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一下,只要她輕輕鬆開手指,那根箭就會射穿舞陽公主的眼睛,甚至當(dāng)場斃命!
饒是舞陽公主再大膽,再狂妄,此時也慌了,青著臉尖叫道:“你敢傷我半分,必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餘辛夷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清冷的聲音響徹整棟金玉堂:“可是你主動提出與我一比的,難道你想反悔不成?若你玩不起,那就趁早不要玩了。”
衆(zhòng)人看熱鬧看得熱火朝天,蠢蠢欲動,立刻有人附和道:“是啊,若是輸不起,何必站出來宣戰(zhàn),丟人現(xiàn)眼?”
“剛纔喊得囂張,原本不過是個草包……”
暴露在旁觀者的紛紛議論之下,舞陽公主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咬緊牙關(guān)恨恨的瞪著餘辛夷。她不信餘辛夷有這個膽子敢傷她!
喲,還挺有膽識的麼,就是不知道待會兒能不能堅持下去了。餘辛夷面紗下,淺淺一笑,瀲灩奪目,手中弓箭更拉滿三分!
旁人都在揣測,餘辛夷到底敢不敢射下這一箭,只有景北樓瞬間站起身:她敢,她絕對敢!因爲(wèi)她是餘辛夷,連自己的死活都不放在眼裡的餘辛夷!
舞陽公主的貼身侍衛(wèi)立刻拔劍出鞘,朝著餘辛夷圍過來。
餘辛夷眼尾淡淡一掃:“怎麼,你我比試,難道還要你的侍衛(wèi)幫忙嗎?那倒真是聞所未聞了。”
舞陽公主被一激,立刻鐵青著臉朝侍衛(wèi)呵斥道:“你們都退下!”
餘辛夷勾脣一笑,單眸瞇起,瞄準(zhǔn)舞陽公主明明慌張,卻還罔作鎮(zhèn)定的眼睛:“我射技不精,若是多有得罪,還請見諒了!”
說著,她手指輕輕鬆開,三根手指,兩根手指,還剩下一根手指!
就在那根箭即將射出的剎那,舞陽公主忙捂住眼睛,大聲喊道:“我認(rèn)輸!我認(rèn)輸!”
聽到這聲,餘辛夷淺淺彎起嘴角,手中弓箭扔下,剎那間,她渾身迸發(fā)出無上的光彩,彷彿一隻展翅高飛的青鳳,誰人也無法奪去她的光彩。
她紅脣輕啓,微笑道:“承讓了!”
這一句,讓整棟樓的觀衆(zhòng)都發(fā)出熱烈的驚呼喝彩聲,眼睛一動不動的凝望著中央的那個人,她穿著半舊的裙衫,烏黑的發(fā)裡沒有戴任何配飾,甚至臉上還遮著面紗,偏偏讓人無法側(cè)目。
這樣的女子,簡直絕妙!
就連扶蘇,原本清冷的面容上,也對餘辛夷產(chǎn)生了一絲興趣。這個女子,果然不同凡響,難怪景夙言會……
餘辛夷看著滿頭冷汗,臉色難看到極點的舞陽公主道:“十萬兩黃金,請送上吧!”一個蠢貨,白白送上十萬兩黃金,她不要白不要!
舞陽公主丟了大臉,顏面無存,此時恨不得一箭射死餘辛夷,咬牙切齒道:“你使詐,這局不算!”
餘辛夷眨了眨眼,道:“莫非公主千金之軀,竟然要食言而肥?那可真是辱沒了皇家顏面啊。”
公主?原本看戲的人聽到這聲,立刻又議論起來,當(dāng)衆(zhòng)不乏名門貴胄,當(dāng)即認(rèn)出舞陽是何人,大聲戲謔道:“堂堂舞陽公主,到我鎏國丟人現(xiàn)眼,還真是好戲一場啊,哈哈哈……”
“住口!住口!”舞陽公主怒極大吼道,然而她越怒,周圍的嘲笑聲就越多。哪怕她在旬國再狂妄,但這裡,是鎏國!
