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挺撂下狠話,全場皆驚,這個醜陋的傢伙怎麼敢的。
“張師兄,這傢伙竟敢如此口出狂言,非得一巴掌拍死他不可!”陸瑾狠聲說道。
呂慈也惡狠狠道:“一巴掌拍死的話,豈不是太便宜他了?打個半死,交給我來炮製吧!”
張之維也不動怒,淡淡道:“我?guī)銈冞^來,是來看大宗師是怎麼出手的,若是直接將其打殺了,你們不就白來了嗎?”
說罷,身形一動,如若長虹破空,眨眼便落到山谷之中,他第一次直視樑挺,道:
“既你來找我送死,想要痛痛快快的爽一次,那我就給你一個機(jī)會,我讓你三招,三招之後,送你赴死!”
剛纔的爽感被打斷,樑挺一臉猙獰,“你的嘴臉,還真是討厭,待會,我會撕碎你的嘴!”
見到這個場景,谷畸亭小聲說道:“掌門,樑挺這次,只怕會死的很慘啊!”
無根生卻是對谷畸亭擠眉弄眼道:“樑挺兄弟是機(jī)關(guān)和符籙兩門的雙料大宗師,曾經(jīng)一人滅掉了整個門派,多少正道人士來圍剿他,都被他一一殺光。”
“他還曾闖進(jìn)一個軍閥的別院裡,當(dāng)著軍閥的面,睡了他的姨太太,事後更是殺穿了一個營的圍剿揚(yáng)長而去,可謂是縱橫江湖,全無敵手。”
“誰敢與樑挺兄弟作對?天師來了都不好說,對付個小天師,還不是手到擒來?”
谷畸亭臉色一呆,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谷兄弟,掌門說的可都是伱的詞兒啊!”夏柳青小聲提醒道。
廢話,我能不知道他說的是我的詞兒嗎?我倒是也想拱火啊!但小天師當(dāng)面,我敢嗎我?要是惹到小天師的不快,一巴掌把我拍死了,我找誰哭去?
拱火大師谷畸亭不敢拱的太明顯,惹的張之維不快,但要是一言不發(fā),又有些不符合他的性格,心裡刺撓的很,想了想,只能不痛不癢的來了兩句。
“樑挺兄弟,咱們可是刀槍裡滾出來的,可別丟份啊,精神點(diǎn)!”
下一秒,樑挺身上的衣服瞬間爆開,蒼白的硬實(shí)皮膚上,鐫刻滿了青色的符文。
他的身體裡傳出黃豆爆裂般的聲響,一個個硬幣大小的黑洞張開,裡面生出密密麻麻的觸手。
好強(qiáng)的氣勢,這種氣勢,幾乎比四大家主的族長都強(qiáng)了,山谷上觀戰(zhàn)的衆(zhòng)人,頓時收起先前的輕視,全都聚精會神的看著樑挺,想知道這個雙料大宗師應(yīng)該如何出手。
張之維倒是依舊神色如常,樑挺確實(shí)很強(qiáng),在他迄今爲(wèi)止面對的對手裡,絕對算得上名列前茅。
若是在初出茅廬的時候,他對上他,可能要費(fèi)一番功夫才能將其打殺了,但現(xiàn)在,不說易如反掌,那也是輕而易舉。
下一刻,樑挺拔地而起,高高的躍至半空,幾根觸手從他的腿上伸出,像腳一樣支撐著他立在半空中。
緊接著,他的上半身的那些密密麻麻的觸手,裹挾著渾厚無比的炁,猛地夭矯而出,速度之快,撕裂空氣,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白色的激波。
山谷兩邊觀戰(zhàn)的人,無論是無根生一夥,還是張之維的師兄弟們,全都聚精會神的看著。
見到樑挺這勢若崩雲(yún)的一擊,都不由的攥緊拳頭,眼神逐漸驚愕起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個看起來長得很別緻的傢伙,手段很恐怖啊。
張懷義等人更是在思考,若是自己處在張之維的這個位置,擋不擋的了這一擊,答案很快出來,擋不住,不避開的話,會死。
但避的開嗎?對方的攻擊方式是觸手,非常的靈活,一定會跟著來的。
不過,他們的金光咒擋不住,不代表張之維的金光咒擋不住。
“鏗鏘!”
只聽得的一聲如同洪鐘震響般的金屬低鳴聲。
那些打在張之維身上的觸手,盡數(shù)被彈開,射向四周,把周圍打得千瘡百孔,如同一個長在地面上的馬蜂窩一樣。
而張之維依舊站在原地,周身覆蓋著一層薄如蟬翼的金光,依舊紋絲不動,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道:
“好樣的,剛纔那小子說的沒錯,你確實(shí)比較精神,來,更用力點(diǎn)。”
他又看向身後的師兄弟們,道:“咱們天師府是符籙派,不管是不是主修符籙一道,都對符籙有些研究,你們注意到了嗎?”
