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昊快速開了陰眼，往西南面牆角一看，一名披頭散髮的女鬼低著頭身子一顫一顫地哭著。
“你是誰？我認識你麼？”周昊此時穿著褲衩，符咒都在褲子裡，手上掐著劍指問道。
女鬼漸漸擡起頭來，那是一張蒼老的臉，臉上的皮肉都耷拉了下來，皺紋也有不少，饒是如此，卻能看得出她年輕時是個漂亮女人。
“大師，是我啊，柳燕鶯。”
周昊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柳燕鶯？！
她可是烽火國際的頭牌啊，怎麼變成這幅模樣了？
之前還說她命短，沒想到這才幾天的工夫就真的死了。
“你這是怎麼搞的？”
周昊吃驚並不是因爲她死，而是她死了之後找到了自己，並且是以這副模樣呈現在自己眼前。
柳燕鶯蹲下，抱著膝蓋哭了起來。
“我不知道啊，昨晚我，我喝多了，下班後沒有和客人走，也走不動路，在公司後門睡著了，半夜時我昏昏沉沉地看到一個，一個短頭髮的老太婆，然後我一回頭，發現自己，自己睡在地上，我才知道我已經死了，嗚……”
短頭髮的老太婆？
姜老太？！
這是柳燕鶯的壽，被姜老太偷了？
柳燕鶯覺得自己慘，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在屍體邊上守了一宿，快天亮的時候，自己的屍體被老闆的人發現了，就偷偷摸摸地處理掉了。之前死在自己房間裡的那個小偷也是用同樣的辦法處理的。
“你是否確定你看到了一個老太太？她是不是眼睛不大，頭髮到這裡？”周昊比了一下自己的耳根問。
柳燕鶯睜大了眼睛，驚訝道：“你認識她？就，就是這個樣子的！”
周昊想起之前有消息沒看，拿起手機看了看，這消息很有可能是王息言發給他的。
“我剛纔看了，什麼都沒有啊！”
周昊眉頭緊皺，這尼瑪到底什麼情況？
大致能確認柳燕鶯看到的老太婆就是姜老太，可姜老太脖子後面卻沒有字。
他又找到了牛頭。
好在地府的人是不用睡覺的。
“你是不是誆我？我一個朋友壽被偷了，死了，嫌疑人脖子後面卻沒有‘ㄓ’，而且，她死了都一天了，也沒個陰兵帶他下去，你們地府在搞什麼？”
牛頭一看，大腦也飛速運轉了起來。
“昊爺，偷壽不僅可以給自己偷，還可以偷給別人，所以在早年有人靠這個賺錢，只要把錢處理得當，也不會背多大的因果。”
老話說：“錢爛繩子斷，身亡人也去”，管你家財萬貫，命都沒了，所有的都是假的，所以儘管壽命價格高，但還是會有人去買，畢竟這生意是穩賺不虧的。
至於偷壽人怎麼處理因果，那再簡單不過了，比方說偷了別人壽導致別人死了，那麼用賺來的一部分錢，去救人一命，那麼天庭地府也不會查出什麼，外加上偷壽人懂陰陽，上下再打點一番，還能有什麼事呢？
“那照你的意思就是，我發現的那個嫌疑人，是買壽人？還有，爲什麼地府沒人接引她投胎？這事兒你不說清楚我就和我師父說去了。”
柳燕鶯看周昊不理自己，一個勁地在玩手機，心裡委屈，卻也不敢催促。
牛頭看了後不勝惶恐，要是把這事兒捅到張判那裡，鬼知道事態走向會變成什麼樣。
“昊爺，您別衝動，有話好好說，是這樣的，壽命被偷導致死亡的，和自殺、被殺一樣，屬於橫死，都有怨氣，所以地府不作安排接引的，要等到怨氣消散後，自然而然就能破開冥途，走到酆都。”
周昊擡頭看了看柳燕鶯，她雖然面容老了，卻一身潔白，哪裡有半分怨氣？
柳燕鶯被周昊一盯，心裡也有些慌了，畢竟自己現在是鬼，而周昊是道。
“你還說沒誆我，我朋友身上一點怨氣都沒有，這又怎麼解釋？”
