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繁華,晚上的宵禁時間很晚,因此吃完陽春麪之後,夏侯巽便帶著嵇徹去了茶館,益州的茶館是消息的集散地,他想看看能不能探聽點江湖消息。
兩人挑了一家江湖人多的從茶館進去坐下,夏侯巽隨便點了兩壺茶,便豎起耳朵想要探聽些江湖消息,並未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嵇徹從未來過茶館,對一切都好奇,他並不知道夏侯巽的目的,茶和小事上來之後,他便興沖沖地喝起茶來。
才喝了一杯,夏侯巽突然拉著他就往外狂奔,嵇徹不明所以,但還是隨著他出了茶館,他看著夏侯巽有些驚慌的臉,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便試探問道:“你看到天/衣教的人了?”
夏侯巽胡亂點點頭,道:“我們快走吧。”
嵇徹不疑有他,跟著夏侯巽走了。
夏侯巽心中長舒一口氣,其實他方纔並未碰到天/衣教的人,而是發現幾個江湖人在說白馬山莊和蜃雲圖的事情,他怕嵇徹起疑心,便帶著他出來了。
嵇徹雖然動不動就要走,但這一路上對他還是很好的,經常用功舒緩他的內傷疼痛,想到自己瞞著嵇徹的事情,夏侯巽心中便有些愧疚,想到嵇徹彷彿很喜歡吃美食的樣子,便帶著嵇徹去益州的街巷尋找美食了。
雖然他從未來過益州,但以前在晉陽的時候,時常聽師兄弟們說起益州的美食和美女,對益州也有一些瞭解。雖然義父不許他們隨便亂吃街上的東西,但他和阿玨經常揹著義父遛出鏢局去街上鬥雞走狗吃美食,那小子蔫兒壞,每次兩人闖了禍立刻將自己摘的一乾二淨,讓他來背鍋,也許是被益州街道上的燈籠慌了眼,夏侯巽突然想起以前和義兄夏侯玨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不知道現在阿玨還好嗎?
山莊出事的時候,阿玨正好去了義父的至交家中,因此躲過了那場劫難,而他自此以後再也沒有見過阿玨,不知道他現在安否。
想到夏侯玨,不知道如今他情況如何,那些魔教妖人會不會抓不住他,轉而去爲難他的義兄……夏侯巽一時間愁緒萬千,突然他眼前冷不丁出現了一串油丸子,騰騰冒著熱氣,甜甜的味道散在空氣中……回過神來,就看到嵇徹將那油丸子遞到了他面前。
夏侯巽收起了心思,勉力笑道:“這是什麼?!?
嵇徹道:“糖油果子?!闭f完,還讓開身子讓夏侯巽看身後的小攤,那小攤旁邊的旗子上赫然寫著糖油果子。
嵇徹遞到他跟前,道:“嚐嚐?!?
那糖油果子外酥內糯,香甜可口,直甜到夏侯巽的心裡去。夏侯巽對嵇徹笑道:“很甜?!?
嵇徹這才自己吃起來,夏侯巽看著嵇徹,心中寬慰自己道,先完成義父的遺命,若是到時候他還有命在,再去尋阿玨吧。
晚上和嵇徹從夜市回到客棧已很晚了,夏侯巽剛想回自己的房間,嵇徹就拉住他,說:“今晚和我睡?!?
夏侯巽不明所以,嵇徹理所當然道:“我爲你療傷。”
一聽到嵇徹要爲自己療傷,夏侯巽屁顛屁顛就去了,阿徹果然是個口嫌體直嘴硬心軟的小可愛!