“他的這些觸手,雖然都是機(jī)關(guān)術(shù),但其中很大程度上是通過他體表的那些刺青符籙來催動的……”
張之維一心二用,一邊面對著樑挺的攻擊,一邊給師兄弟們講解樑挺手段裡可以值得借鑑的部分。
這種無視態(tài)度,無疑讓樑挺大爲(wèi)火光,但周圍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又讓他覺得有一些爽。
這種冰火兩重天一般的感受,讓樑挺越發(fā)的焦躁起來。
他猛的收回了上半身的那些觸手,腳下的觸手如彈簧一般驟然一縮,然後猛的一彈,瞬間出現(xiàn)在張之維的面前。
這次,他手臂上的觸手沒有彈射出去,而是一圈圈的糾纏在了他那佈滿青色符籙的手臂上。
他已經(jīng)看出來了,小天師金光咒的造詣極高,單純的觸手攻擊,很難破開。
他選擇把觸手集中到手臂上,力往一處使,好破開這層金色的龜殼。
“鏘!”
又是一聲洪鐘大呂般的震響,張之維被一擊打中額頭,拳頭和額頭相碰撞的地方,掀起一圈圈白色的衝擊波,但張之維的身形卻是紋絲不動。
張之維歪了歪頭,咧嘴一笑,同時繼續(xù)給師兄弟們講解樑挺這一招裡,在符籙和力道方面的精妙運(yùn)用。
至於其中的機(jī)關(guān)技巧,張之維並不懂機(jī)關(guān),便沒有妄言。
“如此力道,卻不曾撼動小天師半分,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金光咒的功勞了,難道他已經(jīng)將身體打造得如城池一般堅不可摧,無法撼動?”
谷畸亭雖然實(shí)力一般,但眼光卻是相當(dāng)?shù)莫?dú)到。
“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的!”無根生點(diǎn)頭道。
“橫練功夫?”谷畸亭又問。
無根生瞇眼仔細(xì)瞧了瞧,搖頭道:“不像!”
另一邊,田晉中張懷義等人也在談?wù)摯耸隆?
田晉中問張懷義:“之前師兄渡了雷災(zāi),雷霆淬體,宛若肉身成聖,堅不可摧,你說,師兄要是不用金光咒,能用肉身接樑挺的攻擊嗎?”
張懷義說道:“即便師兄肉身再堅韌,卻也還是肉體凡胎,而樑挺剛纔那一擊,就是鋼鐵也得撕碎了,如果他不用金光咒的話,被這一拳打在身上……”
張懷義說到這,語氣頓了頓。
田晉中連忙追問:“會怎麼樣?會重傷嗎?”
在他認(rèn)知裡,是不存在師兄會被打死這個可能的。
張懷義思忖了一下,接著道:
“應(yīng)該會受……一點(diǎn)小傷吧!”
田晉中:“…………”
另一邊。
兩邊觀衆(zhòng)那驚愕的眼神,讓樑挺覺得渾身舒爽,這就是自己想要的。
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這些眼神裡,絕大多數(shù)都是投給張之維的,剛纔的舒爽,瞬間消失一空。
他勃然大怒,收起全部的觸手,就連腳下那兩條支撐著他立在空中的觸手,都被他收了起來。
緊接著,這些分開的觸手,驟然合在一起,呈螺旋狀不斷糾纏縮緊,形成一個鑽頭。
與此同時,他本身也是炁沉丹田,擺出最穩(wěn)固的姿勢,隨後他體表的青色符文在變動。
作爲(wèi)符籙和機(jī)關(guān)兩門手段的大宗師,他會的,自然不止觸手鞭撻這一招,符籙手段也是不缺的。
天師府等符籙派的符籙,是畫在符紙上使用的,而他,是畫在身體上的。
只見他身上原本的那些符籙圖案一陣扭曲重組,重新生成了一個新的符籙。
在這個符籙的加持之下,樑挺的身體驟然一沉,彷彿如山嶽一般凝實(shí),渾身的炁洶涌澎湃。
他整個人幾乎是變成了一張符籙一般,毫無疑問,他的這種方式,比起符紙,更能發(fā)揮出符籙的最大威能。
張之維瞥了眼樑挺身上的符籙,以血肉之軀銘刻符籙,雖然能最大程度上發(fā)揮出符籙的威力。
但單純的血肉之軀是無法承載符籙的威力的,想要成爲(wèi)承載,就必須要做人體改造,這是置自身性命於不顧,絕非正道。
“樑挺的這一手,好像還沒見他使用過,之前我對上他的時候,他若用了這一招,我只怕一個照面就沒了!”
