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司少臻之間,大概就到此爲止了。我想。
司少臻最終還是一言不發(fā)的走了。
直到他們走遠,我才鬆了一口氣,腹部傳來一陣疼痛感。
“念念,原來你以前受了那麼多苦,要我說,就不該便宜施凝珊那個女人!”顧子墨忿忿不平的說。
我伏在他身上,抓緊了他的袖子,一隻手捂著肚子,痛苦非常的喊:“子墨。”
顧子墨這纔看見我的異常,連忙神色緊張的托住我的身子,說:“怎麼了念念?你怎麼了?”
“肚子…好疼…”我咬著牙對他說,剛纔司少臻和施凝珊在場,我不好表現(xiàn)出來,害怕懷孕的事被司少臻知道。其實那幾巴掌傷到施凝珊的同時,也傷到了我。
我開始後悔自己的舉動,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得不償失。
又在心裡嘲笑起自己來,之所以會這樣做,原因也是因爲那個人吧。
想看他的反應(yīng),想讓他知道自己所受的苦,想決絕的一刀兩斷,讓他永遠記住自己。
就當是私心的懲罰吧,誰讓我心眼這麼多。
顧子墨此時已經(jīng)把我抱了起來,快步的往病房跑,嘴裡說著“念念,你要挺住。我們?nèi)フ宜吾t(yī)生。”
我靠在他懷裡,嗅著春天的味道,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孩子,是媽媽對不起你,這次,是媽媽任性了,原諒媽媽好不好?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來。
我望著湛藍湛藍的天空,沒有一朵白雲(yún),空氣中還有好聞的植物清香。
大概是子墨身上的吧,我想。
不知道春天,什麼時候才能來呢。
醒來顧子墨正坐在牀頭專注的看著我,滿臉寫著關(guān)懷和心疼。
“你醒了。”顧子墨幫我拿了個靠枕墊在背後,扶著我坐起來,我小心翼翼的貼著枕頭坐好。
“孩子沒事吧?”我平靜的開口詢問。
這次的事情是我自己有分寸,所以沒有過多擔心。
“你還知道你懷著孩子啊,打人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呢?”顧子墨沒好氣的幫我掖好被子,然後起身幫我倒了杯熱水,遞到我手裡。
我握著溫熱的杯子,對他笑笑說:“我有分寸的,而且那個時候,她不是要上來打你嗎?我想你一個男孩子肯定不好動手,所以只能由我來了,我不能讓她打你啊。”
我極爲認真的說,的確,如果不是因爲施凝珊那種行爲,如果不是因爲她再次觸及到了我的底線,逼得我忍無可忍,我也不會出手給她那麼大的教訓(xùn)。
全部是她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早知道你這麼不要命,我寧願被她甩一巴掌丟點臉,也不會讓你出手,還好醫(yī)生說沒什麼大礙,不然我不得內(nèi)疚一輩子?”顧子墨言辭懇切的教訓(xùn)我,頗有點小大人的意思。
不知道爲什麼,顧子墨明明比我還大上幾個月,但是在我面前總感覺他像小孩子一樣。
也許是在老房子裡的那段日子吧,我們倆一直做彼此的朋友,依靠,一直把對方當成唯一信賴的夥伴,而且他常被欺負,也是我?guī)退圬摶厝サ摹?
所以纔會有有一種,身爲姐姐的感覺吧。
但是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寧願被施凝珊打,寧願丟臉,也不想冒著讓我可能流產(chǎn)的危險。
謝謝你,子墨。
如果換做那個人,他肯定不會像你這樣爲我吧。
“子墨…”我歉疚又自責的耷拉著腦袋,不敢再頂嘴,知道自己確實做過了,他生氣也是應(yīng)該。
身爲一個母親,我的確失職。
但是孩子,媽媽答應(yīng)你,只有這一次,以後媽媽不會拿你去冒險了。
“身爲一個孕婦,短短幾天之內(nèi)動了兩次胎氣,你還有沒有一點孕婦的自覺了。”顧子墨像個教導(dǎo)主任一樣喋喋不休的教訓(xùn)道。
我趕忙討好的表情扯住他的手腕,可憐兮兮的說:“好了子墨,我都這樣了,你就別再說我了,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下次?你還想有下次?從今天開始,你不許動怒,不許情緒波動,不許勞累,乖乖聽我的,聽到?jīng)]有?”顧子墨一臉嚴肅的說。
“好,我保證。”我信誓旦旦的望著他。
顧子墨這才放鬆下來,臉色稍微緩和,幫我手裡只剩下一個杯底的杯子拿過去又添上水。
一杯熱氣騰騰的溫水又重新到了手裡。
“不要以爲我對誰都紳士,我的紳士,只對念念這種好女孩,像施凝珊那種惡毒的女生,我理都不會理的,如果以後她再欺負你,我一定揍她。”顧子墨揚起拳頭對我說。
看著他滿臉寫著小孩子鬥氣一樣的表情,我無奈的笑笑:“子墨,謝謝你爲我出氣,我想,她以後應(yīng)該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經(jīng)過今天這一場,她也嚐到教訓(xùn)了,就算懷恨在心也不敢對我隨意出手,而且,司少臻肯定也受到不小的震撼,就憑他的性格,一定會看好施凝珊不讓她出來做怪的。
否則,就不要怪我真的不客氣了。
“不過說真的,施凝珊以前,真的對你做了那些事嗎?”顧子墨眉頭輕微的蹙起來,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對著他雲(yún)淡風輕的一笑:“都過去了,而且今天我也還回去了。”
顧子墨滿臉寫著忿忿不平,喊道:“念念,沒想到她真的喪心病狂對你做出這些事情,早知道我就應(yīng)該也狠狠加上幾腳,直接讓她殘廢不能再出來害人!”
