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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白狐

東方大陸,北方羣山深處。

一個寧靜的小山谷中,有一潭奇怪的水。這潭水看起來像水晶一樣,沒有活水補充,可從來都是清澈見底,風吹不起漣漪,冬天了也從來不結冰,附近的小鳥小獸都喜歡到這裡飲水嬉戲。春去秋來,過了三個年頭,水潭邊的樹木都長得非常茂盛,葉片都隱隱帶上了一層水晶般的光華。

這天,兩隻漂亮的白狐在潭邊土丘上挖洞安了家,茂密的灌木叢非常完美地掩蓋了它們家的大門。它們也和其他動物一樣,在潭水中飲水,嬉戲,互相梳理雪樣的白毛。月上中天的時候,兩隻白狐來到水潭邊,擺出奇異的姿勢,身上亮起白濛濛的光,直到月亮掛在樹梢,纔回洞裡去。

兩隻白狐早出晚歸,幾乎每次都會各自叼著一隻不知名的野味回來,幾個月後,兩隻白狐都長得胖乎乎的十分健康。春天來了,體型嬌小的白狐肚子明顯大了起來,外出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春末,三隻可愛的小白狐出生,雌狐每天都帶著它們在潭邊散步嬉戲曬太陽。

夏天很快就要過去,兩隻白狐開始帶著三隻小狐外出,每次歸來的時候,小狐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傷痕。雌狐不斷地舔舐小狐的傷口,低鳴不止,雄狐則站在一旁冷眼觀看。隨著外出的次數(shù)增多,小狐明顯健壯了很多,不復剛出生時的孱弱。

秋末的黃昏是蕭瑟的,満樹的黃葉在狂亂的風中從枝頭脫落,隨風到處飛舞。

一片枯黃的葉子飄飄蕩蕩,落在潭水中,盪漾起一道道漣漪。

潭水水面詭異地突起一個包,越來越高,最後一個完全由水組成的人就那麼靜靜地站在水面。

突然,水人咧嘴笑了笑,居然開口說話:“這兩個小傢伙……用得著那麼高興嗎?”

“嗯,蓮姐,不用擔心,我現(xiàn)在很好……”

……

安慰好了蓮母,騶靳才嘆了一口氣,想不到這一睡就是四年。當初傳送陣爆炸,要不是身體表面覆蓋著蓮衣,早就被空間裂縫扯得粉碎了,不過神識還是受了很嚴重的傷,比起遇到巨熊那次還要嚴重。

第一次是因爲天地靈氣波動太過強烈,導致空間不穩(wěn)定,被全力催動的殘神破開了空間,元神附身其上的騶靳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害。第二次則是因爲騶靳自己的衝動,瘋狂輸入靈力,使傳送陣承受不住發(fā)生爆炸,若非蓮衣的保護,就真正的完了。加上第一次傳送到這個世界時身體被毀,騶靳覺得自己和傳送是仇人,每次都會發(fā)生那麼點意外。

已經(jīng)回不去了,騶靳也沒寄希望還能有另一個傳送陣,就算有,那傳送陣連接的地方也有很大可能不是地球。那就留下來吧,生活總是要繼續(xù)的,不是麼?

騶靳眼中閃過一絲憂鬱,向水面招招手。一片枯黃的葉子帶著不斷滴落的水珠飄了過來,騶靳伸出兩根手指捏住葉子,喃喃自語:“落葉,落葉……”

水人緩緩沒入水面,水面平靜如昔。半晌,五顆晶瑩的水晶飛出突然水面,每顆水晶都散發(fā)著一種光芒,分別是金色、綠色、藍色、紅色和黃色,分散向五邊射去,沒入虛空不見。方圓百里的靈氣開始向水潭聚集,沒多久,水潭周圍就變得霧氣濛濛,那是濃郁得實質化了的靈氣,散發(fā)著誘人的波動。

