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容易
唐安文平靜的看向唐安富,他也不是膽小的,何況身邊還有個木風,更不會怕了他大哥,既然他大哥今天想要把話說明白了,那他就好好和這位大哥說道說道。
唐安文鬆了鬆衣領開口道:“要我說明白是不是,那我們今天就好好說道說道,木風你去給我倒杯水來,口渴了。”
唐安文接過木風遞過的碗,喝了一口水後說道:“我們要從哪裡開始說,那就從我十二歲開始說吧,那時我去小哥兒那裡去伴讀,一個月五慣銀子,這還不算平時的賞錢,那些銀錢我都拿回家了,你們算算吧,一直到我十六歲,四年時間,二哥你說這是多少銀子。”
木風站在唐安文身後,聽著那些他不知道的是,原來阿文在十二歲時就開始賺銀子了,若是阿文不傻,這樣的阿文那又機會輪到他。
唐安寶嘆口氣道:“你的月錢差不多二十四兩,還有一些賞錢,應該有三十兩。”唐安文提起以前,突然讓唐安寶想到,他們真的虧欠小弟太多。
唐安文再次開口:“三十兩是吧,你們兒子住的幾間房子都是用我的錢蓋得。家裡以前沒有這麼多的地,你別告訴我那是你們賺的,我現在已經不傻了。”
唐安文頓了頓繼續說道:“水田要十兩銀子一畝,旱地五兩一畝,當年家裡一共三目旱地,兩畝水田。在我娶木風的時候家裡已經有四畝水田,五畝旱地,那多出來的,應該也是小哥兒那邊拿來的錢,他爲什麼要給你們錢,因爲說好了嫁給我的人突然嫁給了別人,我又因爲這事跳河傻了,補償我的吧。”
這事傻子有些模糊的印象,地是木風還沒有過門時買的,家裡不可能有這麼多錢,結合這些一想,唐安文就差不多明白了。
唐安寶聽到弟弟的話,內心非常不安,他以前也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小哥兒在三弟出事後確實拿來了三十兩銀子,那年有人搬離了村子,田地都被他阿爹用這筆銀子買下來的。
唐安文見兩個哥哥都不說話了,他繼續給兩個人算賬,既然要算,那就把賬算清楚了,免得不清不楚,這個家裡的人都以爲他欠了他們。
唐安文再次開口道:“現在說到木風了,他這些年在這個家裡過的是什麼日子,你們想過沒有,你們知道,但是你們就眼睜睜的看著。家裡所有的重活累活髒活,全都是他在幹。他管的水田每年都能賣三兩銀子,他怎麼就沒有賺錢,還你們養我的呢。”
越說唐安文就越氣,這不屬於他的怒氣,這是傻子的怨氣:“去年木風在農忙的時候懷了孩子,那五個月大的孩子,生生的就累沒了,你們說過一句話沒有,你們安慰過他沒有,你們安慰過我這個傻子沒有。他滑胎,我這個傻子還鬧騰他,讓他沒法休息,甚至都沒有人給他做小月子,你們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是不是。”
木風站在唐安文身後,聽到唐安文說這些話,想到那個孩子,他心裡有些難過。他拉了拉唐安文的手,希望唐安文不要在說下去了,那個孩子是他欠了阿文的。
唐安文沒有聽木風的,他繼續說道:“你們媳婦這些年可過好日子了,衣服不用洗,飯不用做,連門都不用出了。他木風是我媳婦,不是你們的奴隸,你們說我是該搬還是不該搬,還是你們覺得我該繼續和你們住一起,繼續養著你們,繼續讓木風伺候你們啊、說話啊、說啊?”
唐安文直接把兩人說的擡不起頭來,雖然二哥和他感情好,但是這些年,他二哥也沒幫過木風什麼。大哥就更過分,在媳婦欺負他和木風的時候,更是連呵斥都不敢,最多說上一句。
唐安文說完,出了心中那口怨氣,憤怒的情緒也緩解了很多,他轉頭伸手就抹去木風眼角的金瑩,低聲對木風說道:“我們回家,以後你誰也不用伺候了,就我們一家子過日子,我們走。”
唐安文拉著木風離開,唐安寶嘆口氣,捫心自問,他想要弟弟繼續留下來,難道就真沒有想過讓弟弟幫村他嗎,或者大哥是因爲兄弟情纔要留下弟弟?弟弟說的對,他們一家虧欠弟弟良多,虧欠木風良多。
唐安寶見弟弟要走,馬上叫道:“安文你要搬出去二哥沒話可說,但是你先等等,爹我們現在手裡還多少錢,先給弟弟一些,他這樣搬出去身上也沒有銀錢,怎麼過日子。”
弟弟如果這樣搬出去,就算是淨身出戶,以後真和家裡沒有關係了。以後他也不會那屬於弟弟的東西,但是他也不想真把這幾十年的兄弟情分給搞沒有了。弟弟現在有了媳婦孩子,已經是個大人,家裡欠弟弟的總該多少要補上。
唐安富看了二弟一眼,這幾年收成都不怎麼樣,糧價更是節節上升,世道艱難,他家三個孩子眼看著就要成家,二弟家的兩個孩子也一樣要成家,家裡的銀子更是入不敷出,哪裡有多餘的給三弟,何況三弟的兩個孩子都還小,也不至於著急。
唐德全看了二兒子一眼,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家裡這些年雖然有些收入,但是人多這個小病,那個大病,各種支出,所剩的錢財本就不多,還有那幾個快成家的孫子都需要房子嫁妝,他總不能讓那幾個孩子擠做一堆,哪裡還有多餘的銀錢給拿的出來。
