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1猶如一場夢

“少辰……”寧煙微微哽咽。

林少辰再次爲她拭淚，“煙煙，我爲你做這些，可不是讓你哭的！”

寧煙轉過臉，微微點了下頭。

林少辰沉默了一下，才又說道：“我想……你一定有很多話跟伯母說，我到那邊去等你，你在這裡陪陪伯母！”

寧煙微怔了一下，四年了，她第一次來到母親的墓前，她的確有很多話想跟母親說，但又礙於林少辰在場。不得不說，林少辰真的很善解人意。

看著他走遠，寧煙這纔在沈子秋的墓前蹲了下來。

因爲父親還在世，因而，並沒有爲沈子秋立碑，寧煙摸了摸大理石的墓蓋，從包裡拿出手帕，一點一點，用心擦拭著，眼淚不知不覺再次涌了出來。

“媽媽，四年了，您還好嗎？女兒不孝，四年沒有來看您，您不會怪我吧？”寧煙擦拭的動作很輕很輕，生怕驚擾了母親，“媽媽，這四年，我特別特別想您！有的時候，想的心痛極了，我就會一遍遍畫您教我的那些國畫，只可惜，我沒有媽媽的才華，沒辦法把國畫畫好，可是……想到這些是媽媽畫過的，我心裡的痛就會減輕一些。”

寧煙擦了擦眼角的淚，跟著又說道：“四年來，我畫了很多幅這樣的畫，這是我唯一能祭奠媽媽的方式。因爲身在遙遠的C城，我沒辦法親自來看媽媽，您……一定要原諒我！”

天地間一片靜謐，偶有微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彷彿是母親的輕輕低語。

寧煙的淚流的越發兇，“媽媽，這四年……您過的好嗎？”剛一問完，她便立刻搖頭，“我知道，一定不好！您一定很痛，很難過對不對？您和哥哥一定很想我和爸爸對不對？媽媽，爸爸被抓了，我卻尋不到他的下落，不知道他現在究竟怎麼樣了！我好擔心他，也好害怕！媽媽，您幫幫我，請您保佑爸爸平安，我答應您……無論如何，我都會救爸爸的！這也是我這次回T市的目的，我相信……我可以做到，少辰他……也會幫我的！”

寧煙下意識往林少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憑欄而立，修長挺拔的身影佇立的筆直，他故意走得遠了些，就是想給她留一些跟母親說話的空間，以這樣的距離，他是聽不到她說的話的。

“媽媽，我還記得……您最後跟我說的話，您說要讓我小心林家，我不知道……您爲什麼要這麼提醒我？是您有確鑿的證據，確定是林家害的我們嗎？還是……僅僅只是您的猜想？四年來，我躲在C城不肯回來，除了因爲厭惡沈子豪一家，我更怕的是面對少辰。不過……他還是想方設法找到了我，並且將自己名下的股份轉贈與我，以此證明他和林家的清白，還有……還有答應，幫我救出爸爸，並查清害您和哥哥的真兇。”寧煙頓了頓，才又緩緩開口，“媽媽，我知道，您讓我離林家人遠一點，可是……這四年來，少辰他爲我做了很多很多，包括……來看望您！”

“所以……媽媽，我不相信，一個爲我做了這麼多的人，他會害我們路家！我不相信我會看走眼，我相信……少辰他是真心真意對我的！”

寧煙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告訴母親，更是在告訴自己的心。

他如此費盡心思地對她，她又怎麼能不對他敞開心扉呢？

跟母親說過了話，寧煙又幫哥哥擦拭了一下墓碑，“哥哥，對不起，過了這麼久，我仍然讓你和媽媽含冤地下，是我不好！不過……我答應你，總有一天，我會查清兇手的！”

不知何時，林少辰已經從遠處走了過來，他輕輕地扶著寧煙的肩膀，溫柔地拍了拍，“煙煙，別太難過了！我向你保證，伯母和大哥的事情，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

寧煙揚起淚光盈盈的眸子，擡頭看著他，“少辰……”

“煙煙，別怕，一切都有我！我再也不會讓你孤單一人去面對這些殘酷的事，我發誓，我會護你一生周全！”

寧煙鼻子一酸，終究是沒有忍住，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讓林少辰看了心疼不已，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抱住了她。

寧煙微微一僵，四年不曾與他有過這樣親密的舉動，突然被他抱進懷裡，她覺得很陌生，全身都是緊繃的，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口，甚至是想推開他的。