“好了子墨,都過去了。”我笑著勸慰道。
明明受害的是我,感覺顧子墨卻比我還積極還激動,我心裡也感覺到淡淡的溫暖。
“怎麼能這麼算了呢?不行的!我看要找人用麻袋把她套上,拉到小黑巷子暴打一頓才解氣。她這種女孩子,也就司少臻那樣的人才看得上,一對狗男女!”顧子墨說到最後滿臉嫌棄。
我淺淺的酌了一口熱水。
司少臻,他,纔不會看上施凝珊。
他看上的,是施家。
我望著顧子墨忿忿不平的表情,充滿嫌棄和氣憤,不動聲色的喝了一口水。
說起來,子墨竟然懂這些,竟然知道拿麻袋套了人拖進巷子暴打一頓。
他這一路走來,也很辛苦吧,這種事情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想必過的十分艱辛。
以前的顧子墨,是不懂這些的,總是被欺負的那個,但是從來不哭不跑不喊疼,只會默默承受。
那個沉默堅
毅的顧子墨,也長成如今這個勇敢有仇必報而且手段不差的顧子墨了。
時光把他磨礪成這樣。
我是心疼的。
“念念,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說他們倆是一對,我只是說施凝珊不好,沒有人會喜歡她,大家都喜歡念念。”顧子墨緊張的連忙解釋。
我反應(yīng)過來,大概是看我這麼沉默,以爲我因爲他的話不高興了嗎?
我抹了抹顧子墨的頭髮:“子墨,你說得對。而且,司少臻跟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係了,他怎麼樣,都跟我無關(guān)。”
那個人,在一點一點的離開我的生活,我們以後,不會再有關(guān)係了。
所以,他跟誰是一對,跟我又有什麼關(guān)係呢?
顧子墨展開笑容,虎虎生威,身上還穿著毛衣,看著我讚揚著說:“念念,你剛纔好厲害,氣場好強大,嚇到我了,真的是太帥了。”
顧子墨豎起兩隻大拇指。
我捂脣輕笑,不理會他。
顧子墨急了,湊到我眼前,著急的說:“我說的是真的,真的很帥很厲害,我都快看呆了,太過癮了。”
我“撲哧”一笑,幫他整理整理毛衣,忍著的看著他說:“我知道,但是,能不能先吃飯,我快餓死了。”
我一臉可憐兮兮,望著顧子墨。
顧子墨這才笑出來:“原來是餓了,我給你準備了你喜歡的藕片,還有雜糧粥,這個最適合你了,還有紅棗之類的對女孩子身體好的,你以後多吃點。”
我無奈的笑笑,這是養(yǎng)豬也沒這麼養(yǎng)的啊,瞬間覺得無奈起來。
又感動他的一片好心,只能點點頭。
飯後顧子墨自己收拾東西,讓我在牀上好好休息,再三申明不許下來。
我這才只能乖乖躺著,其實吃完飯我習慣散散步,但是顧子墨明顯不願意我再不小心受到傷害。
我只能屈服。
等他收拾完了,才捧著一本書到我面前來,給我讀故事聽。美其名曰“胎教”。
我不禁嘲笑顧子墨,孩子那麼小,哪兒來的胎教,根本聽不懂。
但是拗不過顧子墨固執(zhí),非要給孩子胎教,一本正經(jīng)的給我讀起故事來。
“這是一個故事小兔子要上牀睡覺了;它緊緊抓著大兔子的長耳朵,要大兔子好好地聽它說。”
我撫著肚子微笑的看著顧子墨,慢慢躺下,看著他安靜的捧著故事書念,好看的嘴角微微彎起。
“‘猜猜我有多愛你?’小兔子問。‘噢!我大概猜不出來。’大兔子笑笑地說。‘我愛你這麼多。’小兔子把手臂張開,開得不能再開。”
“大兔子有雙更長的手臂,它張開來一比,說:‘可是,我愛你這麼多。’小兔子動動右耳,想:嗯,這真的很多。‘我愛你,像我舉的這麼高,高得不能再高。’小兔子說,雙臂用力往上撐舉。”
顧子墨的聲音像風鈴一樣悅耳,窗外有星星點點的星光,我枕著枕頭,聽著他聲音,慢慢的想。
童年的巷子裡,兩道矮小的身影,一胖一瘦,在黃昏裡揹著書包在石板路上一格一格的跳。
孩子,你真的有幸運。
在安逸與祥和中,我緩緩閉上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