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著痛將手指送入口中,再一聲呼哨,一匹黑馬自遠(yuǎn)處奔來,景夙言眸子一凜,立刻摟著餘辛夷,縱身上馬,衝出包圍圈!
耳邊傳來嗖嗖的破空聲,彷彿是劃破空氣的利箭追來,她摒住呼吸,緊緊抓著握住繮繩,兩根短箭幾乎擦著她的頭髮飛過。
身後,景夙言低聲道:“壓低身子!”隨後策馬揚(yáng)鞭,將餘辛夷完好的護(hù)在胸前。
他們一走,刺客們刺客調(diào)轉(zhuǎn)風(fēng)頭,分出一大批人追趕而來,灰衣他們的壓力頓時減少,克敵而上,將十幾名黑衣刺客當(dāng)即斬殺,隨即追上!
“你來拉住繮繩!”景夙言低聲道,不消任何討論,餘辛夷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接過繮繩,而景夙言則腳在馬鐙上一點(diǎn),調(diào)轉(zhuǎn)身形,袖中一把扇子滑出,展開!只見他手中扇子飛舞,若一朵朵白花一般,將一支支淬毒的短箭打落!
餘辛夷腦中思緒飛轉(zhuǎn):會是誰派來的刺客?目標(biāo)是她,還是景夙言?
追殺而來的刺客越來越多,景夙言已漸漸抵擋不住,以寡敵衆(zhòng)明顯不是明智之舉,不行!得想出辦法立刻脫身!
她眸子一凜,手中三根銀針滑出,立刻刺向身下黑馬的頸部,只聽黑馬一聲嘶鳴,瘋狂的向前奔跑著,終於將刺客逐漸甩遠(yuǎn),跑入一片樹林。
身後,景夙言的聲音帶著一絲輕喘,他的背抵在她的背上,兩個人此時彷彿已經(jīng)練成一體:“他們的目標(biāo),是我!”
只需七個字,餘辛夷就懂了他的意思。刺客的目標(biāo)是他,他讓她尋找機(jī)會脫身!呵,把她當(dāng)成貪生怕死之徒了麼?莫非也太小看她了!
“少廢話!”她冷冷一哼,拔出銀針,再刺一回。疲軟的馬兒,再次發(fā)出嘶鳴,撒蹄往前狂奔。
景夙言低低笑了,側(cè)身攬過她的腰肢,在她耳邊噴出一口滾燙的熱氣,縱情笑傲道:“那這次,就委屈餘大小姐,跟我一起同生共死了!”
這時候,他還有心情想佔她的便宜!餘辛夷有史以來,第一次有種不顧形象,翻個白眼的衝動!
終於將此刻甩掉,馬兒已經(jīng)徹底疲累,前蹄一軟,竟然整個往前翻去。
“小心!”景夙言一聲輕喝,立刻抱著餘辛夷躍起,穩(wěn)穩(wěn)的落在地上。餘辛夷傾身伏在地上,側(cè)耳聽地面?zhèn)鱽淼恼饎樱哪抗馀c他對接:“追上來了!”
跌倒在地上的馬已經(jīng)吐白沫,不能再跑。
景夙言折下一根樹枝,用力的刺進(jìn)馬臀,黑馬發(fā)出一聲哀鳴,重新站起來向前奔跑,揚(yáng)起陣陣塵土。
餘辛夷還未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被摟住腰,跟著景夙言一起跳入身後的湖中!冰涼的湖水瞬即襲來,包圍周身,涼,涼得徹骨。
餘辛夷下意識的張口問道:“你幹……”脣剛張開,就被一隻手捂住。
景夙言輕輕搖了搖頭,一手捂住她的脣,一手?jǐn)堊∷难嵾M(jìn)湖裡,一直踩到湖底。不小一刻,十幾匹馬蹄聲便已踏來,餘辛夷立刻明白了景夙言的目的。
只聽得岸邊一聲沙啞的重喝:“血跡往前方,快追!”
馬蹄聲逐漸遠(yuǎn)去,餘辛夷正準(zhǔn)備鑽上湖面喘一口氣,沒想到景夙言仍舊拉住她,將她按在水底!
