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城,位於漢中北部,緊挨著鳳凰山脈。原本是漢高祖劉邦被流放漢中時爲了防備項羽的偷襲所建的一座軍事堡壘。後來在唐朝的時候,天下安定,刀兵入庫,這座軍事堡壘就被撤了,漸漸的形成了一個小鎮(zhèn)。南北縱橫三裡,東西走向四里。四周有著高大的城牆。
千年過去了,城牆被腐蝕的七零八落,幾處地段更是已經(jīng)坍塌。
在天水城的東面大約十幾裡就有名的葬魂山,屬於鳳凰山脈北部的支脈。當年劉邦出蜀逐鹿天下,滅項羽的三秦主力便是在這葬魂山下。
如今葬魂山上有一個正道修真門派,名爲松鶴觀,弟子門人大約三百人,屬於依附蜀山派的一個小門派。
第二天中午,元寶拽著毛驢就進了城。城裡有幾家醫(yī)館,現(xiàn)在首要的便是爲李師師解去身上奇毒。
回春堂門口,元寶抱著李師師大聲叫道:“快救命呀。”
回春堂的主治大夫姓李,今年九十多歲了,曾經(jīng)是前朝太醫(yī)院的,後來當今太祖朱元璋滅了元朝之後,這位李太醫(yī)怕受到誅連,就帶著家眷逃回了漢中老家,開了這家醫(yī)館。
這幾年李老太醫(yī)已經(jīng)不親自看病了,一般的小病都是他的大弟子王璞在診治。
王璞是一個身體發(fā)福的中年胖子,見到元寶抱著一個人進來,忙讓夥計上前搭把手,口中道:“這位公子,你懷中的姑娘怎麼了?”
元寶將昏迷中的李師師放在椅子上,擦了一把汗,道:“不小心中了毒,大夫您趕緊給瞧瞧。”
王璞忙上前查看,再見到李師師臉色青紫,皮膚泛黑,臉色微微一變,伸手搭脈,表情越來越凝重。
元寶在一旁等了好半天,見王璞一直緊鎖眉頭,忍不住道:“大夫,我朋友的傷勢如何?”
王璞收回手,搖頭道:“老夫隨師父行醫(yī)數(shù)十年,還從未見過如此霸道的奇毒,若不是這位姑娘道行深厚,護住心脈,只怕早已經(jīng)身亡”
元寶心中一嘆,知道黑鳳凰之毒乃是魔道有名奇毒,八百年前黃山光明頂之戰(zhàn),不知道有多少正道高手喪命此毒之下。
鳳凰涅槃重生,不死不滅。這種毒取名爲黑鳳凰,就是因爲它的毒性就跟鳳凰一樣,永遠不會消失。
元寶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王璞捏著鬍鬚,招來夥計,道:“去後堂請老太爺出來,也許他老人家能認識此毒”
半晌之後,年邁的李老太醫(yī)被攙扶出來,第一眼不是看到重傷垂死的李師師,而是元寶。沙啞的道:“是你要看病嗎?看你臉色發(fā)白,氣韻不暢,該是體內(nèi)經(jīng)絡受阻”
元寶苦笑道:“我的這點兒傷勢不算什麼,老先生,還請您給看看這位姑娘。”
李老太醫(yī)今年已經(jīng)九十歲了,人過五十而知天命,七十已是古稀之年,而他已經(jīng)九十高齡,卻還能行走,也算是養(yǎng)生有道。
他走到李師師的面前,看了一眼,搖頭道:“救不活了,如老夫沒有看錯,這位姑娘所中之毒乃是八百年前風靡一時的黑鳳凰。”
“黑鳳凰?”大弟子王璞臉色微變,驚訝道:“師父,世間難道真有此奇毒?”
李老太醫(yī)嘆息一聲,道:“自然是有的,六十年前老夫在元大都曾見過一箇中此毒的人,須臾即亡,這姑娘雖然還有一絲氣脈,只是她仗著深厚的修爲在與毒氣抗衡,看樣子最多還有兩日光景。”
元寶心中頗爲無奈,道:“這位師師姑娘是蜀山派玉虛子的弟子,如果現(xiàn)在送回蜀山派,您看那些修真練道的不死奇人可有辦法醫(yī)治?”
