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依依不捨的別過臉，接著瞇起眼睛想了一會兒，肯定道：“就在一週前，我在醫院看見過你。”
艾瑞聽了臉色驟變。
一週前？那不正是自己流產躺在醫院心如死灰的時候嗎？剛剛她以爲這女孩只是隨口說說，難不成她是真的見過自己？
想到這兒，艾瑞的胸口突然有些悶疼。那幾天的陰暗，她實在不願意再想起。
可是那女孩卻像是認準了一樣，不放過艾瑞，繼續道：“對了，我記得當時是在婦產科……誒？你去婦產科做什麼？好像你當時的臉色很是蒼白，像是失血過多……”
說著說著，那女孩猛地掩上了嘴巴，像是責怪自己一樣，輕聲怨道：“誒呀，你看我這張嘴，說什麼不好非要說這些！就算那個人是你，也是以前的事情了！我說什麼說！”
漲紅的小臉配上自責的神情，很容易讓人心動。
但是艾瑞除外。
到了此刻她才明白，這女孩是故意的。她故意說出這些話，故意在這麼多人面前，就是爲了給她這個夜上景的女朋友一個下馬威，殺殺她剛剛被夜上景捧起來的囂張氣焰。
艾瑞突然之間覺得好累。
她不知道這女孩是真的見到她了，還是剛剛打探到的消息。唯一讓她確定的是，這些上流社會的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愛勾心鬥角，愛爭搶奪打。
這女孩的眼神和剛剛的話語，絕對是衝著她這個女朋友的身份來的。真不知道她是看上了夜上景的身家，還是看上了他的人！
“這位小姐，拿別人的傷痛，揭開別人的傷口，對於你來說，就是一件這麼自然，這麼輕鬆的事情嗎？”
艾瑞的聲音有些低沉，她緩緩垂下眼睛，並沒有砍那女孩漸變的臉色，將身上的西裝給脫了下來，塞到夜上景的胳膊肘裡，接著強顏歡笑道：“我有些冷，出去走走。”
語罷，便轉身朝會場邊緣走去。
她之所以會同意和夜上景相親，無非是想通過他去躲避曾經的傷害。可是直到現在她才懂：傷害就是傷害，再怎麼躲避，也還在那裡。
她頭一次思考自己衝動的用另一段感情來彌補曾經的感情，究竟算不算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西服落在夜上景的胳膊肘上，上面還有淡淡的香水味兒，是艾瑞的溫度。
夜上景瞇起眼睛，看著艾瑞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後，突然扭頭問旁邊的女孩道：“你確定在醫院見到的是她？”
夜上景的眼睛安靜的讓人有些不安，那女孩點頭，強撐著笑道：“我確定……”
“臉色蒼白，失血過多？”
“恩。”女孩點頭，笑容有些發顫。
她其實喜歡夜上景很久了，但是如此近距離，還是第一次。不知道緊張還是怎麼的，她的手心都是汗水。
夜上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接著點了點頭，扭身朝艾瑞消失的方向走去。
那天看到她在樓下大哭，失戀吞了三個冰激凌，還臉色蒼白的住在醫院……這段時間，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夜上景看到艾瑞的時候，她正坐在冰涼的草地上。
手中拽著不知道從哪裡拖來的酒瓶子，不要命的往嘴巴里面灌。
他不過是遲了這麼一會，這女人就喝成這樣了？
夜上景聞著那濃郁的酒氣，有些不爽的皺起眉頭道：“喂！你喝多了就留在這裡喂狼吧，沒有人會把你拖回去。”
“呵呵。”艾瑞扭頭，一點都不詫異夜上景的到來，這個男的既然把她帶過來，就不會丟她一個。
“你別說這種狠話了。就算我現在喝的爛醉如泥，你不照樣要把我帶回去？要不然你怎麼跟秦悅姐交代？”
艾瑞瞇起眼睛，笑的像一隻狐貍。
夜上景有些無奈的看了看天。說這女人笨吧，可是她有時候卻機靈聰明，甚至還能在剛纔接著勢擺他一道。可是說著女人聰明吧，爲什麼有時候她又這麼呆傻？
她難道不知道她的笑，很是勾人嗎……
“發什麼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艾瑞不過幾口紅酒下肚，就已經醉了，說話也咬著舌頭亂說一通。
“雖然你嘴巴有些賤，但人還是挺好的。否則也不會請我去吃冰激凌，更不會把衣服脫下來給我。”
“不過算計我來講那鼎鑫集團給拖下馬，這件事情我很不爽，像是被利用的工具一樣，我不喜歡當工具。”
夜上景很久沒聽到這樣直白的話了，也沒想到艾瑞會那麼幹脆的，沒有任何固執的將自己心底的話給講出來。
“所以剛剛的事情，只是一個小小的懲罰。整殘跟整死都差不了多少，還能讓你沒有後顧之憂，所以你也別再怪我了。”
夜上景聽到這兒，有些斷續道：“我沒有……怪你。其實我本來也不想讓鼎鑫集團再存活下去……畢竟他們建築的質量實在是太渣了……但我沒想到可以這麼幹脆的解決了……還是要多謝謝你。”
其實這一段話安慰的成分居多，但對於喝醉了的艾瑞來說，她是聽不出來分別的，真以爲自己做了一件幫大忙的事情，驕傲道：“你也不看我是誰？不用謝啦，算是對於今天耽誤你時間的賠罪吧。”
夜上景僵著臉點點頭，這傢伙的臉皮也忒厚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嗚嗚……”
艾瑞在那裡正放肆的笑著，卻又突然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用力捶打著草地，將內心的悲痛給統統揮發出來。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染墨，你爲什麼啊！”
“我的孩子……你好狠的心啊！”
果然就是最釋放壓力的方式。艾瑞此刻將這段日子積累下來的痛楚，全部從悲痛之中散射了出去。
夜上景盯著時哭時笑，滿面淚水的艾瑞，心裡莫名的，有些鈍鈍的疼。
“你，別哭了。”
出言安慰的一瞬間，夜上景甚至覺得，喉嚨不是自己的了。
夜已經沉了下來，天邊的星子也出來晃盪。
秦悅剛關上牀頭的燈盞準備睡覺，卻被手機的震動給揪了回來。
“夜上景？”看到來電的號碼，秦悅有些詫異。他不是和艾瑞一起去參加宴會了嗎？怎麼這麼晚打電話過來？
不待她思考，手已經按開了接聽鍵。
那邊是一陣嘈雜的忙音，後變成一個略帶沉悶的男子聲音，他淡淡的充滿磁性的嗓音中，偶爾帶著一絲焦急。
正是夜上景。
“艾瑞現在在醫院，你快點過來一趟。”夜上景的生硬聽起來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