舞陽被說得臉色難堪至極,狠狠的咬牙,眼睛裡全是痛恨的光:“餘辛夷,我再追加一局,賭注便是你我的一根手指!”
嗬!手指都堵上了!
這舞陽公主果然是大膽妄爲(wèi)啊!廳中霎時寂靜下來,所有的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餘辛夷的身上,這餘家大小姐到底會不會再次接受挑戰(zhàn)呢?所有人都熱血沸騰起來,整棟金玉樓成爲(wèi)一場!
一名侍女焦急的衝上來,在舞陽公主身後垂首道:“公主殿下,扶蘇公子傳話,說……”
舞陽公主一把推開侍女,眼睛裡幾乎冒火:“滾開!這個賭,我賭定了!”該死的餘辛夷,讓她丟了臉,她一定要砍掉她的手指泄憤!不,一根手指都不夠!
就料到她不會服氣,餘辛夷皺起柳眉,一襲雲(yún)清長裙風(fēng)華無雙,雪砌冰屑般聲音中卻含著一絲爲(wèi)難道:“舞陽公主決意要賭?”
被她這句一激,舞陽公主氣得火冒三丈,緊咬牙根道:“是!”她一定要賭,一定要把丟掉的臉面贏回來!她纔不信,她餘辛夷能僥倖再贏第二局!
餘辛夷淺淺一笑:“那我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舞陽公主眼睛瞇起,眸中充滿陰鷙的恨意,紅袖一揚,指著廊檐下一排紅色燈籠道:“那裡九盞燈籠,咱們比試誰能一箭射穿燈籠,並且最後射中靶心,誰便是勝者!”
衆(zhòng)人一望,果然廊檐下九隻紅色燈籠裡都點著燭火,在微風(fēng)吹拂下輕輕擺動。對射箭有所涉獵的立刻嗡嗡交談起來:這舞陽公主第二局設(shè)得比第一局更爲(wèi)刁鑽啊!一箭射穿九盞燈籠最後還要射中靶心,本就極難,且這燈籠搖搖晃晃,就算箭支射穿了燈籠,最後到靶時也歪了。這比的是真功夫!餘大小姐智慧過人是不錯,但這輪恐怕也要險了!
不少人攥緊了拳頭,一動不動的望著場內(nèi)。
二樓上,扶蘇公子聽到侍女彙報,一雙清冷無雙的眼眸沒露出半點表情,只是靜靜的望著餘辛夷。
旁邊景北樓隱隱皺起眉頭。這餘辛夷,明明猜到舞陽公主的身份,還要老虎身上拔毛,當(dāng)真是不怕死麼!要知道舞陽公主生性蠻橫,若再輸了,惱羞成怒後,定不會放過她!她到底是太過聰明,還是太過愚蠢!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景北樓手中茶碗輕輕一晃,他竟然在擔(dān)心她?呵,真是杞人憂天了,她的死活與他無關(guān)!
而三樓上。
蘇幕遮身後的年過三十,卻風(fēng)韻猶存的女掌櫃,嬌笑一聲道:“這餘大小姐,這次恐怕要輸嘍。”畢竟這勢力懸差早已擺在這裡。
而金色面具下掩蓋的眸微微動了下,徐徐轉(zhuǎn)身離開。然而隱入內(nèi)堂時,卻有一句話輕輕傳出:“那倒未必。”
女掌櫃一愣,嗤笑了一聲不信的繼續(xù)觀戰(zhàn)。
場中,箭靶已經(jīng)架起,舞陽公主此次確信自己不會再輸,桀驁的擡起下巴,囂張道:“餘辛夷,這次誰先來?”
餘辛夷淡然入水道:“還是公主先請吧。”
聲音不高,舞陽公主以爲(wèi)她怕了,嘲諷的斜蔑了一眼,架起神弓,“嗖”的一聲,箭已射出,只聽嘭嘭嘭,連續(xù)九聲,聲聲入耳!九隻燈籠應(yīng)聲落下,銀色箭頭帶著刺眼的光芒沒入箭靶!
