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一樣?”柳鶯兒再次抓緊繩索。
“你是妹妹的在乎,她是妻子的在乎,她對我來說不一樣,她……”
“夠了,夠了。”柳鶯兒失控落淚,“你還嫌在我身上捅的刀子不夠多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這些話不如不說,至少讓我心裡還存在美好幻想……”
“鶯兒,我知道你心裡有恨,但這跟阿歡無關(guān)。”齊毓殤盡力安撫她。
“是,我恨。”咬牙,柳鶯兒俏臉浮現(xiàn)刻骨的恨,“我恨你們不在乎我的感受,我恨她奪走你的目光,我更恨你可以爲(wèi)她放下身份,不管……”
“是我愛上的阿歡,跟她無關(guān)。”齊毓殤打斷她,拔出自己的青冥劍,劍柄倒轉(zhuǎn),“鶯兒,我知道你恨,如果你非要?dú)⒁粋€人才能解恨的話,那你殺我吧,放了阿歡。”
柳鶯兒看著他,瞳孔裡全是震驚。
他,他竟然可以爲(wèi)了洛千歡,不要自己的命,這到底是多深刻的愛?
“不要。”雷神、雷鳴齊齊大喊,想要過來,齊毓殤用眼神制止他們,朝柳鶯兒走去。
“阿歡對我來說,意義不同,她比我的生命還重要,我愛她,今生只愛她一個。”齊毓殤鄭重其事道,“從阿梅跟我說,她重傷幾乎死掉,我心如刀絞時,我才發(fā)覺,她對我的意義已經(jīng)不是妻子那麼簡單,她是我的命,是我今生今世無法割捨的牽絆,更是我……”
“別說了,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柳鶯兒捂著耳朵,情緒徹底崩潰,“齊毓殤,你好狠心,真的好狠心,你愛她,就不管我了嗎?我陪伴你的時間比她長……”
“愛情,不是時間長就能牢牢掌握的。”冷若冰霜的聲音乍然響起,打斷她的哽咽,齊毓殤和雷神雷鳴瞳孔陡然瞪大,滿臉難以置信。
因爲(wèi)他們看到洛千歡本來該在懸崖上搖晃的洛千歡,雙手一分,右手抓緊繩索,借力竄起,以追風(fēng)趕月的速度飛掠向柳鶯兒。
等雷鳴反應(yīng)過來驚呼時,洛千歡已到柳鶯兒跟前,手中繩索當(dāng)成長鞭舞動,徑直將柳鶯兒打翻。
柳鶯兒含淚痛呼,“你,你怎麼……”
“我怎麼沒有重你特質(zhì)的迷魂散,怎麼會脫出你的綁縛是嗎?”洛千歡聲如魔吟,性烈如火的她杏眼幾乎噴出火來。
她俏臉繃得緊緊的,在剎那間,柳鶯兒甚至有看到莫惜雪的錯覺,莫惜雪那渾身冷硬的氣息,讓人無法錯認(rèn)。
想不到她教出來的弟子,也有如此卓然風(fēng)采。
她暗想著,咬緊下脣不語。
“別以爲(wèi)你跟楊諫狼狽爲(wèi)奸,從他那裡得到特質(zhì)的迷魂散,我就能任你搓扁捏圓。”洛千歡哂笑,張嘴吐出一顆霧白白的小珠子。
那小珠子在她手心來回滾動,她嘴角再次掀起不屑的冷,“柳鶯兒,我以爲(wèi)十幾年來你能有進(jìn)步,想不到你還跟在雪域的時候一個樣,愚蠢之極。”
“……”柳鶯兒櫻脣張了張,顫抖許久卻沒說出一個字,她已經(jīng)被洛千歡的舉動震驚到了。
洛千歡是百毒不侵的身體她是知道的,所以在聖京的時候,特意給楊諫要來了他特意製作的迷魂散。
在靖王府下毒並不是明智之舉,但阮不悔身懷六甲,行動不便,她有八成把握可以將人帶走。
誰知她竟然低估了洛千歡的聰慧,不但識破了她的僞裝,還讓阮不悔避開了她的藥粉攻擊,自己將迷魂散全部吸到肚子裡去了。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客氣,直接扔下霹靂彈,將靖王府的梅園炸出一個坑出來,既阻攔了阮不悔,也能製造混亂,順利出去。
原本以爲(wèi),洛千歡吸入了那麼多迷魂散,是絕對不會醒來的,所以才用了普通繩索,誰知,她竟然沒有昏迷,還掙脫了繩索。
這……這怎麼可能?
