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苑嘆了口氣，“況且，我表哥若是娶了你，外面的輿論壓力也是巨大的。拋棄跟了自己七年的女友，娶了插足的小三——外界肯定會這麼認爲的，雖然我並不覺得感情分先來後到。”

“娶了你，除了你，他將一無所有，失去如今擁有的一切地位，金錢，和權力。”

秦苑的話像是一塊巨石，投進顧小溪心裡，激起了巨大的波浪。

顧小溪臉色蒼白，如遭雷擊，寒意慢慢從腳底升起。

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切，根本不知道他爲她付出了什麼。

“不過，錢財地位都是身外物，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秦苑聳了聳肩，“我表哥應該也不在乎這些。他只想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讓他開心，這纔是最重要的。”

不。不是這樣的。

顧小溪拼命搖頭，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不是他不在乎，他有多在乎，她比誰都清楚。

只不過，她和這一切無法兼得，他爲了她，選擇了放棄這一切，放棄他的夢想，放棄他努力拼搏來的一切。

她不可以這麼自私！

“顧小姐，到了。”秦苑輕聲說。

顧小溪如夢初醒，推開車門跑出去，沒有車內的秦苑臉上慢慢揚起的嘲諷的笑意。

秦苑回到陸家，看見一家人氣氛沉悶地坐在客廳裡。兩個妹妹也老老實實地在一旁玩手機，一聲不吭。

秦苑走過去，輕輕地叫了一聲，“表哥……”

陸庭衍擡起頭，眉頭皺的緊緊的,往她的身後望去。

“小溪呢？”

“小溪姐她……”秦苑咬著嘴脣，一副愧疚得要哭出來的樣子。

“她怎麼了？”陸庭衍刷的站起來。

“小溪姐讓我轉告你，她和你緣盡於此，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去找她了，你若再去找她，就是逼死她。”秦苑含著眼淚，“表哥，到底怎麼了啊？爲什麼小溪姐會這麼說？我看她並不是生氣，而是下定了決心的樣子。我勸了很久，她就是不肯跟我回來，還說我再逼她，她就死在我面前。”

陸庭衍臉色陰沉得難看。

二叔二嬸們被秦苑的話嚇壞了，不就是一點小事，有必要鬧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嗎？這個女孩子還真不是省事的料，還是別娶進家門爲好，否則還不知道以後會把這個家鬧成什麼樣。

“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管不了你！”陸父氣得一掌拍在桌上，起身憤怒地離開了。

…………

顧小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腦子裡一片空白，撲在牀上嚎啕大哭，心裡壓抑的委屈終於爆發。

手機在旁邊不知疲倦地響著，一遍又一遍，顧小溪終於止住了哭聲，顫抖地手指接聽了電話。

“小溪？”見這邊沒有聲音，電話裡的人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嗯……”顧小溪低低地應了一聲，生怕對方聽出自己的異樣。

可是楊成還是發現了。

“你在哭？”

顧小溪想說一句沒有，可是喉嚨裡像是堵著石頭，她不敢開口，生怕一出聲就哭了出來。

“你在哪裡？”

顧小溪掛掉電話，直接關機，將自己埋頭在被子裡。

眼前浮現的一幕幕都是和陸庭衍在一起的畫面，這些日子以來，和他共同經歷的風風雨雨，點點滴滴。

她真的很愛陸庭衍，不止是一點點。

可是，愛一個人就要像陽光一樣包圍他，並且給他全部的自由，不能自私地爲了把他留在身邊，而毀了他的夢想。

他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他辛苦拼搏而來的，?她不能讓他受的這些苦都白受了。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顧小溪裝作沒聽見，可那敲門聲越來越大，伴隨著楊成的聲音，“小溪！小溪！”

顧小溪生怕他吵到周圍的鄰居，只好去開門。

門一打開，楊成就衝了進來，緊張地握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她，“小溪，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看著他緊張擔憂的樣子，額頭上還冒著汗珠，顧小溪心裡感到一陣溫暖。

“我沒事。”顧小溪低下頭，輕聲說。

怎麼可能沒事？楊成壓根就不相信她的話，拉著她進了屋，一邊走一邊說，“誰讓你受委屈了？是不是陸庭衍？”