又是五顆五色的水晶飛出,沒入周圍的虛空,靈氣依舊濃郁,但是那種波動卻消失不見。

騶靳經(jīng)歷這次打擊,四年來一直沉睡不醒,元神的傷在煉神篇自動運行的情況下在一個月前痊癒,那時候他就醒了。但是他沒有動,也不想動,就這麼靜靜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白狐一家的故事讓他若有所悟,直到剛纔看到狂風掃落葉,他才真正解開心結,元神修爲更進一步,原本與蓮母之間若有若無的感應也清晰起來,還能模模糊糊地感應到秋幸和秋魚兒的心情。

在這個世界還有許多牽掛的人,也有許多牽掛自己的人,騶靳決定不再沉淪下去。元神修爲大進,已經(jīng)勉強可以使用“煉神篇”中的神煉法煉製一些簡單的器具,十顆水晶就是神煉法的產(chǎn)物。

前後的五顆水晶都對應五行,按照“先天五行聚靈大陣”中佈陣晶石的煉製方法煉製,佈置成一個最簡易的“五行聚靈陣”,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只是動靜實在是大了點,騶靳不得不又煉製了一套“五行隱靈陣”來遮蔽靈氣高度聚集的異象,效果同樣也非常好。

心宗,給騶靳的帶來的驚訝越來越多,一個最簡易的“五行聚靈陣”居然都有那麼好的效果,那麼完整的“先天五行聚靈大陣”又會是什麼威力?原本沉寂的心靈竟然隱隱泛起幾分期待,自己畢竟是名正言順的心宗傳人。

時間多得是,和蓮母有一百萬年的戀愛期。修士與西方神袛?shù)某鸷蓿穷^巨大的白熊,讓人驚歎的巨大水晶,神秘而廣闊的冰原,最最重要的是心宗前人曾經(jīng)達到的高度。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傍晚,夕陽的殘紅給滿地的枯葉鍍上了一層血色的時候,白狐一家才從谷口悠閒地走進來。山谷已經(jīng)大變樣,霧氣繚繞,猶如仙境,兩隻白狐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擡起鼻子嗅了嗅。下一刻,狐嘯響起,兩大三小五隻白狐歡快地奔向了谷內(nèi),兩隻大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驚喜,作爲懂得修煉的靈狐,它們明白靈氣濃郁的好處,三隻小的,感受到父母的興奮,自然也就隨著高興起來。

平時波瀾不興的潭水水面掀起了一絲漣漪,似乎也被白狐的快樂感染。

騶靳水一樣的身體就盤膝坐在潭底,和周圍的環(huán)境溶爲一體。組成身體的“蘊靈液”呈現(xiàn)出水樣的透明,是儲存的靈氣不足的表現(xiàn)。上次瘋狂地向傳送陣中注入靈力,迫使靈力需求巨大的傳送陣承受不住過多的靈力爆炸,就足以說明他輸出的靈力數(shù)量是多麼龐大,更不用說從空間裂縫中逃生,所消耗掉的靈力了。一番折騰下來,就算“蘊靈液”中儲存了海量的靈氣,也被消耗掉一半多。

濃郁有如實質的靈氣爭先恐後地從水面鑽入,整個水潭就像一盆冒著騰騰熱氣的鮮湯。白狐一家都蹲坐在水潭邊上,享受著靈氣的滋潤,月上中天的時候,就吸收月華淬鍊吸收入體的靈氣,徹底將其化爲己用。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進入冬季,水潭周圍的樹木都被枝葉上厚厚的積雪壓彎了腰。遠處偶爾傳來“嘎嘣”的斷裂聲,那是周圍樹林裡忍受不了低溫的樹木枝幹被凍裂的聲音。

白狐的悲嘯遠遠傳來,聲如泣血。

是雌狐!潭底,盤膝而坐的騶靳睜開眼睛,神識放出。渾身是血的雌狐帶著一隻小白狐朝山谷慢慢走來,一步一回頭,不時發(fā)出淒厲的悲鳴,來路上,斑駁的爪印中間是點點殷紅的鮮血。

