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他日日跟隨著總裁,總會有意無意地發現一些蛛絲螞跡的。
從季曼的身體檢查,到總裁去了一趟醫院,然後季曼“車禍失蹤”,總裁“金屋藏嬌”。
這一連串的事情,都十分的令人懷疑,不得不多想。
總裁這次的失常,絕非不是簡單事。
肖克,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但他作爲霍連城最信任的助手,總裁不想讓他知道的,他哪怕知道也會裝作若無其事。
就是苦了太太。
“總裁,有什麼吩咐嗎?”
季曼聽他把肖克叫進來,已經感覺事情不妙。
背脊一片冰涼。
霍連城實在是不好惹,更不好隱瞞。
她怕這樣下去,芝蘭會挺不住,將真相說出。
可是,在霍連城的面前,她連給芝蘭打眼色警告她別亂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給我把這個女人帶到東海,扔下去餵魚。”
霍連城冷冷地吩咐,示意肖克將芝蘭帶走。
芝蘭渾身一震,驚悚地張大了嘴巴,一時難以反應過來。
她要死了嗎?她要被扔進海里餵魚?
季曼兩腳不自覺一軟,差點站都站不穩。
幸好,她早就猜到霍連城不會就這樣罷休。
芝蘭受到了驚嚇,遲遲不能開口說出半個字。
被肖克拖出去的時候,她忽然用力掙扎肖克的手,往牆上撞去。
“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芝蘭撞得暈死過去。
季曼眼底掠過一抹得色,稍縱即逝,她驚吼一聲:“芝蘭!”
芝蘭被送進了醫院,情況危殆。
霍連城抱著胸,蹺著長腿坐在沙發上,冷視著對面的季曼。
他已經打量了這個女人好久。
季曼一直低著頭,兩手互握著,身子坐得端直,任由他打量,她臉上沒有露出心虛和驚恐之色,反而眉宇之間有幾絲愧疚。
她終於擡眸,與霍連城對視著,眼中充滿誠懇:“連城,可不可以放過芝蘭,她只不過接了個電話,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霍連城冷笑:“是嗎?”脣齒俱寒。
季曼臉上劃過憂傷:“你難道到現在都不肯相信我?”
“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看來,我得重新估量了。”
霍連城犀利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刃,在她的臉上一刀一刀地剮,並隨時能刺進她的心臟去。
季曼肩膀一抖,臉上露出失望和難過:“連城,你就那樣看待我嗎?”
她現在心裡那個恨呀。
計劃一次又一次地失敗,都怪方可晴那個蠢女人,如果那天她不是拋下金烈,一個人獨自行動來到這裡,就不會耽擱時間,她們倆早就見面了,她再“被迫”地將真相說出來。
到時候,憑方可晴那樣的個性,肯定會與霍連城決裂。
沒想到霍連城竟然會得悉方可晴與金烈來找自己,未等方可晴來找到她,她已經得知霍連城正趕來阻止,所以她纔不敢見方可晴。
如今,事情要敗露了。
她的小計謀沒有得逞,反而還惹上一身羶。
眼下如何讓霍連城減少對她的懷疑與意見,纔是最實際的。
“孩子的事情,我要考慮考慮,你安分地住在這裡等消息,我會給你再安排一個女傭。”
“連城!孩子的事已經如箭在弦上,你還要拖下去嗎?我身體已經康復,現在方可晴知道了我的位置,只怕拖下去,事情會更復雜,更難解決。”季曼立了起來,朝著他的背面大聲地說。
她緊張起來了。
沒錯,她是揹著他做了很多事情,每次都覺得自己能做到天衣無縫,不讓他發現什麼蛛絲螞跡,更不讓他懷疑到自己的身上來。
可是,霍連城實在太精明,更何況這樣的事情本來就跟她息息相關,她難以撇去關係。
他對她太絕情了,恐怕他此刻的心裡不確認她到底有沒有偷偷算計他和方可晴,也會因爲懷疑而全面否決了她。
她季曼這段事情承受了那麼多,難道就要這麼毀之一旦嗎?
她不甘心!
