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景本想幫她,可是艾瑞生死未卜,他實(shí)在沒有心思把時間浪費(fèi)在別人身上,將揹包裡的傘留給婦女,夜上景開著手電繼續(xù)往前走。
道路已經(jīng)被泥石流沖毀得不成樣子,原本需要五分鐘的腳程,現(xiàn)在得順著坡型爬上爬下,才能將路走到盡頭。
民屋盡毀,夜上景走到這裡,絲毫沒發(fā)現(xiàn)一點(diǎn)生機(jī)。
艾瑞,你還好嗎?
無論如何要撐著好嗎,我很快就來救你了……
夜上景在心裡默唸道。
“救命??!救命!來人,救救我們!”有人著急地喊道。
夜上景將手電筒往四處照了照,根本沒發(fā)現(xiàn)人的影子。
“我們在這兒,你往前走幾百米,我們就在山腳邊!”有人大聲喊道。
夜上景看了下手機(jī)導(dǎo)航,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都走到柏山村來了。他快步往前趕去,一雙泥濘的手抓住了他,“太好了,你是政府派來尋找我們的嗎?我們柏山村倖存的人都在這兒,你快來!”
一名女孩不由分說地將夜上景帶走。
就在一處還算完整的屋子裡,擠著幾十名倖存人士,他們死的死,傷的傷,已經(jīng)沒法單獨(dú)走出這兒了。
“艾瑞,艾瑞!”夜上景在人羣中喊道。
女孩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來找人的?”
夜上景沒有理她,他的目光四處搜尋,很快就在人羣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艾瑞!”幾乎是衝了過去,夜上景來到艾瑞身邊,卻發(fā)現(xiàn)此時的她昏迷不醒。
“小夥子,你認(rèn)識她?”一名老伯問道。
夜上景急忙點(diǎn)頭,“她怎麼樣了?”
“她吵著鬧著要去拿染墨老師的骨灰,被我們一掌劈暈,帶到這兒了。”老伯三言兩語地說道。
染墨老師的骨灰?劈暈?
夜上景隱約覺得事情不對勁,他從揹包裡拿出“聞立醒”,拿到艾瑞的鼻尖聞了聞。
艾瑞在一陣嗆人的怪味中咳嗽著醒來,夜上景喜出望外,“太好了,艾瑞,你終於醒了。”
他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不知道爲(wèi)什麼,他的眼睛漲潮,心裡悲傷極了,他多害怕再也見不著她了,還好,她沒事。
“夜,夜上景?”艾瑞被他抱得迷迷糊糊的,等到她恢復(fù)意識,一屋子的人已經(jīng)望向她這邊,彷佛看戲般好奇地盯著她看。
艾瑞推開夜上景,“你怎麼來了?”
“我還想問你!你不告而別什麼都沒留下,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嗎?還好你沒事,要是出事了怎麼辦!”夜上景忽然來了脾氣。
艾瑞怔了怔,忽然想起了染墨的骨灰,她下了牀就想往外跑去。
“你去哪?”一隻大掌抓住了她。
“染墨的骨灰,染墨的骨灰還在上面……”艾瑞的眼淚彷佛斷線的珠子。
一旁的人好心相勸,“姑娘,都說了現(xiàn)在山體崩塌,染老師位於山腰處的教學(xué)樓說不定早就毀了,你現(xiàn)在上去也找不到骨灰啊。”
“就是啊,那骨灰裝在瓶子裡,你怎麼確定那瓶子不會摔碎?你怎麼就知道它還在上面,那兩個火葬的師傅可是沒下來過,估計(jì)死在上面了。”
“不……”艾瑞哭著不願意相信。
她的染墨還在上面,她必須帶他回家!
“好了好了,別哭了?!币股暇氨凰薜眯奶?,他一把將她抱入懷裡,輕聲安慰,“我去給你找,你在這兒等我好不好?”
“你去?”艾瑞擡起臉龐,訝異地看著他。
“我去,只要你乖乖待在這兒……”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艾瑞抓住他的手。
夜上景忽然嚴(yán)肅起來,“你以爲(wèi)這兒是鬧著玩的嗎?泥石流隨時出現(xiàn),我們都走了,這一屋子的人怎麼辦,總得有人留下來照顧他們?!?
他將揹包裡的藥箱拿出來,擦了擦艾瑞的眼淚,吩咐道,“你替這些村民止血,包紮傷口,我去給你找骨灰,等你替他們包紮好了,我就出現(xiàn)了。乖?!彼f完,拜託一旁幾個村民,“你們幫我照顧一下她,拜託了。”
夜上景吻了吻她的額頭,拿起手電筒義無反顧的出門。艾瑞還沒來得及阻止,夜上景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門口了。
“夜上景,夜上景!”艾瑞想追出去,卻被旁邊的人拉住了,“姑娘,讓他去吧,你留下來安全些。”
“不,我已經(jīng)失去染墨了,我不能再失去他……”艾瑞哭著說道。
等待的時光變得漫長,從晚上到白天,艾瑞替一屋子的人開藥,包紮傷口,將夜上景留給她的任務(wù)認(rèn)真完成。
由於大學(xué)期間,她選修過醫(yī)學(xué),所以對這些知識略懂一二。在這個被困的村莊裡,她就是大家的希望。
忙活到白天,艾瑞始終沒有看到夜上景回來。她站在門口,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坍塌的房屋,視野裡一片蕭條,她轉(zhuǎn)身跟村長說,“趁著天亮了,我們出發(fā)吧?”
“嗯,與其在這裡等死,不如趁著雨小,大家一起走。”村長鼓動大家的士氣,不一會兒,三三兩兩的村民互相攙扶著走出這裡。
他們都是這次災(zāi)難的倖存者,儘管臉上帶著悲傷,但是眼底卻還有求生的希望。艾瑞扶著受傷的患者,將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指了指前面,“你們順著東方一直走,大概走個一兩小時就能出縣城了。”
“我們真的不會死在路上嗎?”有膽怯的婦女問道。
眼看泥石流從山體沖刷下來,一下子大,一下子小,有的嚇得不敢出門,艾瑞折回去勸道,“這屋子已經(jīng)快塌了,你們留下來只會有生命危險(xiǎn)。”
“可是路上的泥石流那麼多,要是不能避免……”婦女揉了揉滄桑的眼,她不想死,至少現(xiàn)在不想。
艾瑞和村長好言相慰,好不容易穩(wěn)住她們的情緒,又有人跑回來說,“前面塌方了,根本沒路可走?!?
艾瑞幾乎沒有思索,“你們誰會爬樹?”
有一個年輕人自告奮勇地站出來,他三步並兩步爬到樹上,往遠(yuǎn)方看了看,“那邊,大夥走那邊,那邊的路比較好走!”
順著他指的方向,村民又三三兩兩地出發(fā),雨淅淅瀝瀝地下著,艾瑞忙前忙後扶著受傷的人,將他們送到前方,轉(zhuǎn)身跟村長說,“我只能送你們到這兒了,你們往那邊一直走,很快就能出縣城了?!?
“姑娘,你這是要去哪?”村長急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