心不知道爲什麼疼了一下,騶靳從潭底飛身而起,眨眼出現(xiàn)在水潭上空,辨別了下方向,朝著雌狐飛身而去。

雌狐看見谷中飛身而出的騶靳,渾身血跡斑斑的白毛瞬間立起,朝著騶靳怒聲咆哮,身體將小狐擋住,四肢下壓,隨時準備撲擊。

騶靳遠遠的停下了,水樣的身體逐漸變化,最後變成一個皮膚蒼白的普通年輕人,雙眼平和地看著白狐。緩緩擡起右手,一道藍光在雌狐身上亮起。

雌狐身上的血跡在藍光中消失不見,傷口也不再流血,開始逐漸癒合。

“白狐,告訴我,發(fā)生了什麼事?”騶靳看著雌狐,誠懇地說。

……

“我知道你能聽懂我的話,我們是鄰居,我就住在谷中的水潭底下。”騶靳繼續(xù)說。

白狐眼中神色變了變,緊繃的肌肉鬆弛下來,不過身體依舊擋著小狐。

“相信我……”

“嗚嗚……”白狐悲聲鳴叫起來,兩顆晶瑩的淚珠從眼中落下,將雪地溶出兩個深深的小洞。

“還忘你能節(jié)哀,小狐需要你的撫養(yǎng)。”騶靳覺得心裡酸酸的,彷彿眼前不是一隻狐貍,而是一個真正的人,一個剛剛失去丈夫孩子的柔弱女人。

“嗚嗚嗚嗚……”白狐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小狐,又轉過頭來看了看騶靳,眼中閃過濃濃地不捨,最後變成一種決然。

白狐叼住小狐,將它送到騶靳腳下,然後回頭順著來路跑去。小狐嗚嗚地叫著要跟上去,卻被白狐回身惡狠狠地嚇住了。見小狐停住了腳步,白狐再次回頭跑掉。小狐又哀哀地叫著跟上,白狐依然回身將小狐嚇住,然後再次回頭跑掉。

……

如此幾次,小狐不敢再跟上去,只是留在原地哀傷地鳴叫。

騶靳走上前,將小狐抱起,愛憐地撫了撫它一身凌亂的白毛。

白狐遠遠地回身看到了這一幕,轉身飛奔而去,兩滴晶瑩的珠子在在陽光下散發(fā)著迷幻的光彩,摔落雪地不見。

騶靳只覺得心裡堵得難受,喉嚨彷彿被什麼塞住了。抱著依舊看著白狐消失的方向哀哀鳴叫的小狐,順著雪地上的一串嫣紅追了下去。

白狐遠遠地前面奔馳,身影時那樣的決然。

一片小小的樹林裡,積雪翻卷,一棵大樹腳下散落著幾根枯枝。雪地上大片大片的嫣紅觸目驚心。

白狐焦急地徘徊在樹林裡,悲切地呼喚一聲接著一聲,聲音已經(jīng)沙啞,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

突然,白狐的耳朵立起,目泛紅光盯著一個方向。

五隻瘦骨嶙峋的灰毛惡狼從樹後轉出來,嘴邊還殘留著嫣紅的鮮血,一隻嘴角還掛著一撮白色的毛。

“嗚——”

白狐的叫聲空前地淒厲,瘋了一般地朝著五隻灰狼衝去!

懷中的小狐也劇烈地掙扎著。

看著灰狼口邊的白毛,騶靳只覺得一陣無名的怒火騰地朝心底冒起!

灰狼銳利的爪牙就要抓到白狐身上!

“找死!”一聲暴怒的大喝響起。

深藍色的光芒亮起,漫天的冰錐密集地攢射,五隻灰狼直接被射成了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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