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鴻告別黃祖之後便到黃射的墓前拜別,黃射屍骨未存,墳裡埋葬的只是衣冠而已。馬鴻從黃射墓地回來後便被甘寧和蘇飛拉去喝酒了,酒過三巡,甘寧開始忍不住發牢騷了,他抱怨黃祖,說自己有功卻不得到黃祖的提撥,甘寧很是窩心。
“若是少將軍沒有戰死,想必他會幫助兄弟,可少將軍這一戰屍骨無存。我也曾幾次向太守舉薦兄弟,可太守一直並不重用兄弟,兄弟你有想法是應該的。”蘇飛也跟著甘寧長嘆一口氣道。
甘寧問馬鴻:“小子,我和你同生死共患難,你機智聰明,你幫我想想我以後該怎麼辦?”
馬鴻笑了笑說:“莫要擔心,你先在江夏呆著,等我的消息。等我到襄陽任職之後一定想辦法把你調回襄陽。”
“可要是調回襄陽也不會受到重用,荊州的主人是帝王后裔,他們這類人說到底從心眼裡就瞧不起曾經淪爲賊寇的人,我起先在襄陽想謀官,可惜劉表並不收我。”甘寧道。
“此一時彼一時,前些年來你起兵反抗劉璋大敗後逃入荊州,荊州還未穩定,劉表爲鞏固宗族的利益自然是要捨棄你的,另外你身份也不太清白,初入荊州若是詐降且不壞了大事。”馬鴻笑道。
甘寧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是實話,可你現在覺得劉表會接納我嗎?”
馬鴻笑了笑道:“那麼我問你一句話,你願不願意成爲劉琦效力?”
甘寧是聰明人,被馬鴻這麼一問,便明白了馬鴻的意思,點頭道:“只要能讓我有用武之地,就行。”
“儘管放心便是,不到一月我便會給你準確的答覆。”馬鴻舉起酒碗痛飲一杯酒,正準備繼續和甘寧乾杯卻發現甘寧已經爬倒在桌子上了。
蘇飛摸著下巴一臉尷尬的說:“興霸不擅酒量,逢場必醉,但還是有個優點就是一醉就睡從不發酒瘋。”
馬鴻哈哈大笑道:“此乃真性情也,那等他酒醒之後還勞煩蘇大哥再告訴他一聲,免得他忘記,我一定會舉薦他的。”
蘇飛端起酒杯笑道:“一定,一定。”
馬蹄踏著枯黃的野草,空氣很是乾燥,馬鴻勒緊衣領又舔了舔乾枯的嘴脣。
馬三看了看自家無精打采的公子,又看了看身後的三個侍衛,道:“公子,再向前十里路就到了雲杜縣城,據說雲杜的米酒可是十分美味的。”
負責保護馬鴻的侍衛首領張百金咧著大嘴哈哈笑道:“跟著軍師我們肯定有酒喝有肉吃,對不對兩位兄弟。”
“是啊,是啊。”剩下的兩名侍衛也跟著張百金哈哈大笑道。
馬鴻爲人幽默,喜歡和士兵們開玩笑,張百金又和馬鴻相熟,所以這次他便主動請求做馬鴻的侍衛護送馬鴻。
馬鴻嘿嘿一笑,道:“各位兄弟,酒一定是好酒,肉一定是肥肉,大家加快速度爭取在中午之前趕到雲杜城。”
衆人加快速度又往前行了七里路,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原因是被一頭驢和一個人擋住了道路。
那頭小毛驢橫窩在路中間一臉無辜的望著衆人,又低下頭用舌頭舔了舔靠在自己肚子呼呼大睡的文士。那文士也感受到臉上的溫溼感,眼睛雖未睜開但已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恰好與小毛驢的嘴脣觸碰在一起,那文士舔到了小毛驢的嘴脣還頗有滋味的吸了兩口。
這現場版的人驢互舔逗得馬鴻等人哈哈大笑,那文士被一陣笑聲徹底給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捂著肚子站了起來道:“是何人如此沒有禮貌?打擾了我的午睡。”