“不是。”顧小溪連忙否認。

見她這麼急著幫陸庭衍說話，楊成的眼睛暗了暗，有失落閃過。

“那是怎麼了？”楊成在她面前蹲下來，手掌捧起她的臉，指腹擦拭她的眼淚，“別騙我。小溪，告訴我，什麼都告訴我，你不能騙我，讓我擔心。”

******************************************************************************************************

顧小溪沉默地低著頭，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落在楊成的手背上。

他的手指溫暖，暖意從眼角傳到她的心底。也許人在絕望的時候是十分脆弱的，這時候，但凡感受到一點安慰和溫暖，就奮不顧身想要抱緊。

顧小溪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撲過去緊緊抱住了楊成，嚎啕大哭起來。

心裡萬分的委屈和絕望。

“怎麼了？到底怎麼了？”楊成又急又氣，更多的是心疼，緊緊摟著她，一邊拍著她的後背。

顧小溪在他懷裡哭夠了，這才漸漸止住哭聲，哽咽著，“我今天去見陸庭衍的父母了。”

“是不是他爸媽說了什麼難聽的話？”

“不是。”顧小溪搖搖頭，“他們什麼也沒說，光是坐在那裡，就讓我感覺自己很卑微。他的家庭，是我無法融入的世界，我努力過，可是沒用。”

“我今天，無意知道了很多事情。我真討厭自己，怎麼這麼沒用，每一次說要放手要離開，最後還是回到了他身邊。明知道我和他沒有未來，明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是他的負擔和累贅，我卻還是那麼自私地想要留在他身邊。”

“我不能這麼自私，不能爲了自己就毀了他。這樣我會內疚一輩子，就算和他在一起，也不會快樂。”顧小溪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卻不知道比哭還難看，“我決定了，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他。等薇薇出院了，我就帶著她去美國，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了。”

楊成一下子急了，“那我呢？那我姐呢？顧小溪你就忍心拋下我們？”

“對不起，楊成……”

“我要和你一起走！”楊成堅定地說，“你在國外，人生地不熟的，我也可以照顧你！”

“楊成，你別這樣……”

“顧小溪！”楊成急促地打斷了她的話。

顧小溪詫異地看著他，一時忘記了哭泣。

楊成握緊了她的肩膀，仰著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她，臉上是屬於男人獨有的堅毅、

顧小溪從未見過這樣的楊成，在她的心裡，楊成始終是那個沒長大的弟弟，跟在自己和楊圓身後叫著姐姐，什麼時候已經長成了男人的模樣？現在猛然想起，他已經二十三歲了。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我對你的心意，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楊成冷著臉，一字一句地說，“你爲了陸庭衍要出國，那又憑什麼不準我爲了你也出國？”

顧小溪渾身一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我自己也不清楚了。以前習慣了跟在你和我姐身後，看著哈哈大笑的你，看著手舞足蹈的你，看著開心的你，看著難過的你，看著哭泣的你，看著隱忍的你。看著你一天天長大，一天天成熟，雖然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無憂無慮的顧小溪了，但我知道你其實始終沒有變過。這些年，你一個人拉扯顧如薇不容易，我挺心疼你的。常常看著脆弱的你，恨不得自己快點長大，可以早點保護你。不知道這份保護欲和心疼，是什麼時候變成喜歡的，從某一天開始，心裡，眼裡，除了你，再也住不進其他人了。世界上好的女人很多，可偏偏就是你，只有你，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牽動我的心，爲你的開心而開心，爲你的難過而難過。當我知道你和陸庭衍在一起的時候，我有多心痛難過你知道嗎？可是我依然是祝福你的，因爲我明白，陸庭衍很優秀，他比我好。我只希望他能照顧好你，給你幸福。可事實上，他沒有做到，他給你的只有無數的痛苦。現在，我不許你再沉淪下去了，也不會再將你交給別人照顧保護。因爲這世上除了我，沒有人比我更愛你，更能保護好照顧好你。顧小溪，我愛你，我現在正式通知你，我要追你。愛就應該盡力爭取，不是嗎？”

楊成說完，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胸膛起伏不定。

顧小溪仿若未聞，瞪大眼睛望著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一定是在做夢，怎麼可能呢？楊成……喜歡她？

她一直都當他是自己的親弟弟，怎麼可以喜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