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下，他點開了第二張照片。
蘇亦。
第二張照片是蘇亦。
她靠坐在牆角，雙眼緊閉，身上雖不像安靈那樣有很多血跡，可她的臉色卻異常慘白，就好像沒有血色的死人一樣。
厲如風的心好像被揪住，疼得不能呼吸。
“怎麼樣？都看到了嗎？如果想她們早點脫離苦海，現在就可以告訴我你的選擇。”
蘿莉音好像對他的選擇很感興趣。
厲如風的手攥得緊緊地，咬著牙，沒有說話。
安靈傷得不知道怎麼樣，她本身就有先天性心臟病，受不得刺激，如果病發作起來，隨時可能被奪走生命。
安妮託付他好好照顧安靈，他卻讓她因爲自己而受到這樣的傷害。
他愧對安妮，愧對自己的良心。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安靈跟她的姐姐一樣，因爲他而死去。
那樣比直接給他一刀還要殘忍。
可是，若他選擇了安靈，那蘇亦怎麼辦？
她是他這輩子認定的女人，沒有她，他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
“很難選擇？”蘿莉音好似不急著掛電話，嗤笑一聲，“你知道你的猶豫，隨時會害死你可能想要選擇的人麼？”
“……”
厲如風面色一沉。
安靈，安靈傷得很嚴重，如果不及時就醫，就算將她救回來，也是一具屍體……
“我選擇安靈！立刻送她去醫院！”
厲如風說完，痛苦地閉上眼睛。
對不起，對不起，他必須要這麼選擇。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安靈成爲第二個安妮，她的命等不起，等不起了。
他肩上那份承諾，他的責任，讓他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
安靈是外人，他不能讓一個外人因他而死，他必須要選擇救她的命。
蘇亦是他的女人……是他最愛的女人，作出這樣的選擇，沒有人會比他更痛苦。
可是，他不得不這麼做。
如果……
如果蘇亦真的出了什麼事，他會替她報仇，讓害她的人給她陪葬！
他還會陪著她一起死。
電話那頭的人怔了片刻，什麼話也沒有說就掛斷了電話。
厲如風拿著手機，傻傻地坐在沙發上，電話被掛斷許久之後，他依舊還保持著將手機放在耳邊的姿勢。
彷彿只有這樣，他才能夠騙自己，自己根本就沒有作出讓自己心疼至死的決定。
整個大廳安靜得好像沒有人存在似的。
權九霄怔怔地看著厲如風，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無聲地滑落兩顆淚珠。
作出這樣的選擇，一定就像在他心口剮了一刀吧？
司塵眉頭擰得緊緊地，掃了厲如風一眼，起身，大步走到司七面前。
“查到了麼？”方纔的通話時間很長，足以查到。
司七蹙眉，回頭，說道：“查是查到了，不過……”
“怎麼？”司塵問。
司七指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地址，說道：“追蹤到對方的位置在帝海集團附近的商業街。這個位置太繁榮，根本藏不了人。”
頓了一下，他作出兩個猜想：“對方也有一個專業的電腦高手，可能他改變了手機位置。也可能是對方刻意喬裝到帝海集團附近的商業街，纔打電話過來。”
“嗯。”司塵更傾向於後一種可能，朝司七吩咐道，“立刻調到帝海集團附近商業街的所有監控，勢必找到可疑之人。”
大廳裡又開始新一輪的忙碌。
厲如風傻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好似沒了生氣似的，緩緩地放下手機。
“老三……”權九霄剛想說點什麼，電話忽然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又看向厲如風輕嘆一口氣，拿著手機轉身朝門口走了出去。
司塵吩咐完司七之後，回到厲如風身邊坐下。有些煩躁地掏出煙，點上，吸了一口。擡頭，掃向厲如風。
“要不要來一根？”他將煙盒遞向厲如風。
曾經好得像親兄弟的兩人，已經三年沒有這般心平氣和地這樣坐在一起了。
厲如風擡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煙，點上，猛吸了一口。
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卻好似比方纔緩和了一些。
司塵很久不這麼猛地抽菸了，可這隻煙一點上，就一口接一口地抽起來。彷彿不吸點什麼進肺裡，就抑制不住內心裡蠢蠢欲動的情緒。
蘇亦，就是這兩個字，撈著他的心，讓他產生莫名的煩躁情緒。
她被放棄了，在這場男人的戰爭之中，她成了那個被捨棄的人。
如果，敵人真的按厲如風所選，將安靈送去醫院，那麼被捨棄的蘇亦，她將會經受什麼樣的磨難？
司塵不敢想，他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蘇亦這麼在意。
剛開始看到她，只是覺得她跟安妮長得有點像，莫名地想要靠近她。
後來，漸漸地被她陽光理性的性子，執著地愛著厲如風的那份深情所吸引。
他一直以爲，會被她吸引只是因爲這些年他身邊缺少女性，只是因爲她長得有點像安妮。
他一直這麼以爲。
以至於現在，她突然出現危險，他著急緊張，不惜打破自己再也不進這棟別墅，再也不會跟厲如風有所交集的原則。
也許此刻，他才恍然知曉，他對她，似乎多了一些他自己都看不清的情愫。
可那種情愫，究竟是什麼呢？
厲如風不知道司塵在想什麼。
他此時恰好與司塵猛地吸菸來緩解煩悶的心緒相反，他那一根菸只吸了開始那一口。
平時煩心的時候，他也喜歡一根接一根地抽。可此時，卻點燃了煙，一口也不想抽，只是夾在指尖，任由它自己燃燒成灰。
“呼……”司塵猛地呼出一口氣，看著燃到菸蒂處的煙，摁到桌上的菸灰缸，將其掐滅。
突然，他驀地擡頭，掃向厲如風。
厲如風感覺到他的目光，回頭看過來。
不料，司塵突然猛地起身，揚起拳頭朝他揍過來！
“呃！”厲如風沒有防備，生生地捱了一拳。
司塵雙眼通紅，好似充血了一樣，瞪著他，完全沒有平時溫和斯文的模樣。
“你還真是能狠得下心，竟然選擇安靈也不選擇她！你知道她有多愛你嗎？愛得我都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