協議已經達成,她一定要爲霍連城懷上這個孩子,然後她夢想的,終究會成真。
她逼切地盯住他的後背,希望他會回心轉意。
然而,他卻頭也不回地說:“那也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連城!我養父因爲我的事,已經中風入院了,我爲這件事付出的代價到底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的!”季曼跪在了地上,悲痛地說道。
她的養父知道她替人生子,而且不求名分這件事,氣得發瘋,好不容易被她勸服,但胸口那股氣咽不下去,血壓飈升一直降不下去,中風在院。
這件事霍連城還不知道。
本是她打算放到後面去的籌碼,卻被迫著要現在就拿出來用。
季曼心裡痛恨著方可晴,這個死女人,總是無意間就破壞了她的計劃。
霍連城深眸微瞇,腳步停頓。
他在思量。
季曼悲嗆地哭了起來。
她一向女強人形象毀之一旦。
“我實在太自私,因爲愛你,所以甘願無名無份地替你生孩子,還答應孩子生完之後,跟我無關……但我無怨無悔,只是我的養父母他們不懂這份愛,於他們的立場,我當然是錯的,我大錯特錯,明知道我是有多麼對不住他們,我還是不想走回頭路,連城,這段時間你有壓力,我的壓力也不少,我忽然間在東帝城消聲匿跡,成爲了一個‘死人’,那麼辛苦建立起來的事業沒有了,我的正常生活也沒有了,付出了那麼多,怎麼可以說放棄就放棄?連城,我不甘心啊,無論如何,我都想替你生下這個孩子,我這輩子得不到你的愛,能夠幫你做這麼一件事,是我唯一的心願了,求你,求你不要那麼殘忍的對我好嗎?”
季曼淚如雨下,聲聲入心地哀求和控訴。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他無情地說。
縱使聽了她這一番痛心的話,霍連城都沒有任何的動搖,對於她,他不會有任何的憐惜。
霍連城就是這樣,對於無情的人,至無情,而對於他愛的人,卻是至情至聖。
能得到他那樣對待的人,這個世上只有方可晴一個人罷了。
季曼看見他欲離開,沒有半絲心軟。
狠咬牙關,往前一趴,將他的腳抱住。
“連城!難道我愛你又有錯嗎?我承認我回來是因爲忘不掉你,我承認我一直都想陪在你的身邊,當你身邊的那個女人,可當我看見你那麼深愛著方可晴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不會再有任何機會,我知道的,記得以前你誇過得我聰明嗎?你說我是個理智爲上的女人,那你很清楚,在這種時候,我又怎麼會做對不住你的事情?我知道你現在懷疑我,信不過我,但你想想,明知道你會發現,我又何苦那樣做,讓我們倆個人的計劃功虧一簣?”
霍連城握起拳頭,腳步卻是遲疑。
沒錯,事已至此。
他精心安排了季曼的“車禍”,順利地讓她在東帝城裡“消失”,因爲他的刻意壓制,現在幾乎沒有報道敢提起她,追蹤她的新聞,人們已經慢慢淡忘過去,他霍連城這個耀眼的前任,很快就會從他們的心中“死去”。
十個月後,孩子出生,他把孩子“領養”回來,沒有人會想到,這是季曼給他生下的孩子。
那個孩子以後會喚他爸爸,喚可晴媽媽。
一切都會按著他的計劃進行下去。
感覺到他的遲疑,季曼再繼續說:“連城,霍老爺子一直都不喜歡方可晴,你現在爲了她,跟老爺子越鬧越僵,萬一被他知道你正在籌謀著的事情,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讓方可晴跟你決裂的,事不宜遲,你不能再猶豫了,事情越是拖後,就越危險。”
使盡渾身解數去說服他,是因爲她知道,倘若就那麼放走他,她很難再有這個機會,使他回心轉意。
“放手。”他陰沉地命令。
季曼鬆開了手。
他雖然不曾回頭看她一眼,不過她的話肯定已經起作用了。
給他一點思考的時間。
“砰”地一聲,玄關的門被重重帶上。
季曼徹底趴在地上,此時聲音已經沙啞,渾身無力。
她已經替自己做了最大的掙扎,能不能說服他,那隻能看他了……
霍連城坐上邁巴赫,臉上烏雲密佈。
季曼,這個季曼!
以前實在太看小了她。
肖克偷偷望向倒後鏡中的男人,他撫著額,似乎在沉思,也似乎在苦惱。
靜靜地等他片刻,肖克才道:“總裁,您遇上什麼煩心的事情了嗎?不防告訴肖克,讓肖克替您分擔分擔。”
霍連城隨意將手搭到靠座上,單手支撐著下巴,看著肖克的後腦勺,深眸的確透著苦惱:“肖克,這次你幫不了我。”
這事情該不該繼續下去,全由他自己決定。
他被迫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說到底,他還是太高估自己。
全因爲她,他的女人,他無論如何做,都不想傷害到她,不想讓她離開他,但現在想想,無論他如何做,都難以避免地傷害到她。
進,很難,退,更難。
“總裁,般到橋頭自然直,沒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的,但總裁這麼苦惱,是不是因爲太太?”肖克已經猜出了幾分。
肖克果然是他的心腹。
“我的確因爲她而在爲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