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等下一個天亮，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36
“你怎麼知道……我的傷沒有全好？”
宋梓睿凝望著她素淨的臉，覺得此刻她的出現，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但又撫`慰了他的心。
葉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垂眸說：“天很冷，回去吧，若生病了真不是鬧著玩的。”
說完轉身要走。
手被一把攥`住，扯著轉身，下一秒，她人就已經在他懷裡鈐。
他的擁抱很緊。
傘早已跌落到一旁的地面上，無人去管洽。
宋梓睿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很緊很緊地抱著她，他想說的，都傾注在這一個擁抱裡了。
她試著掙開，掙不掉，也沒有說話。
“我們……不要一直這樣好不好，心的那兒……一直是空的，除了你，不會有人再能住進去了……”
他的聲音帶著乞求，不復平日瀟灑隨意的樣子。
懷裡的人還是不說話。
“葉歆……我求你了，你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折磨彼此，到什麼時候？”
葉歆深呼吸，抵著他的胸膛拉開兩人的距離：“我……我只是剛好路過，作爲朋友關心一句，你別想多了——”
然後轉身就快步往外走。
“你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他媽`的跟我說是路過，誰相信！”
“葉歆——”
宋梓睿的喊聲從身後傳來，望著她的背影，深深地無力。
她的腳步更快了，像是要逃開什麼似的，幾乎是小跑著到了路邊，招手攔停一輛出租車就趕緊拉開後門坐進去。
“小姐，上哪兒？”
駕駛座的師傅問。
“xx酒店。”
話一出口的時候，就覺得喉嚨堵得緊，她趕緊擡手捂著嘴。
師傅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後座的她，又掃了眼窗外不遠處廣場邊上站著的男人，像是瞭然什麼似的，收回目光，啓動車子開離了街心廣場。
“葉歆——”
她不知道自己模糊聽到窗外的聲音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的，可她一直低著頭，沒有看。
手捂著嘴，眼淚止不住，一滴滴落著沒有發出聲音。
廣場那兒，徒留宋梓睿一人，望著地面上那把深紅色的傘，任雪花落滿了肩頭，發都變霜色。
……
－
因爲與宋江成的關係太過緊張，沈心下定決心獨自回到榕城去住一段時間。
在臨行前那一晚，她去宋梓睿的房間，那時候宋梓睿不在房裡，到樓下廚房倒冰水。
孩子們都長大了，都想要自己的私人空間，都希望自己的**能夠得到尊重，沒事的時候，她儘量不進他們的房間。
但是明天就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回來，所以就想到孩子的房間看看。
而她真正的孩子，只有宋梓睿一個。
進去的時候房間裡很安靜，她以爲兒子是在裡面臥室休息，直接就進去了。
進去發現裡面沒人，纔要轉身，目光無意中掃到牀頭櫃上擱著的東西。
她走過去，發現那些原來是一疊相片，伸手拿起來看。
一小疊，一張張，不同的場景，都是同一個人在其中。
很快她就認出來，裡面的人，是葉歆。
確切的說，是少女時期的葉歆。
算算，當年兒子去榕城重念高三，至今……已經十年了。
這些照片的邊角都有些泛黃，但是顯然保存得好，一張張很平整，也不顯得舊。
裡面的葉歆，有的是對著鏡頭的，但更多的是被拍到側影或者背影。
沈心突然領悟到自己兒子當時拍照的心思……想要拍人家，又儘量不想讓人家知道。
握著照片，她也想起了自己當年跟葉歆的那一個約定，還有四年前的那一次見面。
宋梓睿握著杯冰水走上來，看到自己臥室中站著的人，腳步一頓。
既而也看到了母親手裡拿著的那一疊照片。
難得的，他的臉色顯露出些不自然，因爲，這些東西，他從未給別人看過，一直獨自收好——
沈心感覺到有人站在旁，轉身，看著自己兒子。
此時的他，已經那麼高大，以模樣來講一大半是繼承了他父親，但也有她的影子在。