牛頭急得汗珠都流下來了，顧不上擦汗，立馬回覆。
“昊爺，那一定是她沒有看清偷壽人的面容，偷壽人來無影，去無蹤，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多時候他就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所以沒有怨氣，而她又是橫死，地府纔沒派人來的。”
“這尼瑪叫什麼話？但凡是橫死的，也不管別人有沒有怨氣，就不聞不問了？”
周昊直接拿起手機發語音，反正柳燕鶯已經死了，自己在和牛頭對話也不怕她知道。
柳燕鶯也十分好奇，大師到底在和誰對話，聽這口氣對方好像是管鬼的，難道是鬼差？
“這樣，昊爺，這種事情一般都沒人管的，我現在立刻去申請批文上去把您朋友請下來，您看可以嗎？”
周昊想了想，反正柳燕鶯沒看到偷壽人的面容，留在這裡徘徊也沒用，還是讓她下去的好。
“行。”
周昊收起手機，對著柳燕鶯說道：“等會兒會有人來帶你走，你下去後不要亂說話，準備投胎，就這樣吧。”
柳燕鶯的臉擠在一起，糾結道：“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我會幫你查清楚。你以亡魂的形式在人間徘徊，身上沒有怨氣，陰氣也沒多少，要不了多久，隨便來陣風就能把你吹散了，到時候你想投胎都沒機會了，你就在這等著，別吵我睡覺。”
說完周昊把窗簾拉了起來，如此天亮時的太陽就不會令柳燕鶯難受。
一覺睡醒，八點，周昊睜眼後發現柳燕鶯還站在西南牆角，眼皮鬆垮得掛了下來，眼睛正盯著自己，嚇了一跳。
怎麼還在這裡？
牛頭是怎麼辦事的？
他拿起手機想找他，卻發現牛頭給自己發了消息。
“昊爺，不是牛弟不講義氣，我把事情和張判說了，張判不許我上去。”
“說是你朋友雖然沒有怨氣，但始終是橫死，而且死得不明不白，必須要把事情搞清楚了才能安排投胎，不能因爲是你的朋友就走後門，不然就是徇私了。”
“張判說讓你把這件事查清楚，你身爲總判的徒弟，有義務協作地府辦事。”
“昊爺，您說句話呀，您不會是生牛弟的氣了吧。/委屈/委屈”
“哦，您應該是睡著了……”
這下好，委屈的是周昊了，我招誰惹誰了，這麼個事兒就讓我攤上了？！
“大師……”柳燕鶯開口道。
周昊收起手機，尷尬地撓了撓頭，道：“地府方面的人說要把你的情況調查清楚了才能安排投胎，你就在我這裡吧，我儘快給你消息，這個符咒你拿著。”說完從褲子裡掏出一張聚陰符遞了過去。
這件事情想要搞清楚，問姜老太肯定是沒戲，就算她知道情況也不會告訴自己，那麼就只能從女會計身上入手了。
畢竟連昨晚陪夜都是她陪的，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她僱偷壽人來，爲母親續命的。
也不對啊……她一個月工資才幾個錢？
能僱得起嗎？
不管了，先去上班再說。
隨後周昊洗漱完畢，路上買了煎餅和豆漿，心事重重地去藥店了。
今天他去的早，八點二十就到了，李丹站在門口玩手機，詢問後得知會計還沒來，鑰匙是在她手上的。
沒多久龐凱強和鄧力根、黃濤都來了。
會計還是沒來，打她手機也打不通。
八點四十五，她終於來了，臉色煞白，黑眼圈也重重的，說是昨晚在醫院沒睡好，大家當然不會怪她什麼，龐凱強就連遲到的五十塊錢也沒罰她，誰家還沒個急事嘛。
中午的時候龐凱強說要去總公司開會，辦公室就剩下女會計一人。
周昊敲了敲門，隨後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