唐安文看著沉默的老爺子,擡頭看向他二哥說道:“二哥你也別說了,家裡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雖然理解,但是總歸是有些難過的,阿爹考慮的永遠不是我。我和木風有手有腳能養活自己和孩子,你就甭操心了,我看還是儘早分家的好,我們先走了。”
唐安文說完,拉著木風快步離開,這頓飯最終也沒能吃上。
當晚兩個孩子還是被木風接了回去,唐豆和唐果見不到爹爹和阿姆根本不肯去睡覺,張蘭對兩個可愛的小傢伙沒則,這兩個小傢伙可比他家兩個混小子懂事多了。
這次以後,那邊倒是沒有在來找唐安文的麻煩,也沒有在叫唐安文他們去吃飯,唐安文想著大哥他們大約也覺得對不起他,所以纔不好意思來找他了。
整整五天後,唐安文也不知道木風在砸了多少坍塌掉的泥牆後,他們家院子的圍牆終於建好了。
看著高高的圍牆,唐安文想著終於安全了,現在就算來幾隻野獸,要翻過兩米高的圍牆也挺不容易的,看著兩個小傢伙蹲在地上玩著泥巴,因爲不在大院那邊,兩個小傢伙也不在那麼敏感,膽子也大了很多,小唐果更是用著含糊不清的聲音大聲嚷嚷著,好像在反駁他哥哥的主意。
唐安文想著也難爲唐豆聽的明白,他就聽不明白唐果到底在嚷嚷什麼,興奮的不得了。
木風挑著一旦柴進院子,唐安文準備什麼時候去一趟鎮上,家裡現在什麼收入都沒有,他該去看看了。
唐安文看著木風放下柴走近後說道:“木風我們明天去鎮上走走吧,現在家裡已經差不多了,我想到鎮上弄點活做做,總不能坐吃山空。”
木風聽到唐安文的話點頭,阿文如今恢復過來,也不能成天沒事做在家呆著,是該弄點活計做做。
唐豆聽到阿爹阿姆的話,馬上站起來問道:“阿姆我和弟弟能不能去,我們可不可以買些小雞仔和小鴨仔,我都沒事可做了。”
木風聽了唐豆的話後點頭,這幾天兩個孩子確實都沒事做,連懂事的唐豆都只能跟弟弟玩泥巴,而且兩個孩子都沒有去過鎮上,去走走也好。
一家人決定明天去鎮上,唐安文看著木風又拿著柴刀出去,有些奇怪的問道,就剛纔木風砍來的一捆柴夠他們家用上一星期了,木風怎麼又去了。
木風告訴唐安文,既然明天去鎮上,他就多砍一旦柴,明天一起帶鎮上去買。
唐果聽到明天可以去鎮上高興的不得了,手裡捏的泥巴也不要,急急忙忙的洗了手,巴不得眨眼就到明天了,唐安文被小兒子的興奮勁弄的差點招架不住。
下午張蘭提著個小籃子過來,他知道現在木風和唐安文什麼都沒有,所以把家裡多出來的土豆種子拿過來送給木風。
唐安文今天有幸跟著木風去了他爹分給他們的地,水田八分,旱地九分,都靠著現在唐家村那邊的竹林邊上,旱地看著就不怎麼肥沃,水田唐安文就看不出來,不過上面有木風這幾天燒的草木灰,應該是肥田用的。
唐安文雖然生在農村,但是對農活卻不怎麼在行,小時候太調皮,根本不會幫爸爸媽媽勞作,等到稍微大一些就去了學校,由於是家中幼子父母根本不讓他去幹農活,這一路讀完大學,真跟農活沒有什麼交集,卻沒有想到兜兜轉轉居然還是轉回到田地間。
唐安文看著木風把整個土豆放入隆好的土中,馬上阻止。
這個他知道,土豆是可以切開種的,別人家的土豆都已經種了,張蘭家多餘的土豆種子並不是很多十多個,所以整個種,也就種不了多少,如果切開,那就能多種兩行。
木風聽了唐安文的話,將信將疑的用柴刀切開土豆,把一個個芽眼朝上,希望阿文說的是對的,不然今年他們家就沒有土豆吃了,雖然種的晚了一些,不過多少總有些收穫的。
唐豆可沒有木風那麼給面子,他直接好奇的問道:“阿姆這樣真的能夠種出土豆嗎,爹爹你說的準不準啊,不然我們今年就沒有燉土豆吃了。”
連邊上在截蚯蚓的唐果,也擡頭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爹,這樣真的能種出來嗎,都切碎了不會爛在地裡吧。
唐安文沒有辦法解釋這個,也只有等過些時間土豆長出來後,才能杜絕家裡三個帶著疑惑的目光。
一大早木風挑著一捆柴,唐安文抱著唐果,唐豆揹著個小小的揹簍一起去鎮上,其實唐安文也很想顯示一下他做爲男人的力量,可惜他試了一下,那捆結實的柴根本不是他這幅身子骨能夠擡動的。
唐安文不無安慰的想著,咱是腦力勞動著,扛不動也是正常的,他認得字,去鎮上找份好的活計,只要賺多些銀錢,也就不用木風這麼辛苦去砍柴,如今家裡一共才一兩銀子,要是在不賺點錢,真要喝西北風去了。
不過很快唐安文就會明白,這是古代,和現代那麼多的工作崗位不同,在這裡想要找一份活計可不容易,而且還是他這個曾經鎮上出了名的人就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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