舞陽公主的隨從立刻讚歎的鼓掌,發(fā)出驚歎的笑容:他們的舞陽公主,從來都是旬國的驕傲!
只是有點可惜,箭被燈籠帶偏離一點靶心,射到第九環(huán)上,但這樣的表現(xiàn),這樣精湛的箭技,早已讓在場男子都爲(wèi)之折服。舞陽公主的高傲,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舞陽公主扔下弓箭,向著餘辛夷投去一個陰冷的目光,頭也不回的命令道:“來人,匕首準(zhǔn)備好沒有!”
一把鋒利的匕首閃著寒芒,放在衆(zhòng)人面前,那森冷的寒芒,讓人心尖生涼。
餘辛夷看著舞陽公主與匕首一樣尖刻嘲諷的表情,毫不在意的一笑,朝著觀戰(zhàn)的管事輕語一句,管事立刻機靈的去取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來。餘辛夷將那碗東西一下澆在箭頭上,滿意一笑。
舞陽公主瞇著眼懷疑的望著餘辛夷,但料定她再折騰也折騰不出什麼花樣來,嘴角嘲諷的等待餘辛夷出醜的模樣!
所有人都在屏息,只有餘辛夷自始至終,淡然自若,只見她箭搭弦上,以拇指拉弦,用食指和中指壓住拇指,然後輕輕一拉!
衆(zhòng)人屏息之中,一道銀光閃過,刺入燈籠之中,然後就聽嘭的一聲,整盞燈籠突然炸開!全場譁然!
只見澎湃的火光之中,一束火焰如巨龍咆哮般直衝向前,衝進第二盞燈內(nèi),又是一聲炸裂,火龍繼續(xù)肆虐。箭速起初並不快,然而每射穿一盞燈籠速度便是一次飛昇,沒射穿一盞燈籠火龍便更盛,如此一連衝過九盞燈,連成一條巨龍飛天,最後飛到靶上,連著箭靶一起著了火,熊熊的燃燒起來。
在場所有人,無不被這一奇觀震得瞠目結(jié)舌,一時間,場內(nèi)靜悄悄的,只聽得見火焰燃燒的聲音,和衆(zhòng)人的呼吸聲。
箭靶最後燒完了,啪的從架子上掉了下去。所有人眼前還停留著紅色火焰巨龍飛過的場景,手心都驚得全是汗水。從未見過,從未見過如此震撼的場景!
連舞陽都瞪大了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
一直波瀾無驚的扶蘇此時終於微微閃了下目光,道:“火油?”
是了,餘辛夷自知在臂力與箭技上比不過舞陽公主,做不到舞陽公主那般連射穿九隻燈籠,並且最後瞄準(zhǔn)靶心。所以她只能借用一點助力,利用火油在接觸火焰時剎那間迸發(fā)出的力道,助箭頭節(jié)節(jié)飛射,直到最後形成一條火龍衝向箭靶。
且最後火勢太大,直接衝向箭靶,誰也沒看清到底是不是瞄準(zhǔn)靶心,然而舞陽公主同樣未射中靶心。
“贏了!”
有一聲便有第二聲,不消一刻所有人都熱血沸騰的大喊起來:“餘大小姐勝了!”
舞陽公主聽著周圍的聲音,臉色漲得發(fā)青發(fā)紫,大聲嚷道:“這不公平!你又使詐!”
“舞陽公主,你確定是在與我談公平嗎?”餘辛夷嗤笑一聲,目露清華,“允許你用當(dāng)世最好的神弓,便不允許我用一把特殊的箭支嗎?且不論,箭技本就是您的強項。”
還沉浸在剛纔餘辛夷讓人歎爲(wèi)觀止表演中的人們,立刻醒悟過來,紛紛議論嗤笑:舞陽公主今日挑戰(zhàn)本就十分不公平,以她最擅長的箭技挑戰(zhàn)她人,現(xiàn)在輸了倒叫囂起公平來,真是可笑可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