餘辛夷皺著眉,用力瞪著他,他還準(zhǔn)備怎樣?她不會水!
看著她漲紅憤怒的臉,景夙言竟然還有閒心笑了一下,烏黑如緞的發(fā)在水中飄散,白色的長袍亦隨水流飄舞,白,與黑,只剩下他的脣,散發(fā)著健康的紅色,鮮豔欲滴,俊美若神話典籍中的水中妖。在餘辛夷怒急的目光中,他猛地捧住她的後腦,雙脣貼上她的脣!
他幹什麼!現(xiàn)在在被追殺之中,他竟然還有此等閒心!
餘辛夷在水底用力掙扎著,任何攻擊在水的阻力中都顯得滯後軟綿,根本擊不到他的痛處,反而被他單腿圈住腰肢,他的手按在她的腰上,將她整個人按入他的懷中,纏得緊緊的,無限纏綿。
這樣的姿勢,非但早已超出防線,甚至堪稱旖旎危險!此刻她才清晰瞭解到,男子與女子的力量懸殊之大,她被緊緊纏住,竟然紋絲無法動彈!
餘辛夷張口準(zhǔn)備咬下,卻發(fā)現(xiàn)一口空氣渡入她的脣中,他用這種方式幫助她呼吸?意識到這點(diǎn),手中的銀針緩緩放下。
她懊惱的皺起眉,卻不得不接受他的幫助。這種感覺,讓餘辛夷心頭壓著一團(tuán)火,卻始終燃燒不出來,只能獨(dú)自咬牙切齒。
感受著掌下溫滑如凝脂的肌膚,景夙言在水中低低笑了下,胸膛隨著低笑微微震動,傳到她心口,餘辛夷寒著臉,眸中火燒火燎,剛纔收起的銀針正準(zhǔn)備再次取出……
未曾想,沒多久那些刺客竟然折回,爲(wèi)首的黑衣人聲音極爲(wèi)沙啞:“調(diào)虎離山之計,八殿下受了傷,必定跑不遠(yuǎn),一定還在附近,搜!”
“是!”十幾名刺客隨即分散開來,爲(wèi)首的男子冷漠的目光在四周掃了一圈,許久後,目光沉於一點(diǎn),冷笑一聲道:“八皇子身份尊貴,還請自行出來吧,否則,吾等賤民就要去‘請’您出來了!”
湖底,餘辛夷一聽,旋即皺起柳眉。難道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
景夙言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等一刻後,果然不見刺客們有任何動作,剛纔分明是詐術(shù)!
不一會兒,一名黑衣人回來稟報:“周圍沒找到任何蹤跡,可能已經(jīng)逃離此處。”
湖底,餘辛夷神經(jīng)高度緊繃,正側(cè)耳注意著岸邊的每一絲異動,未曾想某人卻趁她不注意,舌尖鑽入她的脣中,纏住她的軟舌,酥麻的觸感立刻讓餘辛夷立刻醒悟過來,一雙眸子大大瞪起。
某人卻再次無辜的眨了眨眼,表示:我只是再渡一口氣給你而已,莫要多謝。
腦中一道聲音,幾乎要慫恿她當(dāng)即殺了他!只是理智到底佔了上風(fēng),讓她壓下怒火,暫且以情況爲(wèi)重!至於景夙言,她日後定會報今日之仇!
而岸邊,爲(wèi)首男子沙啞的冷笑一聲,取出一個檀木黑盒,將盒中的東西放出來。
餘辛夷與景夙言正猶疑見,忽然看到湖水中發(fā)生一點(diǎn)異樣,周圍的魚蝦瞬間逃離,而水中一條柔軟的生物逐漸靠近!
綠蛇!
傳聞苗疆巫族有御蛇之術(shù),能御蛇追蹤,且劇毒無比,凡所行之處綠草化灰,若被蛇咬當(dāng)即七竅流血而斃命!
景夙言眸子陡然間肅殺如雪,一把扇子旋出,將那條綠蛇斬爲(wèi)兩斷,而後拉住餘辛夷一起躍出水面,冷聲呵斥道:“你們是誰派來的?”
