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噴血。
“你秀逗了吧？”她忍不住瞪著對方，“你說我是白娘子也就算了，我們的確很有共同點，比如都長得漂亮，都端莊賢淑之類之類……可葉荊棘？許仙？他們兩個除了都是男的，還有其他的共同點嗎？”
她試著想象了一下。
葉荊棘一副小受臉跪在法海腳底下，抱著對方的腿，哭著喊著：“放我出去，我要見我娘子！”
嘔……
她突然覺得前年吃的飯都要嘔出來了。
楚九歌抿抿嘴，低聲道：“可是……白娘子爲了救許仙不惜跟天地爲敵，你爲了救葉將軍……也不惜跟很多大人物爲敵。”
蘇蘇笑了。
爲了救葉荊棘，跟很多大人物爲敵？這裡的大人物是指皇帝和太后吧？
“你錯了。”蘇蘇對楚九歌搖搖頭，“無論我救不救他，大人物都討厭我。”
或者更確切的說，無論她救不救葉荊棘，皇帝和太后都會把她當成敵人。
既然如此，她肯定要救下葉荊棘，順便把他變成自己的盟友，皇家的敵人，雙方攜手一起對付皇家了！
楚九歌雖然看起來謙卑如奴，但實際上聰明絕頂，蘇蘇一點，他就想明白了。
雖然劉海很長，披在他臉上，讓人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但他的嘴角卻一瞬間彎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他看起來一副開心的樣子，不停重複道，“原來是這樣啊……”
“你在高興什麼？”蘇蘇疑惑的問他。
“沒，沒什麼！”楚九歌回過神來，急忙回了她一句，然後把收拾完畢的食盒遞給她，“我該回去了。”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輕柔甜蜜起來：“……明天見，蘇小姐。”
“嗯，明天見。”蘇蘇拿回食盒，轉身回了蘭心閣。
蘭心閣內嘰嘰喳喳一片，哪怕夫子進來了，還有很多人在討論《白娘子傳奇》，還有人在偷偷的抄書，先前有人在蘇蘇說書的時候，奮筆疾書，把故事給記錄了下來，但因爲是速記，所以字跡非常潦草，現在得了空閒，肯定要用最優美的字體，重新抄錄一遍，這樣纔對得起白娘子和許仙啊！
對於這些腦殘粉的行爲，蘇蘇看過也就算了，她沒想到自己回家以後，敏夫人居然把她叫過去，一開口就是：“下一回呢？法海戳穿了白娘子的身份之後，她要怎麼辦？那許仙會不會休棄她？”
蘇蘇愕然：“娘，你怎麼也知道白娘子跟許仙？”
敏夫人翻了個白眼：“你當我傻啊！現在京城裡的官家太太，官家小姐，哪個不知道斷橋之上，白蛇報恩啊？不知道的人要麼是外地來的，要麼就是快要被貶去外地的。”
蘇蘇哈哈一笑：“合著這故事還成了衡量大家社會地位的一把尺？”
“雖不中，但也差不遠了。”敏夫人招呼她過去坐下，“過來過來！你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這麼好的故事居然不先說給娘聽，跑去說給外人聽，之前李崔兩家的夫人叫娘把後面的故事說給她們聽，結果發現娘居然不知道誰是白娘子，可把娘好好笑話了一頓……”
蘇蘇沒辦法，只好把後面的水淹金山寺的段落說給她聽。
在聽到法海扣留許仙，生生拆散這對苦難夫妻的時候，敏夫人忍不住拽緊了手裡的帕子。
在聽到白娘子苦苦相求，差點在法海面前跪下來的時候，敏夫人撕破了手裡的帕子。
在聽到白娘子爲了救出夫君，使用法術，發起大水的時候，敏夫人忍不住點頭說了個好字。
最後聽到白娘子因爲腹疼早產，導致法術失靈，使得洪水淹沒了整個錢塘，法海見此大怒，撲過來打她，結果害她連著剛剛生下的孩子一起墜進大水裡的時候，敏夫人忍不住兩眼通紅，怒髮衝冠，似乎要衝進故事裡，抓住法海的光頭往水裡塞的模樣。
“……哎呀糟糕。”蘇蘇說完，才忽然反應過來。
不好了！她剛剛把電視劇情節跟電影情節搞混了！
沒辦法，就結局來看，比起電視劇的溫吞，還是電影版的生離死別更加波瀾壯闊一點。
反正這故事她也說得有些膩了，索性就這樣吧。
於是蘇蘇對敏夫人點點頭：“結局就是這樣了，白娘子因水淹金山而遭受天罰，失去法術變成凡人，獨個兒在水裡漂來浮去，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這個時候旁邊有一艘大船漂來，眼看著就要撞在她身上，她沒辦法，只好朝法海舉起手裡的嬰兒，撕心裂肺的喊道，救救我的孩子！”
敏夫人眼中閃動晶瑩的淚光，而她身邊伺候的兩個大丫鬟，已經忍不住拿出帕子，捂著小嘴哽咽出聲。
“後來呢？”敏夫人顫聲問道，“那和尚救了沒有？”
“木有。”蘇蘇回答。
“好個禿驢！”敏夫人氣得拿手在桌子上一拍，桌上的茶壺茶杯都被拍的跳了起來，她憤怒的像一頭見到了紅布的鬥牛，兩眼泛紅道，“出家人有好生之德，他不救白娘子也就算了，孩子是無辜的，他怎麼連這麼個小生命都不肯搭救？良心被狗吃了嗎？”
兩個大丫鬟也在她身旁應和，紛紛數落法海的不是。
“……但是小青救了啊。”蘇蘇好不容易纔找到個機會插嘴，順便把故事給說完，“小青把孩子救出來以後，還試圖救白娘子，可惜白娘子那個時候已經被大船給直接撞到了，渾身鮮血淋漓，已經離死不遠，於是拼了最後一口氣，擡手指著雷峰塔說……小青，救救相公。”
敏夫人和兩個大丫鬟一起安靜下來，聽著這段令人傷感的故事。
“小青深恨自己，她平時喜歡偷懶玩耍，修行不如白娘子認真，結果到了關鍵時刻根本救不了姐姐，最後只好喊著眼淚飛上雷峰塔，把守護雷峰塔的僧人都殺了以後，終於找到了許仙。”蘇蘇想了想，故事說到這裡，已經完全從電視劇版歪到電影版了，乾脆就一錯到底吧，於是她頓了頓，將電影版青蛇的故事說了出來，“……然後她發現，在白娘子拼死拼活的時候，許仙居然已經剃了度，他在佛前承認自己錯了，他不該愛上白娘子，也不該跟她生下孩子，他們的相遇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錯誤。”
在敏夫人和兩個大丫鬟的眼淚中，蘇蘇嘆了口氣。
“……小青萬念俱灰，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拔出劍，刺死了許仙。”蘇蘇緩緩道，“然後，她對許仙的屍體喃喃道，我不許你這麼說，你是愛著她的，如果你活著不能愛她，那就跟她一起死吧。”
敏夫人簡直涕淚如雨，哭到一半，忽然問：“蘇蘇啊，白娘子是不是你？還有那許仙……是不是葉大公子啊？”
蘇蘇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