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吉爾指了指自己,“是不是弄錯了?我只是負責(zé)法律這方面的事情,年會我去肯定不妥。公司裡還有許多高層主管,他們哪個去都比我合適。或許是老總裁搞錯了,我這就跟他去說一下。”
“沒有錯,確實是你,你可以給他打電話確認。因爲白總裁臨時決定再和貴公司籤幾條補充協(xié)議,所以李總裁纔會推薦你去。這是工作上的事,安吉爾小姐就不要推辭了吧。”瑜成天的眼裡閃著有如狐貍般的精光。
他此來邀請安吉爾不過是試水。雖然也聽說過白暮雲(yún)對林洛黛的疼愛,但他們終究離婚了。他想在年會上看看白暮雲(yún)的反應(yīng),如果他對安吉爾的態(tài)度不一般,他就算壓對寶了。白暮雲(yún)這人一輩子都沒有軟肋,如果確定她就是他的軟肋,以後就好辦事多了。
安吉爾不知道瑜天成的這些想法,她急忙打電話給了老總裁,得到的答案卻和瑜成天差不多。
“你放心吧,我派了一個高管和你同去,你只需要對法律方面的事情負責(zé)就可以了。”那頭,老總裁道,看了看眼前的新合約,眼睛瞇在了一起。
這是剛剛簽定的一個賽車合作生產(chǎn)的協(xié)議,是由瑜成天牽頭和德國坎貝公司籤的。這個合約雖不及和m&e籤的那般寵大,但也能給公司帶來不小的利潤。
他是一個商人,自然以利益爲重。從小公司走到大公司,哪個沒有玩過幾個陰招,犧牲過幾個手下。把一個無關(guān)緊張的安吉爾讓出去,能讓公司得到這麼豐厚的利潤,又有什麼不可?
更何況瑜成天已經(jīng)表明了,這將變成安吉爾的個人行爲,絲毫不會牽扯到公司。當然,他早就看出了白暮雲(yún)對安吉爾的不一般,所以纔會在瑜成天點名讓安吉爾參加年會時不僅不拒絕,還盡最大的努力配合。
討好了白暮雲(yún),就等於穩(wěn)固了與公司的合作,何樂不爲?
他不知道瑜成天和白暮雲(yún)間的恩怨,還以爲這個大股東是爲了討好大老闆才如此的。
安吉爾慢慢地掛了電話,她知道自己再沒有理由可以拒絕了。她是公司的法律顧問,關(guān)於協(xié)議方面的東西自然要她出頭。只是去中國,還是去參加m&e的年會,馮紹華肯定不會同意的。
她一時爲了難。
工作不能不做,馮紹華那邊又不得不有所交待,她最後選擇了撒謊,只告訴馮紹華,她去了德國。ben公司以前一直是和德國的公司合作的,馮紹華自然不會懷疑,安吉爾就這樣和瑜成天落在了珠深市的土地上。
m&e的年會,一年一度,從未缺省。本年度的年會舉行地點由以往的英國總部變成了亞洲總部,在珠深市舉行。
這是白楊美華的意思,擔(dān)心的是白暮雲(yún)乘飛機對身體不利。
古清把這個意思轉(zhuǎn)達後,白暮雲(yún)沒有提出異議。
“是否讓葉小姐做您的女伴?”古清試探著問。自從上次葉瀾兒哭著離開山頂別墅後,白暮雲(yún)就吩咐了門衛(wèi),不允許她再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線裡。
眉頭微微壓了一下,白暮雲(yún)淡然地搖了頭:“不用了,有你作陪就好。只是年會,沒有人規(guī)定總裁必須帶女伴。”自從林洛黛離開後,他對什麼都不太講究。
“好吧。”古清取來了白暮雲(yún)的西裝外套遞過來,白暮雲(yún)略顯吃力地穿在身上。古清的目光落在他已經(jīng)棱角分明的臉上,只在心裡嘆了口氣。白暮雲(yún)近些日子來又消瘦了不少,眼睛裡的光芒也清淡起來,彷彿一盞隨時都會枯竭的油燈,沒來由地讓人害怕心憂。
一個人一旦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便會更快地走向死亡,白暮雲(yún)現(xiàn)在的狀況正是如此。拒絕治療,拒絕活體冷凍,他的生命隨時都可能終結(jié)。這些日子裡,他有如走在刀尖上,就連晚上做夢都不安穩(wěn),總夢到白暮雲(yún)躺在棺材裡,怎麼叫也不醒。
他不忍心般低了頭,只輕聲道:“發(fā)言是少不了的,但酒會少爺您就不要參加了。您現(xiàn)在的身體……”
“嗯。”相較與古清的悲傷,白暮雲(yún)顯得冷靜而理智。彷彿面臨死亡的並不是自己,而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他此時雖然瘦削,但線條清晰之後,一張臉又添了另一種俊美。這種俊美里含了些些滄桑和人情味,比以前那個幾乎不沾人間煙火的他要容易接近許多。
這樣的他,纔像是一個食五穀雜糧的實實在在的人。
