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璇見韓風烈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看,倒也不閃避,禮貌地回視他。
自從得知了付雲(yún)景將杜璇調(diào)任到身邊的事,穆曼麗對韓風烈比之前熱情了些,讓他有一種苦追多日終有成效的錯覺。
他看杜璇倒也不是本意,純粹是男人尋覓獵物的不自覺。
付雲(yún)景在從容不迫地一個個打電話部署晚上發(fā)動突擊的隊伍,所有的隊伍在行動前都聽從統(tǒng)一的調(diào)派,分成兩次攻擊,一定要讓對方?jīng)]有還手之力。韓風烈聽著他的安排,叼著煙也開始安排。
夜幕下的北區(qū),有種奇異的安靜。
萬家燈滅,一片漆黑。
只有前往北區(qū)的高速橋上有呼嘯而來的車輛,前往不同的方向,徹底堵死了逃出北區(qū)的路線。
付雲(yún)景和韓風烈所在的地方,是位於北區(qū)到中桓的交界地區(qū)一棟樓內(nèi),因爲是新開發(fā)的地盤,房間裡還有新裝修遺留的刺鼻的氣味。
這個樓盤還沒有多少住戶,所有不同尋常的車輛與人聚集並未有引起注意。
陳福生此時正守在一棟別墅外,小心地隱蔽著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聲音,這裡是他苦苦打探多日,得到的最確切的情報,大志哥包養(yǎng)情婦的“金屋”,而更確切的消息就是大志哥今晚就歇息在這棟別墅。
大志哥是北區(qū)的地頭蛇,這些年青木幫勢力北移,卻一直未真正動過大志哥。
北區(qū)在龍城雖然不比中桓繁華,但是如今兩岸有互通的趨勢,在上端的人早就都窺見了北區(qū)的崛起,都有佔據(jù)一塊地盤的心思。
付雲(yún)景和韓風烈是見機最快,下手最狠的兩大幫派,這麼一來就徹底地堵了大志哥的活路。擋人財路,除了拼死一爭,哪裡還有什麼可談判的餘地,大志哥夥同了北區(qū)道上輩分較高的叔公童爺一起,對兩個項目基地發(fā)動了攻擊。
由陳福生親自帶人來守著這塊地方,可見付雲(yún)景是打定了擒賊先擒王的心思。
另外一邊,阿虎也帶著人堵在了童爺?shù)募议T口。
利益的面前,再曾經(jīng)如何敵對的勢力也會有通力合作的時候。
韓風烈本來的作戰(zhàn)計劃和付雲(yún)景不同,但是當付雲(yún)景指著地圖清晰地說明自己的觀點,和下面的後招之後,韓風烈贊同之餘,心裡也憋了一股不服氣。
凌晨一點,大志哥所有的場子都受到了攻擊。
這是一場蓄意的、殘暴的反攻,大志哥勢力最大的地方也就是北區(qū)龍頭港的碼頭和六福巷的賭場,碼頭上有他的馬仔,賭場有他的打手,第一次的攻擊卻不是這些地方,而是守護力量相對薄弱的倉庫,倉庫裡有大志哥的貨物,倉庫被攻擊後,大志哥的反應(yīng)也算是快的,立刻調(diào)了最近的馬仔前去救援,而就在這時,第二次針對碼頭的攻擊展開了。
火光映紅了天空,碼頭上械鬥的砍殺聲傳出很遠,狗吠聲一直不停,大志哥接聽完電話就紅了眼睛,披上衣服就調(diào)集人手就往外趕主持大局。
他不愧是多年混跡的老江湖,怕自己被堵在家內(nèi),先是開門放了幾輛擾亂視線的車,然後自己才坐在一輛並不起眼的跟車內(nèi)。
果然,門一開,外面就有人圍了上來,頭車被困住,短暫的交火,一輛不起眼的小轎車從堵截中穿了出來,直奔向六福巷。
六福巷是第三次攻擊開始的地方,大志哥在車上接聽完電話,臉色陰沉地如同此時深藍的夜幕。
“看來這是兩家要一起拔掉我這顆礙眼的釘子了,想瓜分北區(qū),沒那麼容易!”大志哥恨恨地想到,貪心不足蛇吞象,龍城環(huán)境複雜,萬安會和青木幫勢力再大,也不可能瓜分北區(qū),總會有人爲了自己的利益出面來制止。
這邊陳福生沒有堵住大志哥,那邊阿虎遭遇的纔不叫事兒。
什麼叫老狐貍,能預估到情況提前做好防範的就是老狐貍,阿虎還沒動手,就被童爺?shù)娜舜藗€正好,小弟都被打趴下了不說,阿虎還被童爺抓住了。
老傢伙露出菸酒薰染得變黑的牙齒,不輕不重地給了阿虎兩個耳光。
“我是年紀大了,連睡個覺都要提防著後輩偷襲。誰派你來的,你給誰打電話,這件事不解釋清楚,誰都別想完。”
童爺丟了部手機在阿虎面前,目光冰冷而兇狠。
他這邊話剛說完,那邊就接到了大志哥的電話,聽到電話的童爺臉色一沉:“天還沒塌下來,你嚎個什麼,先到我這邊來。”
接到阿虎電話的韓風烈臉色陡然一變。
因爲電話那頭正是童爺?shù)穆曇簦骸艾F(xiàn)在的後生真是可畏啊!當年你老子給我敬茶的時候你小子還沒從你娘肚子裡滾出來,如今倒是敢踩到我的地盤上犯事,既然你先動了手,也就別怪我不客氣。”
“童爺,你在說什麼啊……”韓風烈打了個呵欠,“我正摟著女人睡覺呢,什麼犯事?”
