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人,院中井水面映著圓盤銀月,月下宅中長廊掛滿紅綢,大紅燈籠將一切照得亮堂堂。
宅中前院熱鬧非凡,賓客如雲,宴席豐盛,一片其樂融融。
此時的阿浩正被一幫兄弟灌酒,是什麼也不讓他走,一衆賓客亦是,不過多半是爲了巴結。
“好了各位,大家都別再向我們的新郎官敬酒了,再敬下去,怕是要醉的無法洞房了!”一名男子醉意鋪臉,如寶石般晶亮的桃花此時飄忽不定,薄脣紅豔,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搭著阿浩肩膀,大聲說道。
此人是華涉。
他是受到玉無淺的示意,纔出言阻止,他自己都想把阿浩給灌醉去,難得這麼開心。
“時候也不早了,怕是新娘子都等急了,我等也不能壞了新郎官的洞房花燭呀!”
“是啊!司徒兄快回去吧!天色已晚,我等也該回府了。”
“……”
一衆賓客也似爽快的讓阿浩回洞房,阿浩也不客氣,染上醉意的他只好讓無愁給攙扶離開,“浩,謝各位通情達理。”
前院的事告一段落,後院
紅色的雙喜字貼粘滿牆,圓桌與圓凳鋪在大紅的桌布與凳墊,紅色的紗簾掛滿房樑形成複雜的花樣,粗。大的紅蠟燭燃燒得正旺,噼裡啪啦作響。
喜慶的紅帳幔,喜慶的春牀褥上撒滿紅棗、花生、桂圓還有蓮子……
喜慶的紅,喜慶的一切……
無憂一身以金線繡的繁複精緻的牡丹血紅色嫁衣,繡著鴛鴦鳥的流蘇紅蓋頭將她的傾麗容顏遮擋,就這樣靜靜的坐在婚牀沿,等待著新郎的到來。
一身紅色的她與四周喜慶的紅融入在了一起,靜靜的坐著,不動。
然而,唯一露在空氣中正使勁兒的絞著手帕的素白纖手,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與激動。
原諒她,她沒經驗,一來她從未成過親,二來她是無千盜中第一個成親的女子,三來牙根沒有人告訴過她應該怎麼做。
站在一旁陪著無憂一起等待新郎官的栗子實在是心疼,不要誤會,對象不是無憂,而是被無憂絞得已經開線的帕子。
那可是用上好的絲綢做的,材料質量那是一等一的好,特別是是韌性,褶皺了還好說,但如今都開線了,栗子忍不住汗顏。
“無憂姐姐。”栗子忍不住開口喚到。
“……”沒聽到。
“無憂姐姐!”分貝不得不加高。
“啊?”靜坐的無憂身子一顫,“是阿浩來了?”
“他還沒來。”
“哦。”無憂舒了一口氣,她現在蓋著蓋頭遮住了視線,外界的一切都不知道,剛剛那一刻她的心跳快得不得了。
“無憂姐姐,你……還好吧?”栗子提起裙襬走到無憂身邊坐下,本想伸手握她的手,但看到那帕子的慘樣,伸出一半的手立即收了回來。
“我還好,只是有點緊張。”
栗子再次汗顏,這只是有點緊張?這是隻是有點緊張的樣子嗎?嘆了口氣,爲光榮犧牲的手帕默哀一秒。
“其實無憂姐姐你不用緊張的,姐姐說了,這種事多經歷幾次就好了!”栗子天真的按先前玉無淺說的安慰著無憂。
“無上說笑的,你還真信,哪有女子嫁好幾次人的。”無憂也是被她逗笑了。
“哦。”栗子對對手指,姐姐說的不是對的?“對了,華涉說讓一會兒你和阿浩先別急著睡,說是姐姐要趁今夜與你們商量事情。”
“嗯。”
“阿浩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栗子這幾年在玉無淺身上學來了不少東西,耳力自然練的很好,百米內的任何細微聲音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好……好,你去吧。”原來在與栗子聊了兩句,心裡已有些許放鬆下無憂,此刻比之前更緊張了,她是與栗子一起向玉無淺學習功夫的,自然也聽到了動靜。
栗子輕輕的離開了新房,順將房門關上,去找玉無淺
去了。
無愁將阿浩送到新房門口就離開了,阿浩定定的站在房門前,他根本沒有醉,腦子裡全是剛剛無愁說的話。
忽而,勾脣一笑,輕輕的推開了門,進去,將門關上,步至圓桌前,桌面上擺了一些菜餚,一壺酒,還有兩個杯子。
轉眼看向那坐在婚牀。上等他已久,一身華麗的嫁衣將她身形的優點更好的襯托,被蓋頭遮擋的容顏,在迎親時他也只是粗略的看到一眼。
如今的她就靜靜的坐在自己眼前,從今天開始,她就是他的妻了,良久,擡步緩緩走向無憂,他走的很慢,似乎每一步都很沉重。
而無憂從他推門的那一刻便全身僵硬了,一動不動的坐在那,接著是關門的聲音,她聞到了屬於他身上的獨特的香味。
但他良久都沒有來揭開蓋頭,無憂心裡有些不明,不知道他在幹什麼,想什麼,終於聽到他走近自己的腳步聲了。
更聽到了她自己加快的心跳聲,緊張的揪緊了早已慘不忍睹的手帕。
阿浩終於到無憂跟前,她依舊靜靜的坐著,微微彎腰,欲掀起蓋頭,卻看到她手中緊揪著的手帕,帕子都壞了,原來她也是跟他一樣緊張的。
輕輕的拿住蓋頭的一角,慢慢掀起,隨之扔在一邊。
那出水芙蓉的容顏裸。露在空氣中。
黛青點蛾眉,胭脂敷月面,脣勝芍藥美,眉間描繪一朵精緻的紅蓮,眼瞼輕垂,不敢擡頭看他。
害羞了……
阿浩坐到牀邊,嘴角帶著深深的笑意,握住她揪著帕子的素手,慢慢攤開,取出那已不能稱之爲手帕的布碎,也不看一眼便也丟在了一邊。
將她的身子扳過面向自己,讓她的手握住他的手,“看我。”
帶磁性的男聲響起,無憂回神了,擡眼,剪水的眸子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燭光將他五官分明俊美的輪廓染上一層金芒,柔情似水的星眸也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剛剛從蓋頭下她便看到了他停在跟前的紅靴,如今蓋頭已揭下,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一身紅色喜服的他,他平日裡不喜穿紅,現在穿著道也有一番獨特的風味。
……
一切都安靜了,他們聽到了房外晚風搖動紅燈籠的聲音,屋內紅燭燃燒的滋啦聲,還有彼此加速的心跳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