難道,她沒有被迷魂散迷倒,跟她手裡的這顆珠子有關(guān)?
下意識的,她伸手向拿,洛千歡卻手腕一翻,狠狠給了她一個巴掌,她捂著臉不知所措,“你怎麼打人啊?”
“打得就是你。”反手又是一巴掌,洛千歡柳眉倒豎,杏眼圓瞪,“若非看在你跟隨齊毓殤二十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我給你的就不是兩巴掌,而是兩天兩夜,生不如死的折磨。”
想到自己流失的孩子,洛千歡銀牙暗咬,眼神森然,連地上爬過的螞蟻,都能察覺到她身上散發(fā)出的冰寒殺氣。
柳鶯兒本就被齊毓殤的話刺激得有些神志不清,如今又聽到這麼狠戾的話,再加上她身上凜然氣勢如山嶽般朝身上壓來,她頓時激動起來。
不管臉頰的紅腫,直接將手中長劍朝洛千歡遞去,洛千歡杏眼瞇起,危險寒芒透體而出,雙指一併,直接朝她雙目,兼具奪命仙子一貫的作風(fēng):快狠準(zhǔn)!
柳鶯兒側(cè)頭避開,正要再出手,腰間陡然一麻,身體已經(jīng)僵硬不能動彈,她美眸瞪大,心剎那間墜入谷底。
“如果按照我以前的脾氣,不折磨到你懷疑人生是絕不會放手的。”將她點了穴道丟在一旁,洛千歡擡頭看天,杏眼閃過痛楚之色,“但現(xiàn)在,我突然想放了你,你走吧,以後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剛纔的變故頃刻間發(fā)生,柳鶯兒又頃刻間被制住,齊毓殤原本還擔(dān)心洛千歡會直接要柳鶯兒的性命,正斟酌著要不要洛千歡說說情,不要?dú)⑷耍蛠砹诉@麼一句。
齊毓殤表情一鬆,三步並作兩步到洛千歡跟前,左右察看她身上並無傷痕之後,陡然用力將她抱緊,力道之大恨不能將她揉進(jìn)骨頭裡。
“阿歡,你沒事太好了,你沒事。”近乎貪婪的嗅著她身上散發(fā)出的木蘭清香,齊毓殤不住呢喃,冷靜臉上是失而復(fù)得的狂喜和後怕。
雷神雷忙將柳鶯兒押到一旁。
“我當(dāng)然沒事,難不成你希望我有事?”沒好氣瞪他,任他抱了好一會兒,洛千歡才推開他走向柳鶯兒,“我殺的人夠多了,現(xiàn)在不想殺人,你走吧,以後,好自爲(wèi)之。”
說完,擡手解開柳鶯兒穴道,當(dāng)真將她往山下推,“我並不喜歡殺人,大多數(shù)時候是爲(wèi)自保,這次就當(dāng)……”
頓了頓,她沉默下來,在心裡默唸:就當(dāng)爲(wèi)我無緣見面的孩子,積德吧。
齊毓殤不知道這段緣由,但她決定了,他自然支持,對柳鶯兒冷喝道,“還不快走?”
從齊毓殤說要以自己的命換洛千歡的命開始,柳鶯兒就知道,自己失敗了,敗得徹底。
原本以爲(wèi)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還撿回一條命,深深看他一眼,彎腰撿起自己的長劍,忍著心痛,頭也不回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