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像他是個妻管嚴似的……
張院長剛好回來了，雲汐站起身，說：“張院長，我出去回個電`話。”
走到外邊，靠著護欄，雲汐給剛剛來電的那個號碼回撥過去，響了一聲，那邊就接了。
她說：“你好。”
“在哪裡？”那邊的聲音直接問洽。
嗯？
低沉醇厚，動聽如大提琴的末絃音。
是慕彥沉的聲音。
“在……在醫院。鈐”
沒有料想到是他的來電，雲汐有些些意外。
“誰進了醫院？”那邊的他又問，語調平靜。
“小寶，孤兒院的那個孩子。”
沉默，電`話兩頭皆是。
“你……有什麼事嗎？”她打破沉默，問。
“聽到傭人說你又出去，所以問問，需要的話，讓商譽過去。”
“不用不用，我這裡——”
“雲汐，小寶醒了——”身後，方紹爲的聲音傳來，還有孩子的哭聲。
正跟慕彥沉說著電`話的雲汐被打斷，轉頭看身後，而剛剛的那句話，明顯讓電`話中的人也聽得清晰——
聽到是小寶在哭，雲汐也分了心神，握著手機對電`話那頭的他說：“有什麼回去再說，我這邊現在有點情況。”
說完就掛了通話，轉身往病房裡走去。
方紹爲也不是故意要打擾雲汐的通話，但是醒來的小寶突然大哭，他跟張院長也沒有辦法，只能讓雲汐來。
“小寶、小寶——怎麼了？”
雲汐緊忙走進去，到病牀邊一把抱住小小的人兒，摟在懷裡。
小寶就是哭，但是小手緊緊攥著雲汐的衣裳，一顆顆大滴的眼淚滾落，那模樣，讓看的人都會心疼。
“是不是哪裡痛痛？”雲汐輕聲問，懷裡的小傢伙卻只是把她的衣裳攥得更緊，小腦袋也往她懷裡鑽。
雲汐只能抱著他輕拍，轉頭看張院長跟方紹爲，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還是讓醫生來看看，到底這是怎麼了？”
張院長說完轉身就出去了。
方紹爲看著雲汐抱著小寶，他站在牀尾，眉頭輕蹙，不知在想著什麼。
－
慕家
露臺外，面對護欄而坐的那抹身影，隱在夜色中。
手裡捏著的手機，畫面還停留在跟雲汐通話結束的聯絡界面。
剛剛，最後，他跟她說話的時候，突然插`入的那一道男聲，有點熟悉……
像是方紹爲的。
不無可能，聽說他最近對孤兒院的事很上心——
雲汐今晚一回家，慕彥沉就知道了，只是沒想到，後來她又突然出去。
守門的李叔是薑蓉的人，他早就看出來，雲汐每次在不太正常的時間出門時，都會有人及時上來報告讓他知道——
薑蓉這樣做的心思他現在不想猜，關注的點，更在於雲汐身上。
手機被緊握著，屏幕上，都慢慢起了汗霧。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是幾分鐘，可他卻覺得那麼地漫長……擡起手，在自己的手機上按下另一個號碼。
“總裁。”
那邊是商譽的聲音。
“過來一趟，載我，去醫院。”
－
醫院
醫生來給小寶做檢查，然後出了病房，雲汐走不開，只能讓張院長跟方紹爲過去聽聽情況。
人都走了，病房裡只剩下一大一小。
雲汐低頭看靠在她懷裡不說話的小寶，輕聲說：“小寶，要不要睡覺覺？姐姐陪。”
懷裡人不說話，小身子動了動，又往她懷裡蹭了蹭。
雲汐也不勉強，只要他能平靜下來就好。
過了一會，只有方紹爲回來，雲汐問：“張院長呢？”
“她年紀大了，我怕她熬不住，讓她先回去，等會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請護`士照顧小寶的，如果你現在要回去，我可以送你。”
方紹爲走進來，說話的聲音也輕了很多，因爲怕影響了小寶。
“我現在不回去，方先生你要是累了，就回去吧，這裡有我就好，不需要什麼護`士。”
雲汐說，再說，小寶不認生人，護`士來照看的話，他也不見得會接受。
