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不懂！您剛剛也說，那對夫妻很渴望有一個孩子，而收養齊浩南的時候，他們應該是很高興的吧？”
“當然！”路飛鴻說道：“那孩子的長相取了他父母親的優點，即使在襁褓裡，也長得極漂亮可愛！所以，他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簡直開心的不行！他們的條件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但也足以讓孩子吃的飽，穿的暖，而且，他們極寶貝這個孩子，因此所有好吃的，好用的，也都是在這個孩子的身上，他們視他如己出。”
顧培衍微微皺了皺眉，“如此以來，他們既然這麼重視這個孩子，不會把他是收養的這回事告訴他吧？沒有人願意讓辛苦養大的孩子知道，他並非他們夫妻親生，可關於齊浩南的身世，他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路飛鴻聽了，微微嘆了口氣，“培衍啊，你信命嗎？”
“命？”顧培衍揚了揚眉，只覺得有些許的好笑，生活中，他一直都是一個強者，所謂的命他從來不去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在他看來，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只要你是一個強者，你就可以左右自己的命運。反之，命運卻可以操縱一個弱者的一生。
看到他的反應，路飛鴻知道，他是不相信的！
這個也無可厚非，畢竟顧培衍是一個成功的人，對於人生贏家來說，自然會認爲命運是由自己掌控的！
他路飛鴻曾經也是這麼認爲的，他覺得，他送走那個孩子，斷了子秋的念想，從此之後，子秋就會一心一意地跟他過日子，時間久了，她就會知道他的好，也會慢慢愛上他。
事實上，如今想想，這個願望他也只達成了一部分，那個孩子送走後，子秋的確是安心地與他過日子，但是，夫妻二十幾年，他卻難得從她臉上看到笑臉，雖然，她也溫柔、體貼，甚至不惜與他同甘共苦地奮鬥、創業，絕對是個可以豎起大拇指的賢妻良母，但是，縱然他們夫妻多年，可路飛鴻知道，在沈子秋的心裡未必真正地愛上過他。
她是不是還牽掛著那個拋她而去的男人，他不敢說，因爲那麼多年裡，他從來沒有聽她聽過她一句。不過，可以確認的是，她卻一天也沒有忘記對那個孩子的想念，他經常看到她會偷偷地哭，當然，這種頻率從他們結婚到後來，也是在慢慢減少，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相信，一個母親對一個孩子的那種牽掛和想念，卻是與日聚增。
事實上，在看到沈子秋的那番反應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是……潑出去的水，卻無法收回，他已然告知沈子秋，孩子已經死了，難道……還能讓他再活過來嗎？
就算是他肯向子秋承認自己的錯誤，當真相擺在面前時，子秋只怕永遠也不會原諒他了！
到那時，他就是真真正正地失去了子秋，那樣的可能，他不敢去想！
所以，既然錯，就只能一錯到底了，在他做出那個選擇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他以爲，這樣的日子，就可以這麼一直下去，而那個孩子的秘密就一輩子被他藏在心裡，直到他化爲灰燼，便會帶著這個秘密，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可他忘了一件事，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秘密，只要是被人知道的，便總有一天會泄露出來，而變成枷鎖，甚至是至命的兇器。於路飛鴻看來，這就是命！
這是他的命數，也是那個孩子的命數，更是他們全家人的命數。
一步錯，步步錯，所有的痛苦和悲劇，皆來自於他當時的一個舉動，可即使再後悔，也回不到那個時候，也無法更改他的錯誤。
路飛鴻沉默了良久，顧培衍也是有耐心地等著，他知道他在思考，因而也沒有去打擾，直到路飛鴻再度主動開口，“培衍，我知道，你大概是不信命的。從前，我也是不相信的！我和你的想法相同，認爲命運都是把握在自己的手裡，一如當年，我偷樑換柱，騙子秋說那個孩子死了，就是要爲自己爭取幸福。可是，即使我計劃的再好，也終究是沒有圓滿，這應該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吧！”
