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五妹妹嫁到楊家,也不全是爲了咱們三房,也是爲了他們二房,別以爲我不知道二伯父打的什麼主意。()他們連自己的女兒都能利用,何況是五妹妹。父親,母親,這事兒說什麼也不能算了,非要讓他們吐點血出來不可。”許連平咬牙切齒地道。
鄭氏嘆了口氣:“嘉晴這一嫁是也爲了二房,她自己也未必不清楚,可是同樣是利用,咱們是她的至親,她自然要更怨懟幾分。你們這時候去鬧,她在楊家立足未穩,豈不是更要怨你們。”
“養她這麼大,該讓她做點兒什麼了。”許孝賢蠻不講理地一甩手,推開了鄭氏,“我還是那句話,分家可以,崑山那邊的鋪子都要歸我,還有西都,我要一座三進的大宅子,還要一間織坊、五間鋪子。”
“父親,您要織坊做什麼?”許連平問道,和鄭氏一齊詫異地看向他。
“女人就是女人,還有你,年紀輕,見識淺,是要多歷練。我要織坊做什麼?二哥他就是靠織造起家的,如今又到了他女兒四丫頭身上,她是宮門賭局的頭籌,算不得天下第一繡娘,也算得上這大家閨秀裡最會繡的了,又得了王后娘娘和戴爺的賞識。將來咱們也張羅起來一家織坊,不用幹別的,錦繡織坊幹什麼咱們就跟著幹。四丫頭不是和嘉晴交好麼,還能看著咱們餓死,不讓咱們跟著她混麼?”許孝賢講起歪理來,永遠是那麼頭頭是道。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薑還是老的辣,父親,就這樣,等咱們銀錢多了,就給我捐個官做。”許連平笑道。
鄭氏看著他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可是她只是一個女人,過慣了未嫁從父,出嫁從夫的日子,她想說話,許孝賢和許連平也不會聽她的。
“欲速則不達,過全則缺,怎麼可能什麼好事兒都被你們佔了。要我看,二哥他最愛面子,若是連平不肯娶方家的姑娘,讓他在崑山丟了面子,再有不好的話傳到朝中來。到時候你看他會不會給你這些,他不把你殺了一定是看在你們還是親兄弟的份上了。”鄭氏著實忍不住,語氣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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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也是,連平,要不你委屈點,娶了她。你要是不喜歡,等你有了好著落,父親、母親再給你納幾個貌美又溫柔的妾室。”許孝賢頷首,這一點上他和鄭氏的看法還是一致的。
許連平這次竟然沒有拒絕,還很配合地道:“娶就娶,正好還能借方家的財力捐官。”
“你居然答應了?”許孝賢和鄭氏齊聲開口,兩雙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一間織坊,五間鋪子,還有崑山的產業,這麼多好東西,有什麼好不答應的。”許連平彷彿看到幾座金山,又不由自主地做起春秋大夢來了,“等到了入了仕途,再把鋪子做起來,還有織坊……別說納幾房美妾,就是把方芯娘修了,娶個名門之女,也一定成。”
送走了許嘉晴,許嘉彤本想去廚房熬些黃雞枸杞湯,可卻被許孝祖叫了過去,還不單止如此,林氏還居然被甩開了。
許嘉彤猜著許孝祖一定是有話要單獨對她說,她也沒有想到,這麼快,她就成了林氏以外的那個可以被許孝祖依仗的人了。
“父親。”許嘉彤福了福身。
“唔,來了?”許孝祖正在皺眉沉思,臉色凝重地看著她,“你三叔父那兒實在是拎不清,家我是分定了,可是他們實在不省心,也不是善了之輩,你看該如何是好?”
“這件事您不是該問問二孃的意思麼?”許嘉彤反問道。
“她一門心思都撲在了你三姐姐身上,看誰都能挑出不是了,這段日子是指望不上她了。你自小在西都長大,和你三叔父、三嬸孃都有來往,我要聽聽你的意思。”許孝祖很鄭重地道。
許嘉彤這才道:“按理說小輩不言長輩之得失,可是既然您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不說。三叔父和三嬸孃很貪財,也很貪權,可是他們偏偏自己沒有那本事,就只能指望著別人了。更何況前面十幾年,不管您是出於兄弟和睦的目的,還是想要祖宅那邊風平浪靜,給您添上幾筆好的考績,您都養了他們十幾年。如今您要把一切都收回去了,豈不是斷了他們的生路,那他們又哪裡會答應?”