夏柳青一臉驚愕,喃喃自語,在之前一起同行的時候,樑挺也曾對金鳳起過歹心,他奮起反抗,演出二郎神的神格面具,和樑挺打得有來有回,雖然他也知道樑挺留手了,但沒想到,留手了這麼多。
“如此強(qiáng)大,簡直非人力所能及,小天師還不還手嗎?”他一臉驚愕道。
“都朝我看過來,看我是怎麼轟殺這狂悖小輩的!”
樑挺大喊,衆(zhòng)多觸手化成的鑽頭,旋轉(zhuǎn)了起來,幾乎有開山之勢。
而張之維依舊站著不動,由著那鑽頭鑽在自己的額頭。
“鏗鏗鏗……”
打鐵般的金屬低鳴聲響徹如雨,張之維的體表金光,如水面一般泛起一圈圈漣漪般的波紋。
這些波紋看似如水波一般平和,但當(dāng)它們觸及到地面的時候,地面卻是當(dāng)場炸開,一些細(xì)小的石子被衝擊波裹挾,如流彈一般往四周濺射。
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看得周圍人眼皮都在打顫,紛紛各施手段,擋住那些飛濺而來的石頭。
而在這個時候,張之維依舊在講解樑挺這一擊之中的精妙之處。
即便周圍金鐵低鳴聲不斷,但他講解的聲音,就好像是從另一個時間和空間裡傳出來的一樣,能不受干擾的傳到衆(zhòng)人的耳朵裡,這幾乎讓人驚駭?shù)恼f不出話來。
樑挺則是越來越憤怒,雖然周圍人驚愕的神色讓他頗爲(wèi)享受,但張之維的講解聲,對他而言,無疑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他手上的炁力越來越大,鑽頭轉(zhuǎn)的越快,金鐵低鳴聲也越來越急促。
而鑽頭落點(diǎn)處,張之維的金光上的漣漪也越來越密集。
在這種情況下,漣漪處的中心位置,竟逐漸形成了一個金色的太極紋路。
金光咒並不是開無敵,在某些情況下,也會力有未逮,所以,動用某些手段,來強(qiáng)化金光咒的防禦,其實(shí)是很有必要的。
比如現(xiàn)在,樑挺想用觸手化成的鑽頭來以點(diǎn)破面,擊碎金光的防禦。
張之維就使用太極圓轉(zhuǎn)來輔助金光卸力,把所承受的力道,分散到周身金光各處。
讓金光在應(yīng)對某些狀況的時候,具備相應(yīng)的特製,這也是張之維的金光咒爲(wèi)何如此無解的原因。
“好焦灼啊,總感覺下一秒,師兄的金光就會碎掉,那時候,會不會有危險?”一個小道士一臉擔(dān)心道。
“怕什麼,你忘記師兄肉身的堅硬程度了嗎?就算那叫白鴞的打破了金光,他又還有幾分力道落到師兄的身上?”田晉中迴應(yīng)道。
聞言,幾個有些忐忑的小道士,頓時不再擔(dān)心。
人力有窮盡時,樑挺的炁遠(yuǎn)沒有張之維的悠長,張之維的金光還很堅挺,但他的鑽頭卻是已經(jīng)將近力盡了。
即便心裡再不甘,樑挺運(yùn)起來的這口炁,終究是從高峰開始滑落了。
張之維只說讓他三招,這一招就是第三招,他可不想在一口炁耗盡,新炁還未運(yùn)起的時候,著了張之維的道。
所以,他猛地收起了所有觸手,只留下腿上的兩根,支撐著他彈向遠(yuǎn)方,他要在尚有餘力的時候拉開距離,換炁再來。
而此刻,三招一過,張之維也開始動手了,只見他一揮手,金光吞吐而出,化作一隻巨手朝著樑挺打去。
出手的時候,他還在給師兄弟們講解:“咱們的金光咒,以炁化形練到熟練之後,不僅可以改變其形態(tài),還能加入一些自己的神意,形神合一,方能發(fā)揮出更大的威力。”
樑挺見金光逼近,周身觸手?jǐn)€動,連成一片,如盾牌般擋在身前。
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從龜峰山谷處,一直到山谷的盡頭,剎那之間拉出一條金色長線。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隨之而動,金光所過,席捲周遭,地面跟紙糊的一樣,割裂出了一條深深的溝壑。
而被金光正面擊中的樑挺,身形倒飛出去,巨力裹挾之下,被深深打進(jìn)了山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