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duì)的血傀儡驅(qū)使著血霧,眨眼之間,便是進(jìn)入楚名堂的視野。
遠(yuǎn)在數(shù)十丈之外,那纏繞著鐵鏈的冰冷肉鉤,就是朝著楚名堂周身各處要害,齊齊的甩了過來。
楚名堂臉上卻是絲毫沒有慌亂,他只是略一皺眉,真武斷劍已然從袍袖中探出,被楚名堂捏在掌中。
一劍在手,楚名堂臨危不懼。
面對漫天襲來的肉鉤,楚名堂身子凌空而起,人還在半空,真武斷劍便是脫手而出,平平的往外蕩了出去。
“截天七式第一式——蕩星河!”楚名堂一聲怒喝之間,森寒的劍氣瞬間便在真武斷劍之中炸開。
金水元力相互糾纏,與楚名堂的劍勢融爲(wèi)一體。
耀目的法華,照的漫天的血霧,都好似染上了淡淡的金色一般,好似夕輝晚照一般柔和,又好似驚雷乍現(xiàn)一般迅疾。
一道劍勢打出,竟是數(shù)十道劍氣,從真武斷劍之中迸發(fā)而出。
每一道劍氣,都是穩(wěn)穩(wěn)的切中一隻肉鉤。金鐵交鳴之身,好似雨打芭蕉一般,叮叮噹噹,絡(luò)繹不絕。
楚名堂一招雖是後發(fā),卻是先至,那數(shù)十道打來的肉鉤,竟是被他一劍,齊齊的逼了回去。
血霧之中,血傀儡怒吼連連,手持鋼刀,悍不畏死的再次逼向楚名堂近前。
他們本是來此地尋寶的修士,因爲(wèi)在血霧之中迷失道心,方纔落得這步田地。
血傀儡沒有自己的意識,卻是保留了修士生前所有的修爲(wèi),再加上長年累月,屍骨被這血?dú)庵械奈鄯x煉化,每一個血傀儡的肉身都堅硬的好似金鐵一般,即便是手持寶器,也是難傷分毫。
“找死!”楚名堂一手握住空中落下的真武斷劍,怒喝一聲,不等血傀儡迫進(jìn),便是連人帶劍,齊齊的殺入血傀儡之中。
甫一靠近,那濃郁不散的血霧之中,便是無數(shù)淒厲的聲音傳來。
楚名堂更好似一步踏入森羅地獄一般,眼前諸般恐怖的幻象,有如實(shí)質(zhì)。
刀山火海,冤魂嗟嘆!
“呵呵……想亂我心智,爾等還不夠資格!”楚名堂口中一聲嗤笑,渾身便是大日神光迸發(fā)。
濃郁的血?dú)馀c楚名堂身上的金光一觸,便好似積雪遇見豔陽一般,只是剎那的功夫,便是消融殆盡。
本以爲(wèi)楚名堂依然迷失,靠近楚名堂打算痛下殺手的血傀儡,更是遭遇了滅頂之災(zāi)。
大日神光,堪比佛門最爲(wèi)頂級的佛光,神光一出,破盡一切污穢邪祟。
淒厲的慘叫聲中,那血傀儡還欲抽身退走,楚名堂當(dāng)即將手中的真武斷劍刺出。
殘劍直直的削過血傀儡枯槁的脖頸,真武斷劍,斷掉的帝兵,即便是面對祖器,也能一斬而斷。
何況血傀儡那點(diǎn)肉身防禦,讓一般修士頭疼不已,但在楚名堂面前,根本就是形同虛設(shè)。
一劍授首,楚名堂斬殺血傀儡便好似探囊取物一般。
大日神光護(hù)體,楚名堂絲毫不懼血霧侵蝕道心;又有真武斷劍在手,楚名堂便好似虎入狼羣一般,威猛異常,悍不可擋。
不過頃刻之間,數(shù)十血傀儡便先後被楚名堂斬首。
一腳踢開地上攔路的殘屍,楚名堂緩緩將真武斷劍收入袖中,又是緩緩的循著記憶之中的路線,踽踽獨(dú)行。
血色的天地之中,楚名堂一身大日神光,便好似初升的朝陽一般,耀眼無比……
至尊親自出手,寫下封印,這等事情,即便是傳出去,只怕也是驚世駭俗,沒有幾個修士能夠相信。
但楚名堂卻是清楚的知道,此事非是空穴來風(fēng)。
因爲(wèi),楚名堂的記憶之中,第六代的佛皇,後世鼎鼎大名的存在,便是在此處得到傳承,悟道成聖。
而在進(jìn)入血冥山之前,這位佛子不過是一個世俗的修者,一階散修,連佛徒也算不上。
原本楚名堂心中本就有所猜疑,第六代佛皇的出世,更是證明了楚名堂的猜測。
這血冥山之中有至尊傳承的消息乃是真的,除此之外,楚名堂更是大膽的猜測,這留下傳承的至尊,非是旁人,乃是上古之時,就已經(jīng)聲名在外的第五代佛皇——宏忍聖僧。
佛尊傳承,最重的便是佛緣。若是沒有慧根,即便是明知此地的機(jī)緣,也只能空入寶山。
世俗之間,便是有這樣的見解。佛度有緣人,此言所講的緣,非是修士本身的緣法。而是佛尊大能在坐化之前的一刻,心有感召,便能通過這瞬息,來選定繼承自己衣鉢的弟子。
所以世間,真正能夠?qū)さ梅鹱饌鞒械娜松僦稚伲闶且驙?wèi),這傳承該是誰的,在傳承者坐化之前,就已經(jīng)有所定數(shù)的,非是那人親自前來,絕難看破傳承的端倪。
再加上佛門的規(guī)矩甚多,修行都是苦行不說,還有諸般的戒律來約束脩士。