只見這文士面容黝黑,頭髮稀疏,濃眉掀鼻,大鼻孔,小眼睛,不是龐統還是誰。龐統撫著肚子等看清楚對面是何人的時候,忽然捂著肚子哈哈大笑,龐統笑起來的時候那尖銳的笑聲斷斷續續的從喉嚨裡翻卷著漏出,像是嬰兒的嗚咽、像是烏鴉的鳴啼、像是家犬的悲憤、像是猛虎的狂氣。龐統的笑聲壓過了衆人的笑聲,驚的衆人屏息、馬擡前蹄。
唯有馬鴻不慌不忙地走到龐統的面前,滿臉認真的看著龐統的臉,他的表情很嚴肅很認真,認真到龐統看著馬鴻的臉已經笑不下去了,這時馬鴻才轉化笑臉說:“士元,你爲何發笑?”【龐統已滿二十,已有字。】
龐統嘿嘿一笑道:“我在笑一匹蠢馬做了一件蠢事而已。”
馬鴻瞬間便知道龐統是要羞辱自己,便順勢開口道:“莫非士元喝了驢的口水便懂得了馬的心思,了不起,了不起。”
龐統見馬鴻出言諷刺自己並不示弱,擡起頭將自己的大鼻孔面向馬鴻隨之說道:“我笑的馬可不是一般的馬,那是一匹自以爲張了翅膀的馬,他以爲他長了翅膀便可以馳騁在長江之上。可馬終究是馬,一到了水裡便只會被千萬條魚蝦分食而死。”
馬鴻知道龐統是在嘲笑自己在沙羨所經歷的大敗,遂反擊道:“醜驢羨慕駿馬的英姿,故以駿馬不擅馳騁與水中來譏諷駿馬,熟不知駿馬做不到的事情醜驢一樣做不到。正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醜驢又何必拿駿馬的短處來譏諷駿馬呢?”
龐統見馬鴻應答如流,毫不妥協並依著醜驢來諷刺自己,心中有些後悔這次出遊騎著毛驢是不明智的,但他也毫不示弱的迎著馬鴻的話語說道:“一匹瘦弱不堪的馬套上了馬鞍裝上了馬鐙也敢自喻爲駿馬,駿馬可日行五百里……”
張百金看著馬鴻和騎驢醜男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著話,張百金雖然聽不懂兩人在說些什麼,但從兩人的表情和口氣可以開出兩個人絕對是在互相謾罵,暗自想到:這文人對罵如此無聊,倒不如我們這些武夫看誰不順眼上去一拳打翻他的鼻子。
張百金隨口問馬三:“這騎驢醜男跟軍師是什麼關係,怎麼一見面就這樣?”
馬三無奈的笑了笑道:“這騎驢的那一位可是襄陽龐家的公子,他和我家公子自幼便相識,兩人一見面就會互相諷刺謾罵,起先他們倆小時候對罵的時候還是非常激烈的,只是他們倆年齡越大對罵起來反而越沒味道了。”
張百金瞥了馬三一眼,暗自想到:這馬三也是個死要面子的人,他明明聽不懂人家在說什麼,還偏偏說人家說話沒有味道。
半個時辰之後,馬鴻和龐統都已經口乾舌燥了,隨之兩人便挽起袖子拿著酒葫一邊喝酒一邊互相諷刺。最後在馬三的勸說下馬鴻上了馬,龐統騎上了毛驢,但兩人走在路上還是不斷地互相諷刺。
馬鴻回宜城,龐統回襄陽,兩人正好順路,一路上兩人時而品酒時而互相諷刺時間倒也過得飛快,也給馬鴻減少了旅途上的寂寞。等到了宜城,馬鴻本想邀請龐統到馬家小住一段時間,但是由於新年來臨,龐統也是急著趕回家中,馬鴻便送了龐統兩壺美酒給龐統。龐統卻開口向馬鴻討要了胯下的駿馬並將自己的小毛驢丟給了馬鴻。臨走還給馬鴻留下了一句話:駿馬還需俊人騎。
馬鴻知道碰到龐統的原因,龐統肯定是聽到沙羨之戰荊州軍全軍覆沒的消息,肯定是心中擔心他,所以才跑到江夏找他,沒想到半路碰到了馬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