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大廳裡面的, 整個思緒都是不受控的。而坐在對面的Jessica也是痛苦萬分的表情,Jessica不相信,不相信沈薇說的話。
對於沈薇來說, Jessica的脆弱程度遠遠比自己要高, 只是自己也是一個女人, 論說受害方, 自己也是。但是她的年齡以及性格又驅(qū)使著她去安慰對面的女人, 縱然那個女人是她最愛的男人的妻子。
“你準備在中國呆多久?”沈薇問她說。
“我過來就是想見你一面的,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事情也沒有我想象的那麼不順利, 雖然我不太相信你說的你不愛他,但是我願意相信你之後不會糾纏他。”Jessica回答說。
“你放心, 我保證絕對無意介入你們的婚姻,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心儀的人了, 那個人也不是你的丈夫,如果我之前有任何舉動讓他產(chǎn)生錯覺, 那麼我之後可以保證不再聯(lián)繫他。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的機票回俄國,這幾天在這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就給我打電話,你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沈薇擺弄著自己的手腕上的手錶說道。
“我哪裡有立場去麻煩你,今天也是我叨擾了。”對於沈薇的客氣,Jessica也是沒任何無理取鬧的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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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銘接了沈薇的電話, 急匆匆就出門了, 對於他來說, 沈薇的事兒比自己的事兒要重要得多, 更何況沈薇在電話裡沒有說明白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更讓他擔心。鑑於之前沈薇被下藥的例子,而且是在萬豪酒店這種地方, 李銘根本不能控制自己不去亂想。
也就差不多20多分鐘,他就已經(jīng)到了沈薇說的樓層。看到沈薇對面坐的是一個女人的時候,他這顆心纔算是落地,但是依舊不太明白沈薇叫他過來的原因。
只是自己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和一路不定的情緒走到了沈薇的身邊。
沈薇看到李銘的身影起身,輕輕給了他一個擁抱,這個擁抱已經(jīng)讓李銘有點措手不及,但是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聽到沈薇說:“親愛的,這位是Jessica,一個朋友的太太,然後又指了指李銘說,他是我男朋友,李銘。”
李銘雖然沒有一瞬間明白事情的全部緣由,但是這戲他是明白的,而這戲碰巧他們之前也演過。他伸出手握住Jessica的手說道:“幸會,如果沒什麼事兒,我先帶薇薇走了,她一個人這麼晚我不放心。”
Jessica對於突然出現(xiàn)的這個男人也是意外的,她看著沈薇今天的反應,看出來沈薇是根本不知道薛遠有老婆的,她以爲沈薇說的她有心儀的人是假的,這一切都是給自己一個漂亮的臺階下。
對於沈薇來說,她確實是不想輸?shù)奶y看,她就是那種連摔倒都要笑著優(yōu)雅爬起來的女人。
但是Jessica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和沈薇好像真的很搭對,所以她上下打量李銘,以一個純粹的第三方的眼光去看,李銘的言談舉止也絕不是等閒之輩。其實也確實如此,李銘論長相,氣質(zhì)絲毫都不會給沈薇丟面子。
Jessica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也累了,直接上樓就休息了,我就不送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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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銘環(huán)著沈薇的手臂就這樣一直走出了大廳,沈薇沒有說一句話,直到進了電梯,徹底沒了旁人,沈薇的情緒再也繃不住。
李銘感覺得到沈薇的脫力感,他架住沈薇將她往自己的懷裡拉:“沈薇,你別這樣,有什麼話到車上跟我說。”
沈薇沒有回答李銘的話,強忍著淚水一直到李銘的車上她纔開口說:“我的車。”
“明天過來取,你這樣我怎麼可能放心你開車。”李銘一邊說一邊幫她繫好安全帶然後纔到了駕駛位上。
沈薇一直都是沉默著,這種沉默讓李銘有點無措,說實話他還沒搞清楚是什麼狀況,只是伸手把紙抽遞給沈薇說:“想哭就哭出來,想傾訴就找我傾訴。”
“他有家。”沈薇良久之後就說了這三個字。
李銘確實曾經(jīng)想過這種可能,但是沒想到這真的是事情的真相,他知道沈薇說的是誰,但是到了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安慰眼前的女人。
有一些痛,別人是無法分享的。
人生的路途上,有太多面透明的玻璃,只有真正撞到了纔會回頭。
“我發(fā)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否則我不會,我絕對不會和他有任何瓜葛。”沈薇哭著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
“我相信你不知道,你若是知道又怎麼會叫我過來救場,你不用跟我解釋你是什麼樣的女人,說得再多都沒有用,我只相信我的心。”李銘說道。
“可是我還是成了那種女人,那種我自己都唾棄的女人,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傻,我怎麼就會那麼傻地認爲這些年他都沒有其他女人。”
沈薇還在傾訴著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陸成的電話。她之前給陸成打過電話。
緩和了一下情緒接起來電話,電話那邊陸成的聲音傳來:“剛剛在健身,這麼晚找我有事兒?”
