發麻。這三個白紙人有兩個來自亂墳塔,一個是在十三號發現。此刻,秦義山將其平鋪在桌面上,讓衆人有種說不出的心慌。
秦義山衝楊永濤問道:“你還記不記的當年你哥出事後,你嫂子曾提過,出事那天晚上,迷迷糊糊中看到先後有白紙人出現在房間內,將鐵令和你哥一起帶走。”
楊永濤聽了秦義山的問話,馬上點頭:“不錯,是有這麼一回事。”
秦義山看了看衆人:“這事在當時沒人相信,但今天就告訴各位,他嫂子沒有撒謊,楊永波的確死在這白紙人的手中。”
衆人表情各異,一時間很難描述。
秦義山的目光轉了一圈,最後落到楊文西身上:“楊主任,剛纔的話你也聽到了,你是以甚麼手段來偷的鐵令?這白紙是如何才能像活人一樣行動自如?”
楊文西發出一陣冷笑,隨後開口說:“你這手段太低級,太幼稚,你想拿這些東西來給我栽贓,你覺得有人會相信你這無稽之談嗎?”
房間裡,衆人的目光都轉向了秦義山,顯然他所說之事很難令人相信。
秦義山並沒理會衆人的目光,吐了一口煙,放慢語氣說:“大家應該都聽過一件事,以前大莊有個叫王二祥的人,能夠招魂驅鬼,其經常夜裡將找來的鬼魂附在白紙人身上,代替自己下田勞作……”
楊文西嗤笑一聲:“這事也有人相信?”
秦義山道:“姑且存疑,不過在未炸山之前,我和雁文、星漢、李績在山頭上守過一陣子夜,先後兩次發現有白紙人出現在那面石壁前,死亡信號就是白紙人所爲。因爲這事,初七和雁文專門去杭錦旗尋訪過王二祥的後人,得到答案是確有其事。隨後,又得到了一條重要秘密,王二祥生前曾將招魂驅鬼的歸衣術秘籍,藏到自家院後的一條溝渠內的大石窯內,後來秘籍失竊了。”
說到這裡,秦義山看了看旁邊的王凱:“你是大莊人,大石窯的上邊不遠處曾有一家住戶,那個主人是誰?”
王凱不假思索的說:“王贊。”
秦義山轉回頭來,衝楊文西說:“王贊是誰,知道人可能不多,但作爲你的曾祖父,你一定不會不知道。”
王贊是楊文西的祖父,乍聽之下,似乎不可思議,其實這事並不複雜,楊文西的祖父當年倒插門來到康村,楊文西的父親出生後跟了母姓。這對在座的幾位年輕人並不熟悉,但在座的王武卻清楚,當即瞪大了眼睛。
秦義山的話再明顯不過,楊文西自然不會聽不出其中弦外之音,隨即淡淡的笑了笑:“我真是小看你了,年紀輕輕,深得父風,做事的狠辣有過之而無不及,時刻都著想致他人於死地。”
楊文西的這番話在影射秦義山的父親。當年秦義山的父親購買河西煤礦時,本來說好是和楊文西兩人共同購買,但後來秦義山的父親籌款異常順利,於是改變了主意,想一人單獨購買,但沒有合適的理由讓楊文西退出,如果一旦提出,最終誰能購買還是未知數。隨後,在購買進度提上日程時,秦義山的父親突然裝病,並放出風來,病情惡劣,隨時都生命危險。
接下來,秦義山的父親就和楊文西商量,先將進度停下,自己啓身去太原就診。楊文西不明原委,信以爲真。一個月後,當秦義山的父親再出現後,楊文西才知道對方已經秘密將礦購下,於是翻臉交惡。最後,楊文西一怒之下,要將康村的另一座煤窯買下。秦義山的父親在臉皮撕破後,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從中使用手段,讓楊文西沒能成行。最後兩人幾乎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此刻,楊文西借秦義山影射其父時,同時弦外之音,指秦義山在想方設法要將他和白紙人聯繫在一塊兒,從而置他於死地。事實上,在我看來,無論是權謀還是智慧,秦義山都遠不能和其父相比。秦義山的這些言論,都是之前衆人一致商討的意思,因爲在每人的心中,楊文西是白龍教主已經無疑,這晚的目的就是揭露其面目。
房間裡,秦義山按之前的計劃,繼續一步一步地揭露著楊文西。
我爬在窗邊,呆了半天沒發現任何異常狀況,隨後沒敢再多做停留,馬上離開龍池灣,返回河西煤礦。
我回到鳳凰大殿,陣中情況基本如舊,衆鬼茫然的飄蕩著。祭臺上情景卻和之前離開時不同,石桌跟前出現了一堆事物,類似鼎的陶器,甗、鬲、罐,破損的龜魚紋盤,斷掉的青銅槍頭、人頭戟、鉞等。
料子正坐在這堆事物前,懷中抱著一個陶罐,衝著李平士口水橫飛:“當時,盤山那三支金箭沒能帶出來,我是心痛如絞,之後每每想起時,總以爲這筆大財失去了就不會再有,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天降橫財追人來,你想躲也躲不開,你看,在這堆事物裡,隨便丟一件出去,最少都值它個百十來萬……”
李績斜了料子一眼:“這都是國家的國寶,你不要把它當成是你自己的財產。”
料子嗤笑一聲:“甚麼年代了?還說國家財產,國家的還不是咱人民的嗎?所以,咱勞動人民自然有權利和義務佔有,再說,這年頭不管甚麼東西,最好是握在自己手中比較保險,放在他人口袋裡,再想拿出來談何容易。你想想看,今天要不是我們冒險來到這裡,現在這堆寶貝不早就落到楊文西手中了嗎?所以說,誰拿不是拿。”
料子的一番歪理,氣得李績吹鬍子瞪眼:“別人說這話我還可以理解,沒想到你作爲黨員,竟然也說這樣的話,你還是離我遠點……”
李績說著就衝著料子的肩頭一推,這時,料子正好將陶罐端在手中,被李績一推,身子一歪,手中陶罐滑脫手,“啪”一聲,摔成一堆。
料子看著摔成一堆的殘片,心疼的叫喊:“四叔,你這一推,幾百萬在瞬間就不見了……”
李績見摔破一件陶罐,也感到非常可惜,但隨後衝著料子一瞪眼:“這裡還有這麼多的幾百萬,摔它一兩個還不小菜一碟嗎?”
說著,李績又拿起一件準備扔出去,嚇的料子趕忙奪下,隨後小心翼翼的將撿回來的事物一個一個移開,和李績之間保持著一段距離。我知道,一定是我離開後,料子閒著沒事做,於是到大殿的各個角落裡,翻騰出這一大堆事物來,這會兒,料子看著這堆事物,兩眼不斷地冒光。
我來到李績跟前,將從外邊探來的情況,用硃砂筆在黃紙上做了簡單說明。
李績看後,沉思了一陣子,最後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以不變應萬變,子時馬上到了,仍按原計劃進行,記的,只有一刻鐘的時間。”
李績特意強調著最後一句話,我馬上用硃砂筆在紙上寫了“知道”兩字後,起身離開大殿。
此時,我去執行另一件重要的計劃:趁競渡樓鬼去樓空,在深夜子時將競渡樓移回陽間,絕了白龍教主囚禁幽靈的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