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姑姑和小玉,守在門外,心裡是喜憂參半,喜的是,皇帝終於還是來了,無論娘娘有多不想,無論她如何的逃避,但是,總算是有了盼頭,憂的是,娘娘秉性剛烈,難道會輕易的就接受這樣的安排,想到這,年姑姑一陣心寒,要是出了點什麼事情,豈不是要斷送了所有人的性命。
裡頭的動靜,她們自然無從得知,只能在心底默唸,暗暗祈禱,老天能夠保佑一切平平安安。
雪兒找著各種理由,無奈都輕易被他化解了,雪兒心裡有一股怒氣,又爲不知他到底要幹嘛而平添煩惱。
她雙眼瞪著他,“蕭天競,你到底要幹嘛,我知道你恨我,你不是要報復我嗎?那就乾脆點,別這麼婆婆媽媽的。”
蕭天競眉頭皺了一下,他竟然直呼自己的名字,真是大逆不道,看來是真生氣了,他冷哼出聲,“哼,朕要做什麼,你管不著。”他狠狠的盯著雪兒,“薛逸雪,朕今日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朕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些都是你欠我的,你沒有資格來盤問朕。”
雪兒的眼眶酸酸的,她同樣是死死的盯著蕭天競,我欠你的,我欠你的是嗎?沒想到你蕭天競不僅愚蠢,而且還是如此心胸狹窄的一個人,“呵呵,你既然認定了,那就請隨便吧,我早就說過了,只要你不爲難其他人,我無所謂的。”
雪兒別過臉不去看他,把一個側(cè)臉留給了他,蕭天競看著她的側(cè)臉,心裡生氣了一股怒火,她還是不承認,她還是不承認當年是她的錯,她還是不承認是她辜負了自己,難道說,她從來就沒有對自己有過期望,所以,她纔不承認辜負了自己是嗎?不然,她怎麼會如此的鐵石心腸,忍心那樣傷害自己。
“好啊。”蕭天競忽然笑出了聲,“朕會好好記住你的話的,你最好表現(xiàn)好點,不然,朕可難保不會一時激動,對其他人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聽到了嗎?我的瀟妃。”
他還特意把瀟妃二字咬得極其重,雪兒心裡涌起了一陣涼意,她閉上眼,心裡五味雜談,她真的不知道,當時的自己,做出這個決定到底對還是不對,她的賭注如今變得如此微不足道,古來宦海風波,起起伏伏,她不想害了他們。
蕭天競走出合歡殿,他終究還是不想傷害她,他走了,她也就不會成爲衆(zhòng)矢之的了。到底是爲何,既然如此用心良苦,又爲何要彼此折磨。
皇帝一走,小玉和年姑姑就衝了進去,卻見到雪兒跌倒在地,“娘娘,你沒事吧,娘娘?”
“沒事,小玉,本宮要沐浴,準備去吧。”雪兒聲音平靜,似乎真的沒發(fā)生任何事情,可是,越是這樣,姑姑就越覺得有事,以她多年的經(jīng)驗,她自然看得出來。
“姑姑,你說得對,這皇宮之中,能主宰一切的,果然只有一個人,一個也許不是你該等的人。”
“娘娘……”
雪兒搖了搖頭,“姑姑,您的教誨,本宮記下了,這兒有小玉伺候我就行了,你先去休息吧,都折騰了一夜了。”
碧蟾宮內(nèi),李貴妃來回踱步,那腳步中,隱藏著深深地恨意。
“娘娘?剛剛太監(jiān)來說,皇上已經(jīng)回到龍慶宮了!”一個宮女急急忙忙的跑來,稟報李貴妃。
“當真!”李貴妃心底涌起了一陣喜悅。
“是的娘娘,剛剛龍慶宮的張公公剛剛帶來的消息。”
“哈哈哈,易瀟瀟,你也不過如此嘛。”一開始,她就認定,易瀟瀟一身庸脂俗粉,根本就不入她的眼,她自然沒把她易瀟瀟放在心上,她只不過是暫時對皇帝有用罷了。
現(xiàn)在看來,果然如此,皇帝既然去看她,又不在那留宿,那,期間的道理,不是不言而喻嗎?李貴妃得意的笑了笑,新人進來了又怎麼樣,如今,這後宮之中,還是以她爲中心的。
蕭天競回到龍慶宮,對著一堆奏摺,忽然笑了,終於,他蕭天競也會爲了一個人,把自己的計劃完全打亂了,當年在凌陽是這樣,現(xiàn)在,在這金籠子般的地方,他又犯了同樣一個錯誤。
罷罷罷,既然老天將她送到了自己的身邊,那麼,過去的一切又何必太追究,散了就散了,在這巴掌大的地方里,如果他還讓她跑掉,那纔是終身遺憾的事情,他的心已經(jīng)在她身上了,他除了留住她,別無選擇了。他是男人,男兒志在天下,但,同樣有激情,他也需要釋放,人生短短數(shù)十載,天下雖大,但是要重新找到一個讓自己心甘情願爲之付出,爲之憂喜的人,談何容易。
這樣想著,心裡就舒服多了,那個疙瘩,似乎也輕了許多,只是,如今是內(nèi)有外患,他似乎還要冷落她一段時間吧。不然,可就麻煩了。
他拿起一張奏摺,是關於西部知府請求減稅的,再翻開一張,是禮部尚書彙報北上之事的,手頭上還有好多的奏摺,看來,他今晚是快活不了了。
他又笑了笑,心情好多了,明天就商量下南邊的事情吧,蕭天競?cè)缡窍胫魈煊忠o母后去請安了,不知道,又該找什麼理由來忽悠她老人家了。
凌陽南靖莊中,易水寒看著天上的一輪明月,感慨萬千,匆匆而歸,卻發(fā)現(xiàn),一切都已經(jīng)成了定局,父親和母親要求自己立刻介入生意上的事情,他縱是有萬般的不願,可畢竟,他的責任就在那,無法改變。
風清,你還好嗎?你會想我嗎?原諒我不辭而別,我是怕,我怕我跟你辭別,你不在意,那我該如何自處。
那夜酒醉後的情形,斷斷續(xù)續(xù),卻成了他此刻最美好的回味了,他自嘲的笑了笑,他易水寒,既然懦弱得只得靠酒來壯膽,又有何理由怪人家把自己所說的話當做了玩笑話呢?