“剛剛有點事兒,現(xiàn)在沒事了。”沈薇盡力想讓聲音變得平常。
但是陸成還是聽出來有點不對勁,忙說道:“你在哭?到底怎麼了,發(fā)生什麼事兒了,你在哪?”
“沒事,你想多了,我在回家的路上。”
“你自己開車呢?你別騙我,到底怎麼了,非要讓我去你家問你嗎?”陸成略顯焦急。
“沒有,我跟李銘在一起,他開車送我回家,我改天再跟你細說。”
“你讓他聽電話。”陸成說。
“真沒事,和他沒關係。”沈薇回答說。
“你讓她聽電話。”陸成還在堅持。
沈薇至少把電話遞給了李銘說:“陸成。”
李銘接過來電話就聽到對面的陸成說:“你把她弄哭的,到底怎麼回事,沈薇不是經(jīng)常哭的女人。”
“不是我,你誤會了,她剛剛給你電話了吧,應該是你沒接電話,她就給我打電話了,電話裡幾句也說不清楚,你明兒問她吧,我先把她送回家。”李銘說完話就重新把電話遞給了沈薇。
沈薇接過電話對陸成說:“電話裡幾句說不清楚,等有時間我再跟你說,你放心,我沒事。”
“那你先平靜平靜,我明天去你家找你。”
“恩,行,那我掛了,你早點睡。”沈薇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旁邊的李銘說道:“你先給他打的電話吧。”
沈薇點了點頭說:“今天的事兒真的太丟臉,如果我能一個人面對,我真的希望任何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兒,我這三十多年裡,這麼狼狽的時刻真的不多。”
“你就那麼愛他?“李銘問道,其實在沈薇面前,他很多次都想問她關於那個男人的事兒,但是又覺得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立場去問。
“我愛的可能是記憶裡的他,不是現(xiàn)在的他,因爲我愛的男人不會幹出這麼齷齪的事兒,這輩子我最痛恨的就是婚外情。”沈薇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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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薇沒讓李銘陪著她,而是選擇了自己回到家,今天發(fā)生的種種事,讓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她需要整理一下思緒,整理一下她跟薛遠這陣子的關係。
這種關係,只能斷的徹底。
即使自己會疼,也要斷的徹底。
就是抱著這種心態(tài)撥通了薛遠的電話。
薛遠是完全沒有概念沈薇見過了Jessica的,所以在沈薇說出了“我們分手吧。”這五個字的時候他也是愣住了。
還沒問出口爲什麼,就聽到沈薇說:“你有家,卻來招惹我,薛遠,你太讓我噁心了。”
原來她知道了。
薛遠想解釋,但是一切又都是事實,他就這樣拿著電話任何話都說不出口。
而沈薇那邊也沒有掛電話,兩個人彷彿在電話裡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到最後薛遠終於說出口:“薇薇,對不起。”
“我就是在等你這三個字,薛遠,從你騙我的那時候開始,你就應該明白的,我若是知道了,你和我之間就再沒有可能。”沈薇冷靜地說出這些話就掛掉了電話。
沒有再見,因爲她真的想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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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遠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的嘟嘟聲,跌坐在沙發(fā)上,閉上雙眼,兩行清淚已經(jīng)落下。
他了解沈薇的性子,在這個問題上,自己真的不值得原諒。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當時他坦白告訴了沈薇,他們之間還是不會有任何可能,所以他想賭一次,拿自己的幸福去賭一次。
他早就該想到自己可能會賭輸?shù)模苍缇驮撓氲阶约簯撊コ袚€輸?shù)慕Y果。
這一瞬間他腦子裡只有這八個字“生無可戀,死亦何哀”。
薛遠回頭想想自己這些年的人生,父親死了,母親瘋了,而沈薇耗盡了他生命中僅剩的愛情。
與其茍延殘喘,不如從容燃燒。
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