“……”
“你知道嗎，培衍，正如你所說，那對夫妻，他們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兒子，自然是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那個秘密。他們定然是一輩子都保守這個秘密，直到死的。可是……因爲我過於內疚，每過三年，都會給他們寄去一筆錢，好讓他們將那個孩子照顧好。而那天晚上，在齊浩南18歲生日之前的夜裡，夫妻倆拿著那張支票，在閒聊，提到我這些寄給他們的錢，自然也就說到了他是收養的這個秘密，本來也就是夫妻間的悄悄話，可沒想到，恰好被臨時從學校回來拿學習材料的齊浩南聽個正著，於是，他是被領養的這個秘密就這麼被泄露了！”
原來是這樣！顧培衍終於解了心中的困惑，所以，路飛鴻纔會問，他是不是信命，他認爲這是命中註定要讓他做的事情敗露，他根據無法預估和抗拒。
“可是，您又是怎麼知道的？是齊浩南後來告訴你的嗎？”顧培衍問。
“對！當他來找我尋仇的時候，他把這一切都告訴我了，我才知道，原來，在他十八歲那年就知道了這個秘密，而他卻在知道後，並沒有過多的表現出來，而是私底下偷偷地驗血型，查身世，將一切的情緒掩飾的極好，我不得不說，齊浩南的城府真的很深。”路飛鴻頓了頓，“他用了十年的時間準備，就是爲了在時機到的時候，給我致命一擊。除了要殺了我，更要奪回屬於他的一切，而他的計劃原本就是隻留他的母親，而與我有關的其他人，則統統都要死！”
“所以……他就製造了那場車禍？”顧培衍問。
“是的！原本……那天車上坐的人該是我的！如果不是公司有事，子秋不會代替我去的，那樣……子秋就不會死！我也不會如現在這般活得這麼痛苦！”
“爸爸，別這麼說！沒有願意發生這樣的事，如果當時發生意外的是您，煙煙同樣會非常難過！”
“當然！”路飛鴻點點頭，“我自己的女兒我豈能不瞭解，煙煙孝順，不管是家人誰受到傷害，她都會非常痛苦！”
“所以，您不要再說那樣的話了，如果這話讓煙煙聽到，她該多麼難過？”
“是……是這樣的！”路飛鴻點點頭，“是不該說那些話！過去了，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的責任就是要把煙煙照顧好！”
“爸爸，您能這麼想就對了！”顧培衍道：“煙煙並不知道您生病的事，所以，您一定要儘快好起來，不讓煙煙擔心！”
“……”路飛鴻看看了看顧培衍，“我自然是想快點好起來，可是……只怕那個人不想讓我好！”
“爸爸，您放心！齊浩南的事，交給我！”顧培衍緩緩說道：“這個人能夠十年臥薪嚐膽，將自己的目的和情緒掩飾的如此之好，可見……的確心思深沉，不得不防！”
“的確！”路飛鴻跟著說道：“我也從沒想到，他能等這麼多年，纔來尋仇，實在是心思可怕！”
顧培衍瞇了瞇眼睛，“他做這些事，完全依靠自己怕是做不到吧！不管是製造車禍，還是當年將您送入監獄，只怕……在他的背後，還有一個強大的助力。”
路飛鴻聽了，十分確定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這幾年，我雖然在獄中，可是想方設法蒐集了一些關於他的情況！據我所知，他之所以能輕爾易舉地辦到這些事，是因爲他背後的一個人。”
“……”顧培衍就知道是有隱情的，他隨之瞇了瞇眼睛，“什麼人？”
“一個女人！”路飛鴻緩緩道：“一個喜歡他的女人。”
顧培衍看著路飛鴻，看來，他確實掌握了不少關於齊浩南的事情，而即使不用接著問，他也知道，那個女人定然是有些背景的。
“那個女人是美籍華裔，兩人機緣巧合相識，憑著英俊的外表及良好的談吐，齊浩南向來都是年輕女子追逐的對象，而同樣也讓這個美籍華裔的女孩子一見傾心，於是，對他展開了追求。不過……齊浩南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也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麼，因此對於求愛者向來都是不屑一顧的，直到……他知道對方的身份！”
顧培衍淡淡地扯了下嘴角，“看來，這位女士的身份讓齊浩南很感興趣，簡單地說，對他有所助益！”
路飛鴻立刻點點頭，“你說對了！這個女孩子，有著複雜但也強勢的背景，於齊浩南來說，只怕窮其一生，也達不到那樣的高度。如若是能夠被他所用，那麼他想要做的事，可以說信手拈來，及其輕鬆！所以，他一反從前的堅持，接受了這個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