嵇徹先讓他去洗澡,將全身的經脈衝暖和了,再爲他療傷。療完傷,夏侯巽有些疲倦地趴在牀上,他裸著半身,烏黑的頭髮全部鋪在後背上,少年背上的肌膚欺霜賽雪,烏黑的頭髮披在背上,恍如雪落黛山,嵇徹一時間有些錯不開眼,直到夏侯巽開始背對著他穿衣服,他纔有些不知所措地移開眼。
夏侯巽穿好小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道:“嵇大哥,今天多謝你,你早些休息?!闭f著,就扶著牀站起來,想回自己的房間去。
嵇徹道:“今夜你就在這裡睡吧,若是晚上你的寒毒再發作,我也好照看。”
夏侯巽自然求之不得,道:“如此,多謝嵇大哥了。”
嵇徹淡漠地點點頭,只是心頭略過一絲心虛。
夏侯巽毫不客氣地霸佔了嵇徹的牀,嵇徹看了一眼閉上眼睛要睡覺的夏侯巽,坐在桌子上打坐調息,一夜無話。
第二日夏侯巽醒來,就見嵇徹還坐在桌子上,他竟是這樣打坐調息了一夜嗎?看來昨天爲他療傷,必然是耗費了嵇大哥不少心力。
夏侯巽心生愧疚,念及嵇徹喜歡吃小吃,便帶著他又在益州城中逗留了一天,專門帶著嵇徹去吃好吃的。
而他自己,則重新在益州的布店裡爲自己定了一身衣服,自從發現了穿女裝的樂趣之後,夏侯巽就在這條不歸路上走的越來越遠了。
買了新衣服之後,他還讓布店的老闆娘爲他重新梳了一個時興的髮型,梳好之後,他樂滋滋地站在銅鏡裡仔細端詳。
旁邊的老闆娘看出她喜歡,便對嵇徹說:“公子好福氣??!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妻子?!?
夏侯巽:“……”一不小心,玩過頭了。
嵇徹淡淡開口,道:“他不是我的妻子?!?
老闆娘一時間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這時候老闆出來打哈哈道:“拙荊眼拙嘴快,客官見諒?!?
嵇徹擺擺手,便拉著夏侯巽一起走了,嵇徹武功高強,老闆娘和老闆的對話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
那老闆說:“老婆子,你沒看見那姑娘頭髮未盤起來,怎麼可能是別人的娘子?!?
老闆娘不服氣道:“我見他二人相處起來頗有些像恩愛夫妻,故才這樣以爲嘛!”
老闆道:“說的也是,我也覺得有些像……那少女約莫是他的童養媳吧。”
老闆娘贊同道:“你別說,說不定還真有可能。”
……
夏侯巽並未注意到老闆夫妻二人的對話,嵇徹不懂得“童養媳”的意思,便問道:“童養媳是什麼?”
猛然聽到嵇徹問這個,夏侯巽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嵇徹老老實實道:“方纔老闆娘說你是我的童養媳?!憋鷱刈孕∩L在深山裡,身邊只有師父一人,師父外出雲遊的時候也從不帶他去,是以雖然他已經活了好多好多年歲了,對這人間事確是一竅不通,也不懂得撒謊。
夏侯巽聽到“童養媳”三個字,莫名其妙臉紅了,道:“就是說我是你的好朋友的意思?!?
嵇徹點點頭,眉眼微微含笑,道:“還真是。”
夏侯巽心頭一跳,臉更紅了。
嵇徹不懂他爲什麼臉色那麼紅,以爲是內傷發作,手便不自然地伸出去,摸摸他的額頭,道:“怎麼臉這樣紅,是不是內傷又發作了?”
夏侯巽低著頭胡亂地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雖然說著沒事,但他腳下的步子卻加快了。
因他只顧低著頭埋頭走路,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眼見夏侯巽要跌倒,那人趕忙扶住他。
夏侯巽擡起頭,便撞進了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中,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錦衣的郎君,他望著夏侯巽,笑道:“這位姑娘,無事吧,在下有沒有撞疼你?”
夏侯巽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那錦衣郎君含情脈脈地看了他一眼,施施然走了。
嵇徹趕上來,對夏侯巽道:“你今日怎麼了,這樣心不在焉。”
夏侯巽搖搖頭,不太高明地轉移話題道:“你要不要吃糖糕?!?
一聽說可以吃東西,嵇徹馬上就忘了方纔的問題,點點頭表示自己要吃。
夏侯巽哭笑不得地去給他買糖糕了,結果摸自己的錢袋的時候才發現錢袋不見了,細細一想,這才反應過來他的錢袋應該是被人偷了,且多半就是被方纔撞他的那個郎君偷走的。
他從小就對旁門左道感興趣,行走大街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被人摸走過一個子兒,可方纔那個人順走他的錢袋時候,他竟渾然未覺。
瞧著那人一身錦衣,像是個富貴人家的郎君,竟也幹這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夏侯巽心下不齒,忽而他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江洋大盜錦衣郎君——溫夜行……回想方纔,那人也是一身華裳……莫不真是錦衣郎君——溫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