李老太醫(yī)道:“此地距離蜀山近千里,就算修真仙人御空飛行也要一日,此刻鳳凰之毒已經(jīng)侵入到這位姑娘的奇經(jīng)八脈,來不及了,就算來得及,以玉虛子老神仙的道行只怕也無法解此奇毒。”
元寶急道:“老先生,難道真沒有一點兒辦法?”
李老太醫(yī)沉默了半晌,沉吟道:“辦法也不是沒有,這裡是天水城,你們可知道爲何?”
元寶是外鄉(xiāng)人,自小在峨眉山九老峰西面的九龍瀑山谷長大,出山也不過三個月,要說修真界的事兒他確實知道不少,可是這凡塵俗世他還真不知道。
王璞驚疑道:“師父,難道這還有由來不成?”
李老太醫(yī)被夥計攙到椅前坐下,喝了一盞茶,道:“往南就是鳳凰山,要說這天水城與鳳凰山還是有一定關聯(lián)的,相傳在先秦時期,有一隻鳳凰落在此山,後來這座山便叫鳳凰山。”
元寶急想知道有何法子救李師師,便道:“老先生您快點兒說,到底什麼才能救師師姑娘。”
李太醫(yī)捏須道:“少俠莫急,老夫慢慢說來,當年鳳凰落地滴落三滴淚,就是所謂的天水,鳳凰之淚至純至陽,應該可解這黑鳳凰之毒。”
元寶愕然,失望道:“這都一千多年前的事兒了,現(xiàn)在哪裡去找那三滴鳳凰淚?”
李老太醫(yī)道:“城外十里的松鶴觀有世間僅存的一滴鳳凰之淚,既然這位姑娘乃是蜀山掌門玉虛子的弟子,按照松鶴觀與蜀山派的關係,或許……”
他沒有再說下去,其實他的心中很清楚,鳳凰之淚乃是無上至寶,就算玉虛子親臨只怕也討不到那一滴鳳凰之淚。
李老太醫(yī)讓王璞取來十六枚金針,熟練的扎進了李師師全身上下十六處大穴。
“金針封穴法,老先生好高明的手段”元寶見識是有的,這種金針封穴之法乃是宋朝金匱神醫(yī)所創(chuàng),數(shù)百年來能施展這種金針封穴之法的無一不是名震天下的杏林高手。
李老太醫(yī)嘆息道:“我也只能依靠金針封穴之法暫時壓制毒氣,可多保住這位姑娘兩日性命,如果不盡快取來鳳凰之淚,大羅金仙也救不活了。”
元寶掏出一錠銀子,道:“老先生,師師姑娘麻煩您先照顧一下,我這就是松鶴觀求藥。”
李老太醫(yī)擺手道:“診金就免了,蜀山劍派曾對老夫一家有救命之恩,又是匡扶天下的正道門派,老夫愧不敢當。”
元寶也不推辭,抱拳行禮後就奔出了回春堂。
他與李師師只是一面之緣,本不必救她,但昨夜兩人也算患難與共,他絕不會看著李師師就這麼簡單的死去,會盡一切力量去救活她。
回春堂內(nèi),王璞讓夥計將李師師擡進內(nèi)堂後,對李老太醫(yī)道:“師父,傳說中的鳳凰之淚真可以解那位姑娘身上的奇毒?”
李老太醫(yī)微微搖頭,道:“這是爲師能想到的唯一法子,當年爲師也研究過黑鳳凰之毒,如果想要醫(yī)治,除了天水之外,恐怕只有南疆苗族的蠱毒了。”
王璞道:“以毒攻毒?”
“沒錯,以毒攻毒。你可還記得半年我們醫(yī)治的那個身中南疆五聖蠱的少女?”