但下一秒，耳邊就響起他跟她說的那些話，目光微微看了一眼母親的墓碑，寧煙閉上眼睛，任由林少辰將她抱緊。

離開墓園，驅車很快回到了市內。

寧煙和林少辰並排坐在後座，自從上了車，他就一直握著她的手，不肯鬆開，寧煙也沒有掙脫。

可終究是相隔了四年，這份親密對寧煙來說多少是有些生份和彆扭的，她始終側臉凝視著窗外，看著這座如今讓她有了些許陌生感覺的城市。

漸漸的，路兩邊的景象不再那麼喧囂，車水馬龍的道路也變得窄了一些，路兩邊佈滿了綠色的植被和爭相鬥豔的繁花，一切的景緻瞬間熟悉了起來。

寧煙驀地回過頭看向林少辰，一雙如水的眸子亮如曜石，臉上難掩激動的情緒，“少辰，你……”

林少辰微微緊了緊她的手，但笑不語，意思不言而喻。

果然，車子又拐了兩個彎，便停在一幢別墅前。

寧煙所有的感官都興奮起來，她看著眼前這幢房子，眼眶再一次熱了。

一切就彷彿回到了從前一般，時間在這裡定格，她似乎看到了別墅門前，自己和哥哥童年嬉戲的影子，更看到父母親坐在花園裡，慈愛的笑臉，如果可以回到從前，如果可以穿越進夢境，一切……該是多麼的美好。

她幾乎是迫不急待地推門下車，快步走到別墅前，林少辰緊跟在身後，替她推開院子的大門。

寧煙撫著鏤空的鐵柵欄，看著院子裡熟悉的一草一木，她說不出的百感交集，一切都和她離開時的一樣，一切都和她記憶中的景象重疊，甚至於，她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真實性，一度以爲這是一個夢境。

“少……少辰，我……不是在做夢吧？”寧煙喃喃地問道。

林少辰攬著她，“傻瓜，怎麼可能是做夢呢？這是你的家，你長大和生活過的地方啊！爲了給你一個驚喜，我幾個月前就讓人開始整理了，一切……都按照從前的模樣，我就是希望……能夠給你一些安慰。”

寧煙紅了紅眼睛，與林少辰對視了一下，主動伸出手，擁抱了林少辰，“少辰，謝謝你！”

林少辰深吸了口氣，回抱住寧煙，嘴角露出一絲溫柔的笑，片刻後，他摸了摸她的頭髮，“傻丫頭，都說過了，我們之間不需要謝！”

寧煙再次溼了眼睫，她緩緩點點頭，微微一笑。

“走吧，我們進去看看！”林少辰拉起她的手，向別墅裡走去。

走進了門，客廳的一切也異常熟悉，包括每一件傢俱和擺件，都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寧煙的夢裡。

曾經，她一度以爲，這裡會被沈子豪一家佔用，更或者，即使不被佔用，四年沒有人煙，也會變得一片荒蕪，沒想到，院子裡一片翠綠，屋子裡更是一塵不染，她站在客廳裡，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廚房裡似乎傳來什麼動靜，下一秒就有腳步聲越來越近。

當看到那個微胖的身影時，寧煙的呼吸一滯，她一下子捂住嘴巴，控制住自己的哽咽。

“小……小姐？”倒是那個微胖的身影率先喊出了聲，幾乎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李媽……”寧煙頓了一下，便快步跑了過去，一下子就抱住了那個中年女子。

“小姐……”李媽亦是緊緊地抱住寧煙，“真……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寧煙用力搖搖頭，“不，不是夢！李媽，我回來了！”

李媽是路家的管家，做得一手好菜，從小到大，如果沒有她做的菜，寧煙就不肯吃飯，可有了李媽做的菜，她就會比平時多吃一碗。李媽也是極疼她的，她想吃什麼，都會盡力滿足她。就連父母親也說，李媽把她慣壞了。

路家出了事，他們一家，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她以爲……家裡的這些工人自然也不會留在這裡，但是沒想到，這一生居然還能再見到李媽，從感情上來說，李媽對於她的意義並不比父母少。失去了母親，父親又蹤影皆無，此刻見到李媽，就如見到了親人一般，寧煙喜極而泣。

“小姐，四年了，這四年……你究竟去了哪裡？又是怎麼過的？”李媽亦是老淚縱橫，兩人抱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推開，仰起頭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她的臉，“李媽想死你了，也擔心死你了！我的小姐啊，你怎麼忍心？”

“李媽，對不起，對不起！”寧煙再度緊緊抱住她，“我回來了！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