可方紹爲沒說要走，雲汐心思不在，也不再催他。
病房裡很安靜，大概是在雲汐懷裡安心了，小寶慢慢睡著了過去。
方紹爲走過來看看，示意雲汐把小寶放牀上躺好，然後先一步走出了病房外。
雲汐給小寶蓋好毯子，跟著出來。
“怎麼？”
雲汐擡頭看他，知道，他有話想要對她說。
“剛剛聽了醫生的說法，我自己又想了想，覺得，會不會這是小寶逐漸好轉的一種表現？”
“好轉？”雲汐詫然。
“嗯。”方紹爲點頭。
從窗子的方向看向裡邊躺著的小寶，他說：“在接受我安排做的治療之前，他普遍對什麼對沒有反應，可是現在，好像外界對他的干擾，變得強了一些，這是不是也說明，他的感知和感受力，比原先要強了？”
雲汐仔細想他說的話，好像，是有那麼些合理，就像剛剛，小寶攥著她的衣裳在她懷裡，她自己都有點感覺小寶像是在撒嬌一般，這種反應，從前是沒有的，他頂多會對她多注視幾眼，情感的互動和交流，體現在行爲上的真的不多。
“這些，你怎麼想到的？”她問他。
“最近我有查了很多資料。”方紹爲脫口而出。
雲汐再次詫然，他竟然爲了一個不相干的孩子，花費時間去了解病情查閱資料？
剛要開口說什麼，身後響動，然後聽到一道聲音喚她：“少奶奶——”
音量不高，在這樣的深夜，醫院的環境，卻足夠清晰。
雲汐轉回頭，而原本就站她對面的方紹爲，只要一擡頭，就可以看到來人。
轉回身去，雲汐驀地睜大了眼——
商譽推著的人……慕彥沉？
他怎麼來了？
“你——”她一時，說不出來話來。
坐在輪椅上的慕彥沉神色淡淡，商譽將他推至跟前，說：“少奶奶，總裁不放心你，所以一定要來看看。”
不放心……？
雲汐看向慕彥沉，他卻轉頭，看向身邊的病房門：“那個孩子在哪裡，我去看看。”
商譽推著他往病房裡進，雲汐跟著，方紹爲沒有進去，站在外頭，伸手摸上衣內袋，拿了盒煙出來，打火機輕甩，火星燃起，點了根菸，自己抽著。
慕彥沉看著病牀上躺著的小人兒，他身邊沒有小孩子，最近接觸的，也就只是童童一個，記得雲汐跟他提過，這個叫小寶的孩子四歲，那就是跟童童一般大，但，顯然沒有童童長得結實，有些清秀消瘦。
安安靜靜地躺著的樣子，怪惹人憐惜。
“現在情況怎麼樣？”他問她。
“還不大清楚，總之現在是安靜了下來了。”
慕彥沉看著小寶，小臉兒粉`嫩可愛……
“你這麼喜歡他，那就把他收養了，慕家可以給他好的條件。”他平靜道。
雲汐意外地看著慕彥沉，先前他也提過願意資助小寶的治療，但是，那跟收養小寶，又不是同一個概念了。
“你願意——”
“不可以。”
雲汐的話被打斷，轉頭看，方紹爲正走進來。
擔心幾人這樣說話影響了小寶，雲汐說：“先到外頭去，可以嗎？”
“你來推我。”
慕彥沉即刻說，那麼自然而然。
商譽立即識趣地讓後一步，等著雲汐接手。
雲汐在慕家也是被慕彥沉使喚慣了啊，他這麼一說，她就乖乖走過去，推著他的輪椅往外，方紹爲只得跟出來。
“方先生，剛剛你爲什麼說不可以？”
雲汐問，她很早前就有收養小寶的打算，那時候卻遭到哥哥的反對，還給她例舉了緣由，她想了想，確實不大好，只能作罷。
但是現在慕彥沉也提了，她覺得之前自己哥哥擔心的那些應該就不是問題了，可現在，又有一個方紹爲不同意——
“我之前說過會資助小寶的治療，也有意收養他。”方紹爲道。
有點煩躁，他又伸手摸煙盒，取了一根，想到慕彥沉，自然而然煙盒往他遞過去：“慕總，要不要來一根？”
“不了，謝謝，小汐不讓我抽。”
慕彥沉淡淡道，那語氣，還似透著一絲無奈，即使被管束著也甘之如飴的無奈。
雲汐頓時臉有點熱，她確實不希望他抽，那樣對他身體不好，但是也沒必要在外頭這樣直白跟別人說吧，好像他是個妻管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