修者修煉伊始,便是求大自在,想超脫於世俗,自然大多修士不願被這些條條框框來約束己身。
種種原因,造成修真界之中,真正的佛徒少之又少,而佛尊傳承,即便是有所傳聞,世俗修士也大多不會在意。因爲(wèi)沒有人能提前預(yù)知,自己有沒有所謂的慧根。
楚名堂的性子,讓他去做一個佛修,顯然是不可能的。
之所以心中惦念著這份傳承,楚名堂非是垂涎佛家的妙法,而是有自己的原因。
至於那種所謂的機(jī)緣,在楚名堂面前,那就是形同虛設(shè)了。他不是有緣人,但是憑藉十萬年的帝師底蘊(yùn),楚名堂清楚的知道六代佛皇悟道的經(jīng)過。
而現(xiàn)在,時光回到十萬年之前,楚名堂重生再次登臨此處,六代佛皇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出世。
所料不錯的話,楚名堂掌握這份佛尊傳承,那是毋庸置疑的。
循著記憶之中的路線,楚名堂緩緩的踏入血冥山深處,在那血霧最爲(wèi)濃郁的一處山谷之前,楚名堂終於停下了腳步。
這裡的血霧,幾乎已經(jīng)是到了障目的地步,若非知道此處的跟腳,外人絕難尋覓至此。
再者血霧之中的污穢,修士若是沒有純淨(jìng)的道心,很難走到這一步。
當(dāng)然,即便是真有修士來此,也萬不會想到,鼎鼎大名的佛尊宏忍聖僧,會將自己的傳承,留在這一處偏僻無名的血谷之中。
腳踏禹步,楚名堂身形飛縱,便好似一隻白鶴一般,展翅飛入血谷之中。
施展大日神光,驅(qū)散濃厚的血霧,楚名堂直直的來到一處祭壇之前。
祭壇是血色的土石堆積的,好似平常人家,低矮的墳包一般,平淡無奇。
一座同樣低矮的石碑之上,用梵文刻著四行佛偈:
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勿使染塵埃。
短短的四行字,便是當(dāng)初宏忍悟道的真諦,菩提樹,明鏡臺,便是楚名堂吸納真水精元那處蘭柯聖泉。
而此地,便是佛尊傳承埋葬之處。
遙想當(dāng)年,第六代佛皇來此的時候,已然是身受重傷,加上血霧的侵蝕,他已經(jīng)是奄奄一息。
就在那迷失之際,他看到了這方石碑,粗通梵文的六代佛皇惠能在生死之間,對上了宏忍聖僧留下的佛偈。
也就是在後世之中,廣爲(wèi)流傳的: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這佛偈本意是惠能落難至此,未見菩提樹,也未見明鏡臺,身死道消之際,本是嘲弄宏忍的話語,卻是暗暗的切中了最爲(wèi)深刻的佛理。
不管是菩提樹,抑或是明鏡臺。都是不存在的,最爲(wèi)虔誠的佛徒,只有自己的佛心佛性。即是一心向佛,又如何會因爲(wèi)紅塵而蒙塵?
又如後世,楚名堂觀惠能講法,惠能曾指著一桿風(fēng)中的皇旗問楚名堂道:“帝師可知,是風(fēng)動還是旗動?”
楚名堂戲言稱:“風(fēng)在動,旗亦在動。”
惠能拈花微笑,只說:“風(fēng)不動,旗亦不動,只是帝師你的心動了。”
一語說完,惠能飄然而逝。
楚名堂思櫥良久,卻是搖頭不語。他不是佛徒,自然不能參悟那些精妙的禪理。
即便是至今,楚名堂記起此事,依舊是感觸良多。
緩緩走到石碑近前,楚名堂一手輕撫著上面的四句佛偈,亦是開口,徐徐念出惠能留下的佛偈,道: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一語中的,隨著楚名堂最後一字落下,平靜的血谷之中,忽的涌現(xiàn)出無量的佛光。
金色的法華,比楚名堂身上的大日神光還要耀目,只是剎那之間,便將那遮天蔽日的血霧驅(qū)除的一乾二淨(jìng)。
荒蕪的血谷,沐浴在佛光之中,更有一道白眉長鬚,身穿黃色僧袍,罩大紅袈裟的長眉白鬚老僧的幻象,盤坐在那低矮的祭壇之上。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同樣的佛偈,在宏忍至尊的幻象口中念出,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真正是舌綻金花,地涌金蓮。若非是楚名堂道心堅定,又有十萬年帝師底蘊(yùn)傍身的話,險些就被這老僧當(dāng)場度化了。
即便如此,楚名堂回過神來的時候,也是一身的冷汗。
方纔宏忍唸誦佛偈的時候,楚名堂直覺的渾身飄然欲仙,凜然世俗之外,如登極樂一般,滿目都是金蓮耀目,上有佛陀說法講經(jīng),度化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