他的身上依然泛著高貴與優(yōu)雅,這種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無論怎樣都無法掩藏。而那份天然的霸氣在分明瞭的五官下,越發(fā)凸顯。
這樣的他,全身上下充滿了優(yōu)越感,走到哪裡都是一顆耀眼的明星,著實難以與行將枯槁之人聯(lián)繫在一起。
白暮雲(yún)著好衣擡步走出門,古清在背後搖頭嘆息,憐惜與不捨之情愈發(fā)濃重。
會場如以往一般,熱鬧非凡。此年,公司的腳步又邁出了大大的一步,登上了更高的臺階。股東們的臉上也盡顯喜氣,不用算,他們已經(jīng)知道,今年的分紅將是多麼豐盛。
除了各大股東,當然還有世界各國飛來的高管們,也有少量的合作單位的人。這是一場社會精英分子的聚會,光看一眼廳裡來來往往,面容自信,腳步自然的高管和股東,就足以讓人驚訝。
可以毫不誇張地講,m&e公司匯聚了世界頂尖的人才,不管是在管理還是在技術(shù)方面,所以,每年的年會,又是世界頂端人才的一次碰撞。
安吉爾走進來方纔發(fā)覺自己的渺小。雖然她的專業(yè)能力過硬,但站在這些精英面前,直接可以忽略不計。她,應(yīng)該就是這個會場裡職位和能力最低的那個了。這個想法一出來,她的心裡很不舒服,總有一股不屈的勁頭在骨子裡涌動,免不得在心裡發(fā)誓,要加倍努力,趕上這裡的人。
這是每一個初入社會又有點小好強的人都會有的想法。
瑜成天把她帶進來後不知去向,她一個人被淹沒在人羣中。今天來的人都沒有攜伴侶。m&e的高層以男性爲多,佔了差不多百分之九十的份額,寥寥幾個女性分散開來,但因爲是和男人們一起拼博,早已沒有了女性的那份氣質(zhì),加之都穿了西服,所以毫不顯眼。
倒是她,在瑜成天的要求下穿了一襲白色禮服,成了這一堆人中格外醒目的一員。加之她的外貌不俗,引得在場的精英們紛紛投目,她幾乎要淹死在這些目光中。
同來的高管說臨時有事,要晚點纔到。現(xiàn)在只有她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瑜成天並沒有走遠,而是和助理站在不起眼的位置觀測著安吉爾的一舉一動,並等待著白暮雲(yún)的出現(xiàn)。他的兩隻眼睛有如鷹般銳利,似乎要將安吉爾的身體挖出兩個洞來。
助理在他的身後小聲彙報:“白暮雲(yún)把所有的消息都封鎖了,所以查不出什麼來。不過,有件事情值得懷疑。據(jù)我們的人說,您去山頂別墅之前,葉瀾兒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過。她是後來從後門上去的,這足可以證明他在刻意隱瞞什麼。這麼看來,金醫(yī)生就是給白暮雲(yún)看病,估計他的病不輕,所以纔會讓葉瀾兒出來頂。”
“哼!是狐貍總會露出尾巴來。”瑜成天恨恨地哼了一聲,橫肉拉成了陰險的弧度,“找機會告訴你那個遠房親戚,注意一下金醫(yī)生來的頻次,還要好好找一找他們到底用過哪些藥,這樣我們才能估算出他的病重不重,到底到了什麼程度。”
“是。”助理點頭。
瑜成天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落在了安吉爾的臉上:“這個人實在太像林洛黛了,找一找以前認識林洛黛的人,尋個機會驗證一下。”
“是。”
“你覺得白暮雲(yún)真的會對這個女人動心嗎?”瑜成天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助理遲疑著,不敢給出答案。他雖然安排了親戚在山頂別墅做事,但那裡的管理極嚴,沒有得到十分信任的人是不能進入客廳的,他的親戚能看到葉瀾兒只因爲他在後門做事而葉瀾兒剛好從後門進去。葉瀾兒是鼎鼎大名的明星,自然是認識的。
所以,安吉爾出現(xiàn)過在山頂別墅的事,無人知曉,他也就不敢肯定了。
“今晚,我倒要好好看看。”瑜成天擰了擰嘴,擰出了一片陰氣。
“接下來,請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公司總裁白暮雲(yún)先生。”主持人透過話筒突然大聲道。瑜成天歪了一邊嘴咬牙不語,看到樓下的安吉爾身子本能地抖了一下,嘴隨即咧開:“或許,今晚我賭對了。”
安吉爾的身材纖細,卻並不矮,但落在一羣男人裡面,就顯得嬌小起來。她擡頭,心臟抑制不住地呯呯跳了起來,想到的是那次他醒來伸手觸她臉的情景。那時的他就像在撫摸一件絕世珍寶,而她竟然十分留戀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