身邊的親戚朋友總說他長得帥氣，她這個當媽的心裡自然也知道的，但自己不能再自誇。
可偏偏，那麼多年，他就從來沒有正式帶過任何一個女朋友回家，以至於那時候他對雲汐的關心，讓她都誤以爲他對雲汐有意思。
雖然後來那事情過去了，她依然那麼以爲，直到，此刻看著手裡的這些照片。
如果不是一直放在心裡，又怎麼會翻出來，還放在牀頭櫃上。
丈夫總說兒子吊兒郎當的不上進，而屬下反饋來的消息，也總是兒子在外跟個花花公子一樣的，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對一個女人癡情那麼多年。
“你，是不是還喜歡她？”
沈心問。
第一次被母親這樣問得直接，宋梓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有些東西，他放在心裡，並不想與人多提及，因爲他自己也深陷其中，一直理不清，又怎麼能對旁人解釋得出來。
平時自己兒子是什麼模樣，現在竟然不說話，沈心心裡，突然瞭然了。
放下相片，她轉身走到外廳沙發坐下，宋梓睿跟出來。
或許真的是累了，或許真的是看開了，也或許，是希望在現在這樣的家庭關係下，能夠拉回一些兒子的心。
沈心心裡突然有了一個決定。
“先坐下吧。”
考慮了好一會，也會有掙扎，但望著坐在對面不吭聲的兒子，她最終說出——
“梓睿啊，這麼多年，你該知道……媽不管做什麼，出發點都是爲了你好。”
“有些事情或許你知道了會不喜歡，但是媽當時那麼做不是爲了別的，都是爲了你的前途。”
“到底要說什麼？”
宋梓睿聽得雲裡霧裡，皺眉，心裡卻隱隱有不安。
不敢跟兒子對視，沈心的視線垂下：“當年，就是你轉到榕城唸書那一年，葉歆跟她妹妹離開，是……是你爸的意思。”
宋梓睿的瞳孔瞬間收緊，望著自己母親，疑心自己聽錯了。
“我那時候看出來了，你喜歡那丫頭，可畢竟你是被你父親放到那兒去體驗生活的，終究會回到寧城，再說，那時候你也要上大學了，我跟你爸不希望……不希望因爲你的年少衝動而把自己的前途給毀了。”
“你要知道，你是宋家唯一的一個男孩兒，以後宋氏的一切，都是要由你來繼承，你爸對你那麼嚴厲，其實也是想把你管好。你那時候也是叛逆期，要是再因爲萌生感情的事而胡來，你爸不知道要怎麼生氣，所以——”
“所以是你讓葉歆離開，她纔會一聲不響地消失掉？”
這是宋梓睿第一次聽到關於葉歆離開的真`相，他一直很想知道，葉歆也從來不解釋，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件事跟自己家人有關。
“葉家出了那麼大的事，妹妹又生病，說實話葉歆也沒有心思好好唸書的，我只能算是幫了她們姐妹兩一個忙。”
“你給了錢，讓她們離開？”
說是幫忙，無親無故的怎麼幫？都說錢是好東西，宋家錢多，宋梓睿一想就想到了。
“錢對於那時候的她們來說很重要，而葉萱也確實需要一個好的條件進行治——”
沈心說話的同時，宋梓睿突然倏地一下從沙發裡站起來，將她嚇了一跳，話都說不出來了。
宋梓睿繃著臉，一句話都沒有說，深呼吸，閉上了眼睛。
沈心趕緊跟著站起來，往前走到他身邊：“梓睿，媽現在想想，知道自己大概做錯了，不該幫著你爸那樣做，媽請求你的原諒，本來這件事我要是不說，你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但我爲什麼要現在提，就是因爲我不想自己不安心，看到你現在還在翻看當年的照片，若我還繼續瞞著你，我不安心。”
“現在纔來說這些有什麼用，十年了。”
閉著眼睛的宋梓睿，語氣那麼疲憊。
“梓睿，媽媽真的很愛你，沒有人能比媽媽更愛你，你能得到幸福，是媽媽最大的心願——”
“我不想聽，累了，你回房吧。”
宋梓睿眉間蹙著。
沈心難得看他這模樣，她以爲這事情說出來，他會有很大的反應，卻只是像現在這樣，隱忍著。
一時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辦。
猶豫之後，還是決定先離開。
“那你也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如果，如果還有可能，你就去找回葉歆吧，告訴她你對她的感情，我想，她對你也是一樣的，四年前——”
“四年前？”
聽到這個詞，宋梓睿睜開眼，半瞇著望著自己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