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靜雯回到休息室待著,一直等到宋母從重癥病房出來,才提議陪她先回家。
現(xiàn)在宋立珩有家人陪著,葉靜雯也很安心。與豆豆分開幾天,她心裡一點也不踏實。
“我們先回去,這裡有飛揚他們守著就行?!庇H自到醫(yī)院探望宋立珩以後,宋母的臉色纔好了些。
老張就在停車場裡等候,葉靜雯陪著宋母離開。她上了汽車,手機突然響起。
是姚銘傑!
面對這個男人死纏爛打的態(tài)度,葉靜雯感到十分厭惡。如果不聽,他可能會不斷打電話過來騷擾;可是接聽,如果他提出見面,她又得找藉口拒絕。
想到這裡,葉靜雯乾脆把手機塞到口袋裡,假裝沒看到。
車子駛?cè)胫鲙值?,葉靜雯漫不經(jīng)心在把目光落在兩岸的街景上。可是車子??吭诩t綠燈前等候的時候,她無意中從後視鏡中看到一輛黑色的小車??吭谟裔岱?,車牌看起來很熟悉。
仔細(xì)一看,駕駛座上的男人穿著棕色的風(fēng)衣,是姚銘傑!
難道姚銘傑一直跟著自己嗎?葉靜雯刻意把目光挪開,她就不相信光天白日之下,他還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只見姚銘傑掏出手機,灼灼目光落在葉靜雯的身上。下一秒,她就感受到手機在口袋裡震動。
毫不猶豫地掏出手機接通,姚銘傑沙啞的聲線再次傳過來。“小雯,我跟了你一路,就不能回頭看看我嗎?”
聲音詭異,聽得葉靜雯毛骨悚然。她木訥地回過頭,壓低聲音問道:“我這幾天爲(wèi)了立珩的事真的很煩心,有什麼事能在電話直接告訴我嗎?”
“電話裡說不清楚,我想當(dāng)面跟你談。”姚銘傑用商量的語氣問道,聽起來十分卑微。
“很抱歉,我一點兒心情也沒有。過幾天要是立珩醒來了,我再聯(lián)繫你吧。”葉靜雯不擅長說謊,此刻唯一的感受就是儘快結(jié)束通話。
誰料姚銘傑並沒有繼續(xù)糾纏下去,連聲應(yīng)答:“好,你處理完手頭上的事,記得打電話給我。我想你了,這幾天一直夢到我們在清寧市的情景,還有豆豆。我們纔是快樂的一家三口,不是嗎?”
這句話,讓葉靜雯的心裡涌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安缓靡馑?,我的手機快沒電了?!?
說完,她直接掐了線。
葉靜雯甚至不敢回頭,眼看綠燈亮起,吩咐老張說:“老張,趕快開車,把那輛車子甩掉。”
老張二話不說應(yīng)答:“好,你們坐穩(wěn)?!?
老張的車技很好,綠燈亮起的那刻踩下油門加速前進(jìn),越過前方的好幾輛汽車然後快速離去。再次看後視鏡,葉靜雯發(fā)現(xiàn)姚銘傑已經(jīng)沒有跟著,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宋母似乎發(fā)現(xiàn)到她的不對勁,關(guān)切地問道:“發(fā)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碰到不想看到的人而已?!比~靜雯心有餘悸地說。
回到別墅,葉靜雯看到豆豆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電影,連忙衝了過去抱住他。
“媽媽!”豆豆歡快地說:“你和爸爸出差回來了嗎?”
“嗯,回來了?!比~靜雯感覺懷中小小的肉團(tuán)在蠕動,卻抱得更緊不願意放手?!斑@幾天在家裡有聽奶奶和李姨的話嗎?”
豆豆拼命點頭,小手抱住葉靜雯的頸脖撒嬌說:“嗯,媽媽我可想你呢。”
宋母把豆豆抱開,提醒說:“你先去洗澡休息一會兒,我?guī)Ф苟谷セ▓@玩?!?
看著豆豆和宋母手牽手走出客廳,葉靜雯才留意到坐在角落裡的趙子龍。她走了過去,緊皺眉頭問道:“這幾天我和宋先生不在家,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fā)生嗎?”
趙子龍如實交代:“前天接少爺回來的時候,在幼兒園門口看到姚銘傑。他也沒有做出過分的舉動,就一直站在門口目送我們離開?!?
雖然不清楚姚銘傑爲(wèi)什麼要纏著葉靜雯母子倆,可是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絕對不懷好意。
“這幾天我不在家,你記得幫我照顧好豆豆,我擔(dān)心姚銘傑會對他不利?!比~靜雯的神色嚴(yán)峻,叮囑說。
“知道了,太太?!壁w子龍應(yīng)答。
回到臥室,葉靜雯好好洗了一個熱水澡。她愣坐在牀邊,發(fā)現(xiàn)梳妝桌上擺放著一個小小的絨布盒。
隨手打開一看,盒子裡是一枚鑽石戒指。葉靜雯小心取了出來,直接套入右手的無名指上。
這是七年前葉靜雯和宋立珩結(jié)婚時交換的戒指,還記得豆豆被他帶走的那天,陳經(jīng)理把這枚戒指交到她的手上。
後來她輾轉(zhuǎn)回到這裡,賭氣把戒指甩給宋立珩。
雖然七年過去了,葉靜雯變了很多,可是戒指的尺寸仍舊適合。再看這間臥室的擺設(shè),也一點兒沒有改變。
變的,只是一個人的心態(tài)。經(jīng)歷過這一劫,葉靜雯總算清楚自己的內(nèi)心。
***
姚銘傑驅(qū)車回到公寓,打開門的瞬間看著奢華而空蕩的家,情緒陷入了低潮。
他坐在沙發(fā)上,閉上雙眼滿腦子都是葉靜雯的一顰一笑。心臟的位置傳來劇痛,那是一種因爲(wèi)思念氾濫而形成的疼痛。
他真的很想她了,可惜回到海市,葉靜雯開始刻意迴避與他見面。
要不是宋立珩,他們的關(guān)係絕對不會變成這樣。
臥室的門被推開,小倩的身上穿著浴袍,揉了揉雙眼笑說:“傑少,你回來了?”