只是,她的心意未命,從今後,他們是否能重逢皆是個問題,更何談其他呢?
若是兩情相悅,他必定可以不惜一切,但是,他恐怕沒有那個資格了。
“少主,莊主找您?”身後響起了家丁的聲音。
“知道了,我這就去。”易水寒調(diào)整了下情緒,朝著父親的書房走去。
一到那,還未及多言,易子賦就讓他坐下,他埋頭整理著什麼?易水寒在一旁等著。
過了一會,易子賦問道:“寒兒,你長年在外,可知如今天下之勢如何?”
“孩兒愚鈍,不知父親所指何意?”易水寒不知其意。
“嗯,也好,爲父直說了吧。”他擡起了頭,“你肯能到現(xiàn)在還怨恨爹爹,怨恨爹把瀟瀟送入皇宮,可是,你要明白,爲父這麼做,爲的是我們易式一門今後的興旺發(fā)達。”
“父親,孩兒不解,我們南靖莊,一直以來都經(jīng)營的很好,爲什麼父親會忽然由此顧慮呢?”
易子賦意味深長的答道,“寒兒,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大勢所趨,大恆一統(tǒng)天下之日可待,唯今,東西南北四方,只剩下南漢在於朝廷分庭抗爭,所以,這一戰(zhàn)在所難免,南靖莊處在兩國交戰(zhàn)的位置,我們?nèi)绮辉诖丝瘫砻餍嫩E,恐怕,朝廷將不會信任我們的。”
“可是爹爹,我們不是已經(jīng)答應要幫助朝廷了嗎?爲何還要讓妹妹去受苦呢?她畢竟是我的妹妹呀。”易水寒不是不理解,只是,心裡始終無法擺脫這個事實,兄妹情深,而今,他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去受苦,他如何不耿耿於懷。
“哎,要想朝廷信任我們,這是最快捷的辦法。”易子賦同樣心疼自己的女兒,但是,他又如何能讓自己的私心,讓整個家族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他不能這麼做,打從父親把南靖莊莊主之位交到自己手上的那刻起,一切,就都由不得他了。
易水寒不再言語了。
“寒兒,爲父今天,還有一事要和你說。”
易水寒擡起了頭,“什麼事,父親您就吩咐吧。”
“爲父先問你,你願意爲我們易式家族出一份力嗎?”
易水寒斬釘截鐵的說道,“孩兒義不容辭!”
易子賦捋了捋鬍子,淡淡的說道,“那好,爲父希望你明日去趟南軍,和薛逸麒副將軍好好聊聊?”
易水寒不認識這個薛逸麒,只是有所耳聞罷了,“聊什麼,請父親明示?”
“你和他妹妹的婚事。”眼前又出現(xiàn)了歐陽晴的身影,他嚇了一跳,難道是自己的私心嗎?
易水寒跳了起來,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行。
“父親,恕孩兒不能答應?孩兒……”易水寒忽然之間不知道要怎麼說了,難道說,自己已經(jīng)有了心上之人了,可是,那只是他一廂情願罷了,可是,就那麼放棄嗎?不可能,他自己都不能答應自己。
易子賦笑了下,勸說道,“寒兒,我知道,婚姻是大事,可是,你要知道,薛逸麒,年少有爲,而且,他的父親可是赫赫有名的子域山莊莊主薛世仁,如若能和他們結(jié)成姻親,何愁大事不成。”
一連串的算計,果然是無商不奸,父親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他剛剛把妹妹推進了火坑,然後就迫不及待的也要把自己給毀了,他怎麼能這麼狠心。易水寒忍著一口氣,終究還是難以答應,“父親,孩兒可以做任何事情,唯獨這一件,孩兒不能答應,還望父親成全孩兒。”
易水寒說完,走出了書房,百感交集,他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很是激動。
清兒,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誰來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