王璞臉色微微一變,似想到了什麼,目光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的神色。
松鶴觀,位於葬魂山的山腰,前山有一條石階小道可以上山。
元寶以前聽師父諸葛孔方說過這個道觀,已有近千年的歷史,當年也曾是叱吒風雲(yún)的中等門派,自八百年前黃山光明頂一戰(zhàn)後,松鶴觀的高手戰(zhàn)死大半,多數(shù)絕學均以失傳,如今淪落成三流小派,依附在蜀山派的門蔭之下。
當今觀主名爲三木道人,野心勃勃,城府極深,一身道家玄術也極爲高明,一直想振興松鶴觀,脫離蜀山派的掌控。
這些年三木道人勵精圖治,廣收門人,短短數(shù)十年的光景就從數(shù)十人發(fā)展到三百多人。在鳳凰山周圍三個正道門派中,算是實力第一了。
未及山腰,元寶仰頭看去,就看到一大片古老莊嚴的房屋,暗暗的道:“這松鶴觀雖然不負八百年前全盛時期的光景,但是也可以看出當年它也算一個名門大派了。”
片刻之後到達道觀門前,見古鬆翠綠,房屋古老,處處透著一股古樸滄桑之意,心中又是一讚。
有兩個身穿玄衣的小道童拿著掃帚在清掃觀前落葉,見到元寶走來,一個小道童走來,作揖道:“這位善信,我們觀只在初一、十五對外開放,您請回吧。”
元寶最討厭牛鼻子道士了,主要是小時候的耳薰目染,他的死鬼師父年少時曾在崑崙掌門太玄真人手下吃了一個暗虧,幾十年來都耿耿於懷。元寶很多次詢問是怎麼回事,他的師父都是苦笑搖頭,從不細說那段往事。
“這位道兄,我不是來請願還神的,是有人命關天的事兒來找你們的觀主三木真人。”
那個小道士微微一愣,上下打量元寶一番。道:“你找我們觀主有何事?”
元寶無奈道:“都說了是人命關天的事兒,我很急的。”
那小道士道:“既然善信有要事,那就告訴我一下您是來自哪裡,我好進去稟報。”
元寶道:“我叫元寶,不是我的事兒,是蜀山掌門玉虛子前輩的小徒弟李師師昨夜在附近中了魔道奇毒,我特來求解藥的。”
一聽是蜀山掌門的弟子,那小道士也不敢怠慢,領著元寶進了道觀。
前面是一個大院子,中間有一個巨大的青銅古鼎,有一丈高,樣式古拙,三足鼎立,鼎身上還刻著許多花紋,一看就是有年頭的古物。在巨鼎上面插著三根擎天巨香,有四寸粗,五尺長,只怕三天三夜也燒不盡。
正對著巨鼎的是三清大殿,供奉的是道家聖人三清道尊。在三清大殿兩旁各有一條青石路通向後堂,後堂有一百八十八間房屋,以九宮八卦的陣法排列的。
小道士領著元寶走進後堂,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然後是迂迴的衚衕小道,走了好久來到了一處獨立小院前,道:“你先在此候著,我進去稟報觀主,你千萬不要到處亂走,不然會很麻煩。”
元寶擺手道:“我知道了,你速去通報吧”
元寶的心中清楚,這些古老的門派都有很厲害的禁制,要是一不小心進入禁地,自己小命難保。
來時還能看到不少穿著玄服的弟子門人匆匆經(jīng)過,但是在這獨立小院前卻是清靜的很,一個人也沒有。小院的後面緊靠著葬魂山山脈,位於整個松鶴觀最高處,站在此處俯覽松鶴觀,一覽無餘。
百感無聊之下,他就打量下面房舍,這一看不要緊,頓時發(fā)現(xiàn)了不少奇異之處,喃喃咋舌,自語道:“看來這松鶴觀還真是不簡單,連蓋的房子都是以九宮八卦的陣法佈置的,恐怕它的護山大陣就算依靠這些堅固的巨石房屋爲陣眼的,厲害,厲害!”
忽然,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一個熟悉的人。
是昨天嘲笑他唱歌極爲難聽的紅衣小丫頭,手中拿著一串冰糖葫蘆在院子裡玩耍。
紅衣小丫頭也看到了元寶,頓時蹦蹦跳跳走了過來,天真的道:“你不是昨天那個唱歌很難聽的哥哥麼?”
元寶心中微感詫異,沒想到在這裡竟然見到了這個小丫頭,腦海中猛的浮起到昨夜魔道綠衣少女行晚霞的話,蹲下身子,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紅衣小丫頭道:“我姓趙,名字叫真真。”
“真真姑娘,好名字呀,是你爹給你取的嗎?”
“不是,是屋裡的老道士給我取的。”
元寶道:“真真,你們昨天回來是不是遇見一夥兒強盜?”
真真身子一顫,左右看看,低聲道:“小哥哥,你也遇見了?我爹爹不讓我告訴別人的。”
元寶心中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而到底是哪裡不對,他也說不清。只是感覺這件事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