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仙門山門之中，前幾日的魔禍讓其中凸顯幾分破敗。
門中幾位實權長老，匆忙將宗主的遺骸收斂了，立了衣冠冢。
新的宗主還沒有確立，但此時大家都沒有時間關注這些。
“白璃，宗主屍骨未寒，你就要叛離宗門嗎？”
若是平日，這內門中頗爲看重的弟子要外出，不會有人阻攔。可是現在，誰捨得讓她離去？
“執法長老，我再說一邊，白璃不是叛宗，我是要將姜師弟送到斷嶽劍宗。”
一身白衣的白璃身背長劍，身後用一卷白綾纏著一幅冰棺。
姜仁最後交待的地方就是斷嶽劍宗，不管多遠，她都要送他去。
“白璃，不說斷嶽劍宗離此萬里。這位前輩修行深厚，他又怎麼可能是你的師弟呢？”
白鬚冉冉的執法長老長嘆一聲道：“我仙門逢此魔禍，門中子弟應該謹守山門。你這樣亂闖出去，置我仙門門規於何地？”
那長老說的語重心長，其他仙門弟子一幅慼慼然模樣。
“長老，仙門栽培於我，我自當報效。姜師弟救我，我就該送他去他交待的地方。那魔獅都已經留下了，姜師弟的隨身之物，還是讓我帶去吧。”
白璃的話，讓執法長老老臉一紅。
說的再多，其實都不過是爲了留下姜仁的隨身裝備罷了。
上品法器長劍，避塵道服，納物腰囊，最重要的，還有那件纏在白璃臂上的戰甲。
每一件物件對於清月仙門來說，都是難得的珍寶。
就算已經得了那三階魔獅的屍骸，多些寶物，誰也不嫌多。
“白璃，你終究是要觸犯門規？”
既然撕破臉了，執法長老也不再客氣，語氣森然的說道。
“弟子不肖，願歸來之後再領受門規處罰。”
白璃從來就是有主見的，當年入仙門時便是毅然決然，現在也毫不糾結，伏身一拜，轉身一牽白綾，飛身而上雲端。
“看你怎麼走的了！”
被弟子如此駁了臉面，那長老已是怒極，伸手一揮，一道白雲幻化的飛龍直追過去。
那雲龍似慢實快，瞬間追上白璃，張口便要將她吞下。
便在此時，纏在白璃手上的白環，“咔嚓”一聲，瞬間組裝成一件白色戰甲，將她牢牢護住。
同時，她背後的長劍上，一道清寒劍光射出，長劍化爲流光，繞著她身週一旋，便將那雲龍斬做兩段。
“啊！”
不遠處的執法長老痛呼一聲，一手捂著胸口，口中鮮血溢出。
“逆徒，竟敢破我仙法。”
說是這麼說，要再施法，卻有些猶豫。
“你們，速與我將逆徒抓住，死活不論。”
一衆仙門弟子聞聲出動，遠處的白璃愣愣的站在雲端，不防身前的長劍一帶，瞬間將她帶著，往遠處射去。
“咦？”
遠在萬里之外的秦鳴忽然一聲輕“咦”，臉上露出詫異之色。
“少宗主，有什麼發現？”
荒漠之中，十數人立刻停下警戒。
“無事，你們繼續前行就是。”
吩咐繼續前行之後，秦鳴的心神沉入智腦，與遠在無盡海的基地相連通。
“好奇怪的劍意，這狀態也是奇妙莫名，算是人亡意存嗎？”
透過內置在白龍戰甲上的後門，秦鳴將姜仁前後的遭遇梳理一遍，想要推理出他現在的狀態。
肉身此時已是沒有了生命氣息，但不僵不腐，顯是還有一息。最重要的是，他最後一刻徹悟的劍意，此時不但沒有消散，反而更見勃發。
按理說，人死意滅，劍意應該慢慢消散纔對，這姜仁身上的劍意，透著些許異樣。
“白龍甲最後的三種形態，自毀、警報、守護，這守護形態，還是第一次有人用處。你的心意我已經明白了。”
當初設計戰甲時，只有自毀和警報，這也是使用戰甲的弟子們最後的選擇，要麼與敵同歸，要麼爲同伴預警。
後來想想，又加上了守護，萬一有受傷弟子需要護衛，戰甲也能有些作用。但弟子們出任務時一直沒用過。
沒想到，第一次用到這個功能，竟是在一個外人身上。
“那就看看，你怎麼一路走到劍宗吧！”
發出一條指令後，秦鳴取消了對那邊的關注。此時整個大陸上，已是四處都有劍宗子弟滅魔的身影。
不過目前來看，劍宗子弟的實力是不容置疑的，面對魔禍，都能輕易平息。
“少宗主，前方有城。”
往前探路的弟子飛身而來，低聲稟報。
荒原之中，竟是有一座城池？
秦鳴御劍而上，踏足半空，只見前方一座斑駁大城，映入眼簾。
風沙掩蓋了繁華，卻更加了歲月的滄桑。這破敗的古城給人以千萬年巍然的渾厚感。
“勢——”
秦鳴整個腦海中，“嗡”的一聲，身上的劍意化作無限流光。
破山劍意。一道流光飛舞，似乎隨時斬破無窮山巒。
摧山劍意。恢弘如開天之劍，惶惶然摧天裂地。
連山劍意。一重山巒一重劍，劍如重峰入雲顛。
折柳劍意。重如山嶽天地踏，柔能折柳隨清風。
……
近百種劍意縱橫，將天地的光輝都掩蓋住。
這還就罷了，可怕的是那威壓自上而下傾蓋而來，一座座沙丘被無形巨力擠壓，往外挪移。
虛空之中，一片綿延山峰，一柄開天巨劍，一刻閃爍著耀眼光輝的巨星。
勢！
三種勢！
“原來，這纔是少宗主最強的狀態……”
掌握一種勢，便能縱橫一界。跟隨秦鳴出戰過的都知道，少宗主戰力無匹。
可今日才知道，少宗主秦鳴已是強橫到這般。
一衆金丹境，境在秦鳴的威壓之下，站立不住，將劍光駕了，飛離出去，才堪堪穩住身形。
“少宗主這是怎麼了？那座古城中，有什麼秘密嗎？”
哪裡是什麼古城啊！
秦鳴眼中，一片黃沙中，一具席地盤坐的枯骨。身周，是無盡的劍意。
那城，完全是劍勢凝聚而成！
天地間，縱橫交錯的，是道道破滅虛空的劍痕，那城看似在那裡，其實，已是重疊在無盡空間遠處了。
一座劍勢凝聚的城池，這世上，真有這般凝重的劍勢嗎？
已經領悟三種劍勢的秦鳴，此刻有一種散去劍勢重修的衝動。
自己的劍勢看似凝重，實則虛幻。而這古城劍勢，已是化爲實質，千萬年不散。
這纔是劍勢啊！
“你，是誰？”
看著那席地而坐的枯骨，秦鳴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