姚銘傑皺起眉頭,教訓(xùn)說:“你怎麼還在這裡?”
“是你昨晚叫我過來的?!毙≠粡纳磲岜ё∫︺憘埽瑡舌恋卣f:“折騰了人家一整夜,今早都要起不來了?!?
姚銘傑撐住額頭,疼痛的感覺襲來。他朝小倩揮了揮手,吩咐說:“幫我倒一杯水過來。”
小倩乖乖照著做,倒了一杯溫水端到姚銘傑的面前說:“吃過午飯了嗎?外賣還是出去吃?”
姚銘傑從風(fēng)衣的口袋裡摸出藥盒,面無表情地拆了兩粒丟進(jìn)嘴裡。他端起杯子一口氣喝光,才冷聲吩咐說:“你會做飯嗎?”
“不太會?!毙≠幻磺逡︺憘艿钠猓岸螘r間還打算找她晦氣,昨晚突然又打電話給她過來。
不過他並沒有因爲(wèi)上次下藥的事遷怒於她,有錢難道不賺麼?
“冰箱裡有菜,給我做糖醋排骨和番茄炒蛋?!币︺憘軄G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往臥室走去。
雖然是初冬,可是姚銘傑卻用冷水洗澡。只要這樣,他才能洗去身上的浮躁。
再次回到臥室,他習(xí)慣性地往窗臺的方向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原本放在牀頭櫃上的相架不見了。
心中的怒火蹭蹭地往上竄,姚銘傑甩掉毛巾跑出臥室,朝著廚房裡的小倩大聲吼道:“你把照片放哪裡去了?”
“什麼照片?”小倩剛把排骨燉好,正準(zhǔn)備端上餐桌,卻被姚銘傑一把抓住了胳膊,死勁往臥室裡扯。
他指著窗臺的位置,怒吼道:“這裡明明放著一個相架,你到底放哪裡去了?”
“我沒有動過你的東西!”小倩委屈地說。
“沒有?沒有怎麼會不見了?”姚銘傑氣得臉頰通紅,忍不住捂住胸口咳嗽?!笆遣皇悄悴仄饋砹??”
說著,他上前毫不猶豫地朝小倩甩了一個巴掌。“啪”的一聲響起,小倩被甩得眼冒金星,身體往後倒,額頭撞在茶幾的角上,頓時血如泉涌。
“不把相架交出來,別怪我不客氣!”姚銘傑揪住小倩的衣領(lǐng),臉色陰沉得可怕。
“沒有……我真的沒碰過你的東西!我馬上幫你去找……”小倩嚇得差點沒跪地求饒,推開姚銘傑往牀上撲過去。
她仔細(xì)地搜尋,趴在牀邊任何角落都沒有放過,最終被她在牀頭櫃與牀的縫隙中找到了相架。
“是不是這個,是不是?”小倩撲了過去,小心翼翼地交到姚銘傑的手上。
姚銘傑捧著相架,臉色卻仍舊難看。他指著門口的方向,大聲吼道:“滾,以後也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小倩早已嚇得臉色蒼白,連忙爬起來換好衣服,提起桌面上的手袋慌慌張張地離開。
姚銘傑蹲在地上,神色哀傷。這是組合相架,成v字型。左邊是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裡是一家三口的歡樂祥和的畫面。那時候的姚銘傑才十歲,正是無憂無慮的年齡。
父親李志廣長得溫文爾雅,母親俏麗可愛,是別人眼中男才女貌的一對。
右邊的照片,是三年前拍的。那時候豆豆剛滿百日,姚銘傑讓隔壁的羅阿姨幫忙拍下。
照片的背景,是清寧市的小平房花園。葉靜雯抱著豆豆坐在椅子上,笑容有點羞澀;而姚銘傑穿著悠閒的風(fēng)衣,站在她的身後,目光卻落在她們母子倆的身上。
不知情的人,看到這張照片一定會覺得是快樂的一家三口。那種和諧歡樂的畫面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了,姚銘傑緊緊握住相架,情緒突然變得很低落……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倪振峰的號碼。
“打聽到消息了嗎?”電話接通的那刻,倪振峰焦急地問道。
“嗯,我今天到醫(yī)院打聽過,宋立珩人還躺在重癥病房裡,估計醒來的機會不大。宋氏那邊已經(jīng)傳出項目擱淺的事,公司的負(fù)責(zé)人不在亂成一片。”姚銘傑把相架按在胸口處,感覺似乎有什麼卡在嗓子眼處。
倪振峰微微嘆氣,詢問道:“那接下來我們還要按照原計劃進(jìn)行嗎?”
“不。”姚銘傑的聲音很淺,安靜地看著手中的相架,叮囑說:“我已經(jīng)等不及了,這幾天暫時不回公司,我負(fù)責(zé)跟進(jìn)的工作會交待秘書處理?!?
說完,他直接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