“還在跟我裝,”砰地一聲槍響,韓風烈聽到電話那頭大志哥嘶啞的聲音,“韓風烈,你個王八蛋,敢搞偷襲就來場硬碰硬的,老子奉陪到底!”
阿虎沒有了聲息,失手的結(jié)果只有如此。
他不僅僅是一個下屬,還是從小長到大的夥伴……韓風烈掛了電話,額角的青筋都爆了出來,還沒等付雲(yún)景說話,韓風烈就開了口:“童爺那個老狐貍早有防範,六福巷一定會撲個空……”
果真,當他說完,就接到了六福巷空店的報告。
那人呢,大志哥還有那麼多打手去哪兒了?
付雲(yún)景修長的手指點了下北區(qū)偏北的一塊地方,和韓風烈對上了眼神,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風揚大廈。”
緊接著付雲(yún)晴的電話打來:“哥哥,外面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
“我聽到狗叫,不是一隻,還有摩托車的聲音……”
“雲(yún)晴,帶著曼君從後門走。”
外八堂的武力一半留守,一半被他調(diào)來了北區(qū),內(nèi)八堂基本上沒有什麼戰(zhàn)鬥力可以不予以考慮,別墅內(nèi)外他留了足夠的守衛(wèi),但是他不知道這次的行動如何透了風聲讓對方有了防備,也不知道對方派了多少人給他的後背一擊。
付雲(yún)景驀地想起一個人,打過電話去,就聽到沈舒蘭的聲音。
“阿嬸。”
“雲(yún)少?不知道這麼晚了,打電話有什麼重要的事……”
“阿嬸,情況緊急,有人堵了雲(yún)晴她們,現(xiàn)在還能機動調(diào)動人手的堂主只有你,麻煩你立刻過去下。”
沈舒蘭不自覺地聽從回答道:“是,雲(yún)少。”
“辛苦阿嬸,這邊的事情解決我會盡快回去。”
付雲(yún)景和韓風烈兩個人同時站起身來,“走。”
就在這時韓風烈的電話響起來,那頭是穆曼麗嬌滴滴的聲音:“不是說加班嗎,我現(xiàn)在路過你公司樓下……”
她的聲音裡有醉意,顯然是喝了點酒。
韓風烈說道:“喂!你不要往風揚大廈那邊走。”
“我就在這裡樓下啊……”穆曼麗奇怪地說道,“好多人守在門口,什麼情況?”嘩啦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電話斷了。
韓風烈“操”地罵了一句,一揮手差點摔了電話。
敲碎穆曼麗車窗玻璃的是大志哥手下的小混混,他們半夜出來站場子,心裡正是不爽,流氓不爽當然要搞破壞,見穆曼麗的車停在那兒就給了一錘子,如果穆曼麗真的不聲不響趕緊走了,倒也沒什麼事,他們的本意也就是趕人走,偏偏穆曼麗的脾氣可不吃這一套。
她怒氣衝衝地說道:“你哪個幫派的,敢砸我的窗戶,你知道我是誰嗎?”
“呦!挺辣的小妞,大半夜的你在這兒幹嘛?”
“該是我問你們大半夜的在這兒幹嘛?”
“關(guān)你屁事!”流氓可不講什麼紳士風度,緊接著穆曼麗說道:“這裡是風揚大廈,我認識青木幫風少,你們……”
“風少的妞兒,我靠,別讓她走,報告童爺。”
阿南開車的技術(shù)一向又快又穩(wěn),頭車穩(wěn)穩(wěn)地超在最前面往風揚大廈的方向駛?cè)ィ眳^(qū)的事還沒停歇,付雲(yún)景無法分身回到中桓,他心內(nèi)焦急,面上卻不動聲色,對比起來,韓風烈就顯得格外地暴躁。
因爲,穆曼麗的電話打不通。
童爺是個很沒品的老流氓,他最擅長的就是綁票勒索,一直乾的都是不上道的買賣,偏生幹了多年,也有一定的江湖地位。
其他道上注重點名聲的,一般都不會幹這種燒人後花園的事兒,但是童爺偏偏就很喜歡這麼幹,如果讓他抓到了穆曼麗,是否顧忌到穆家暫且不說,看韓風烈暴跳如雷絕對是他愛乾的事。
韓風烈已經(jīng)暴跳如雷,因爲童爺?shù)碾娫捄芮〉胶锰幍氐搅恕?
“風少,我知道您現(xiàn)在和雲(yún)少在一起,我是很有誠意地請你們一塊談?wù)劇!蓖癄斦f話的時候,電話裡還有穆曼麗的尖利指責怒罵。
事情趕到這麼一鍋,龍頭灣械鬥除卻受傷的,還是有大部分力量的,都正在趕往風揚大廈。
“既然要談,就好好地談。”付雲(yún)景的臉上透出果決,“道上的規(guī)矩,是要重新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