“難道要我把一切都拱手相讓?”許孝祖越聽心裡的火越大,他養了三房這許多年,居然還養錯了。
許嘉彤笑道:“您此言差矣,自然不能拱手相讓。您作爲許家這一代唯一的嫡子,又封了定安侯,可謂光宗耀祖。如今您又要將二哥記入二孃名下,這就是給許家誕育了子嗣了,祖宅那邊的產業又多數是您置下的。您若是願意去爭,又有誰能爭得過您?又有誰能說您是霸佔家產?”
許孝祖心思一轉,是啊,他要爭又有誰能阻止他?就算最終讓許孝賢佔了些便宜,他也可以說是自己謙讓,不願意和自己的弟弟衝突起來。
“三叔父在崑山經營多年,雖說他不是什麼厲害的角色,可也不得不防。您主動去爭,等到爭到了的時候,再給一些他,別人也只會說您講兄弟情誼很大度。”許嘉彤笑道。
許孝祖是個愛面子的人,若是他真的得到了大部分家產,他爲了自己的臉面,也會撥一些養活三房一干人等的。
可是換做許孝賢,那結果八成是會被反過來的,許孝賢只會將一切視爲理所當然,說不準還會落井下石。贏的人若是許孝祖,他至少面上不會如此。
“這是個主意,可是我去爭,他必然不會那麼容易放手,鬧出動靜來,影響了朝廷的考績,我可吃罪不起。”許孝祖擔憂地道。
“您不如找張管家商量一下,鋪子咱們收回,可是每年可以給他們一些紅利。這可是一比長財,不是目光短淺之舉,用心說服他們,不是不可能。”許嘉彤道。
“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你回去先和你祖母透個口風,只要她老人家答應了,幾位族老就沒有不答應的。”許孝祖道。
之前許孝祖也不是全然沒有主意,只是崑山族裡還是要靠曹氏的面子斡旋,就這一點,他那位生母是怎麼也比不上的。
“一會兒就去說與祖母聽。”許嘉彤福身告退,她對於許孝祖來說是放在曹氏身邊的一枚棋子,在這樣的時候,這枚棋子往往很好用。
曹氏聽了這件事的前前後後,頷首道:“老二這一回是長心了,當斷不斷其意必亂,不管這手段能不能算得上光明正大,都要先分了家,再從長計議。你替我告訴他,族老那邊不用他瞎操心。”
“祖母,您說這樣三叔父他們會答應麼?”許嘉彤一直忌諱著許孝賢貪心不足蛇吞象的行事做派。
“老三這人重利,他不答應只能說利不夠大。你們多許給他幾個便是了,等到事發,他們也都怪不得你們了。”曹氏嘆了口氣,苦笑了一下。
許嘉彤心領神會,少不得又要謀劃一番,嚴格來說這是她頭一次爲許孝祖處理一些“大事”,若是辦得好,以後都就有了更多的機會去接觸他們,說不準以後就有那麼一個不經意的機會。
“戴府那邊如何了?還在修繕門面麼?”曹氏問道。
“說是在建宅子,可是我在遠處看過,門面上的修繕還在做著,依然大張旗鼓的。這就有些怪了,戴爺不在人前出現那麼多年,就算是娶妻生子了,性子有些變化,可也不至於變成這樣吧?”許嘉彤問道。
“阿湘也還沒有捎信兒回來,算算日子應是剛到南疆,等她來了書信,你就可以放心了。”曹氏笑道。
許嘉彤點點頭,沒有接話,三房這事兒也還是有些別的持仗,還要再忍耐幾年,甚至一輩子,就不知道適合光景了。
入了夜,傍晚十分,許嘉彤換了碧水的衣裳出了府,徑自去了馬府。許嘉彤雖是笨肚腸的人,可是再笨也是該喝醉了。
戴府沒有了白日裡的喧囂熱鬧,門口的人也撤了。許嘉彤正門進不去,又到了後門,這一回卻是沒敢走近就停住了。
不遠處地暗巷裡有幾個男人在說話,還隱隱看得見燈火微弱的光芒,在這夜色下分外詭異。許嘉彤連忙一個閃身,腳下快挪,躲到了牆壁一邊。
“快點快點兒,天黑了,把最後一車柴禾送進去,回去吃飯看夫人了。大哥,這小子一成親,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哪天讓他表演一下,也可以看看他的本事。”另一個男子道。
忽然,有一道乾脆的聲音響起,又一個男子道:“行了行了,不跟你們胡鬧。你們說這戴府的人要這麼多柴禾和火油做什麼?難不成眼下就開始攢過冬取暖用的柴禾了?
“管它是做什麼用的?人家找咱們來幹活,有銀子就成了,何況這家可是一點也不克扣,難道手的銀子那麼多,足夠讓咱們閉嘴的了。“那聲音清脆的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