“殿下您到了陰曹地府便知道了!”黑衣人冷嘲一句,沒想到下一瞬便被割斷喉嚨,歪倒在地。
景夙言眸子微擡,嘴角彎著一抹邪笑,眸內(nèi)佈滿殺意,他腰間抽出一柄軟劍,身長玉立,哪怕渾身溼透也絲毫遮擋不住他滿身風(fēng)華,恍若天地間的王者,鋒芒畢露!
剩餘十幾名刺客立刻圍攻而上,辛夷知道景夙言文武雙全,只是未曾知他的武功如此之好,以一擋十竟不落半分下風(fēng)。
刺客們顯然急了,欲速戰(zhàn)速決,有幾人直接把目標(biāo)打到餘辛夷身上,當(dāng)一柄長劍當(dāng)著胸口襲來,餘辛夷冷冷一嘲,她雖說沒有武功,但是自保的能力還是綽綽有餘,小看她,實在太過愚蠢!
她嘴角勾起一抹睥睨之笑,手中銀針如舞,刷刷飛出,直刺對方眼球,八根銀針,針針不落,四名刺客眼前只看到一陣血花,已經(jīng)頃刻間被景夙言砍了頭顱!
兩人合作,竟是天衣無縫!
剩下刺客皆是一驚,明顯開始慌了,打法越來越亂,卻越來越猛,猶如死士一般,不顧生死,只爲(wèi)完成任務(wù)!
黑衣人眼中閃過殺氣,一柄利刃瞬間朝著餘辛夷後心刺來,景夙言只來得擰起眉頭,已經(jīng)本能的衝過去將餘辛夷摟在懷中。
“小心!”餘辛夷醒悟過來的時候,只看到景夙言擋在自己面前,腦中只剩下一個思緒:他瘋了嗎?他竟然要以後背替她擋劍!
就在此刻,一道銳利的光芒打飛了刺客手中長劍,灰衣率領(lǐng)數(shù)十名暗衛(wèi)追來,一場廝殺,血液在天空佈下紅雨,化爲(wèi)人間煉獄。
一炷香後,灰衣躬身,單膝跪下道:“主子,屬下來遲,請主子責(zé)罰。”
景夙言揮揮手道:“卻查一下,這些殺手什麼底細(xì)?”
灰衣取出一塊沾了血的腰牌,遞到景夙言面前道:“回稟主子,這是從殺手身上找出來的腰牌。”
景夙言接過帶血的腰牌,只見那腰牌正面刻著一個字“旬”,而背面則是一塊朱雀圖騰,正是旬國的標(biāo)誌。
舞陽公主?
不會,就算舞陽公主有那麼蠢,扶蘇也不允許這樣的事在他眼皮底下發(fā)生。派人暗殺,還故意佩戴著腰牌,明顯是栽贓嫁禍!但也有另外一個可能,就是扶蘇故佈疑陣!種種可能不斷在腦中閃現(xiàn),暗殺者到底是誰?幾個名字在眼前一一晃過。
扶蘇,舞陽公主,淑貴妃,景浩天,景北樓……
身旁,餘辛夷卻連看也未看一眼,只秀眉微蹙的看著自己裙衫上濺的一身血漬,這副模樣回府,怕是又要被溫氏抓住把柄,借題發(fā)揮。
景夙言勾著脣角,似笑非笑道:“你不好奇,到底是何人所爲(wèi)?”
餘辛夷擡起眸,冷冷道:“何人所爲(wèi),八皇子會自己去查,與我何干?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回府了。”
他的事,與她無關(guān)。只要刺客不是針對她,她並不需要多在意不是嗎?她的敵人,與他的敵人,從來就不相同。這次,他救她兩次,這個情她承了,日後定會報答!
周圍十幾名暗衛(wèi)瞠目結(jié)舌,天下女子何人不爲(wèi)主子傾倒?從來,還沒有人敢對主子這麼說話,更奇的是,主子竟然絲毫不生氣!
景夙言無奈的揉揉鼻子,對屬下令道:“你們送餘大小姐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