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說！”
厲如風打斷蘇亦的話，推開安妮，往前跨了一步，站到她面前，用力握住她的肩膀。
“蘇亦，永遠都不要說出那句話。”
即便她沒有說完，他也知道她要說什麼。
他怎麼能允許她說出那樣傷人的話。
“永遠都不要說出來嗎？”蘇亦目光迷離，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眸微微晃了晃，噪音沙啞地道，“既然都有了更好的選擇，爲何不肯放過我。我們一定要這樣繼續下去嗎？”
“我們怎樣了？我們不是好好的嗎？”厲如風握住她雙肩的手加大了力道，“蘇亦，你不是想起過去的一切了嗎？我們……”
“不錯，我是想起過去的一切了！”
蘇亦怒聲打斷他，用力地撥開他的手，微微擡頭，泛著水霧的雙眸緊緊地盯著他。
“正因爲想起過去的一切，纔會對我們的未來沒有信心。厲如風，你捫心自問，我蘇亦有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過？”
厲如風啞然，過去的種種一點一點地浮現在他的腦子裡，眼前的女人除了一點一點地深深愛上他，似乎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自己的事。
可自己……
蘇亦沒有給他繼續想的機會，接著冷聲道：“可你呢？你到底做過多少令我傷心難過的事？要我一件一件數給你聽嗎？”
“……”
厲如風的喉嚨堵得發疼，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很多，多到連他自己也數不清。
剛開始是爲了守住對安妮的承諾，而對安靈百般好，一次一次地讓她失望。
甚至，在她跟安靈同時面臨危險的時候，自己過不了良心那一關，選擇了安靈。
後來，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了他，他以爲他們就可以幸福快樂地在一起了。
可是，安妮的突然出現，他在婚禮上消失，害她墜海失去記憶。
她好不容易回來了，他卻沒有守護好她，害她被敵人抓走，一關就是好幾個月。
他們的孩子要出生了，卻也在那個時候永遠地離開了他們……他若是早一刻趕到，也許就不會有那樣的悲劇發生。
她說得對，他們在一起之後，永遠都是他在傷害她，他對不起她，對不起她……
可是，即便這樣，他也捨不得對她放手啊。
看著她失望透底的眼神，他的心一痛，衝上前，一把抱住她，將她摟入懷中。
“蘇亦，我不會放手，不會……”
他喃喃地念著同一句話，不停地重複著。
他知道她現在心裡難過得很，說不定等她平靜下來，就會原諒自己，他不能讓她離開自己。
不能。
有一種直覺告訴他，她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頭了。
他怕，怕極了。
他緊緊地摟住她，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那樣她就再也離不開自己了。
蘇亦沒有掙扎，甚至被圈緊得幾乎不能呼吸，也是一動不動，任由他抱著。
她現在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哀莫大於心死。
即便厲如風再說什麼好聽的話，做任何保證，她的孩子也回不來了，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她抖了抖脣，輕輕地說：“厲如風，放手吧。去找你想要的人……”
“我想要的人就是你啊！”厲如風大聲說道，鬆開她，緊握住的雙肩，逼迫她擡頭看向自己。他無比認真地重複著方纔的話，“蘇亦，我想要的人就是你，是你，一直是你。”
蘇亦笑了。
不是喜悅，不是甜蜜，更不是幸福。
相反，很苦澀。
如果是以前，她聽到他這麼說，可能會很開心，可今天再聽到這樣的話，只覺得諷刺。
她側頭，看向他身後的安妮，微擡起下巴。
“那她呢？你不想要嗎？”
如果不想要，爲什麼一次又一次地爲了她拋下自己和孩子？
如果不想要，爲什麼相信她不相信自己？
在厲如風看不到的地方，安妮看向蘇亦，雙眼裡帶上一絲勝利的微笑。
恰是那絲笑，頃刻間激怒了蘇亦！
她不受控制地用力推開厲如風，雙手緊握成拳，咬牙切齒地瞪著安妮。
“你這個兇手，我不會放過你！一定不會！”
她瘋了，狂了，一想到自己已經成形的孩子就那麼沒了，她的心就像在滴血。
心裡眼裡，全都是對安妮那個惡毒女人的滔滔恨意。
她該怎麼辦？該怎麼將她僞裝的嘴臉撕開？
她竟然找不到辦法。
她最在意的男人，居然一點兒也不相信她說的話。
“啊……”
蘇亦一聲驚叫，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衝向大門口。
“老婆！”
“小亦！”
厲如風離蘇亦較近，先司塵跨出一步，拉住蘇亦的手腕，將她一把帶入懷中。
摟著她激動得顫抖個不停的身體，他的心慌了，碎了。
他猛地回頭，大聲道：“送客！”
無論是讓她情緒失控的安妮，還是讓她無比依賴甚至想要跟他走的司塵，這個時候，他都不想再看到。
只有送走了他們，她才能平靜下來，他才下安心下來。
他們纔有可能好好地坐在一起說話。
厲如風霸氣的聲音迴盪在整個大廳，這麼明顯的逐客令，誰都聽得出來。
可司塵不想走，他不放心蘇亦。
安妮也不想走，她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只差一步之遙了。
司塵看著安妮的目光微微變了變，好似看穿了她在想什麼似，瞳孔一縮，沒有再堅持。
他轉身朝到安妮身邊，朝她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他們夫妻間有什麼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
他自己是不想走的，他放心不下蘇亦，可他也看得出來，安妮在這兒，蘇亦的情緒只會越發崩潰。
爲了蘇亦好，他現在必須帶走安妮。
“走？”安妮一回頭，對上司塵好像洞悉一切的目光，頓時心虛地低下頭。靜了一會兒，她看向厲如風，柔聲道，“阿風，你好好照顧小亦吧。我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她。”
“不必了。”厲如風飛快地道，他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看不出來，蘇亦看到安妮就會情緒失控。
不管因爲什麼原因，他都不讓再讓安妮接近蘇亦。
他涼聲說完，將蘇亦打橫抱起，往樓上走去。
司塵與安妮一前一後，走出了麗影別苑。
“安妮，你到底對小亦做了什麼？”司塵突然停下來，拽住安妮的手，雙眼如炬般盯著她，“她爲什麼見到你就那麼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