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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天子的祈求

這個年輕的少年天子並沒有質問我早上在御帳臺內對他那無禮的舉動,以禮相待的同時一直以一種讓我“毛骨悚然”的深幽眼神似有若有的望向我,看得我整個人是毛毛的,我當時怎麼這麼糊塗,怎麼說人家也是一國之君,我怎麼可以放肆到去用符咒封印他呢,雖然說人家沒有和我計較,但是我總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實在是令我覺得很不安。

當我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侯,一個身著五色十二單的年輕女房搖曳著優雅的身姿朝我走來,她的手中託著一個飾有精美螺鈿的懸盤,她跪坐在我的跟前將那個精美的食盒遞到我的跟前,垂眉頷首輕柔道:“請小松大人慢用。”

小松大人!這個稱謂聽上去很不錯,才一天的功夫,我就已經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的升級成爲了“大人”,雖然這個大人的高帽子對於我來說是有些玄乎,不過我很樂意接受這樣的稱呼,聽上去就氣勢不凡很能震得住人,怪不得那個藤原實賴大人走路都是一副帶風的模樣阿,原來是有原因的。

現在我,換上了一襲四品官員們穿著的束帶,我看了看自己的這身文官束帶,雖然對於我的身材來說這身製作精良的束帶有些不和尺碼,但是好歹也是這位美麗的少年天子親自賜給我的,而且還是當著那個藤原實賴大人的面前賜給我的呢,當時的我覺得很是受寵若驚,雖然我之前在御帳臺內對當今的天子作出瞭如此大不敬的事情來,但是這位年輕的少年天子還是當著當朝一品大臣太政大臣的面賜予了我一件只有四品官員纔能有資格穿著的束帶,雖然官階是比那位跪在底下的大人低了好幾個等級,不過我在那個總是喜歡冷眼看人,走路帶風看人的藤原大人面前算是扳回了一點面子,沒有給我的父親大人和偉大的安倍家族丟臉。

我裝作優雅的接過那個飾有螺鈿的精美食盒退到了一旁,不多久又有幾個年輕的女房們擡來了一張矮桌請我入座,不會吧,沒想到我竟然也會有被人這麼隆重侍候的這天,哈哈,要是回去之後我說給我的雙親和兩位哥哥聽他們一定都會以我爲豪的吧。

我想宛若做夢般坐在了那張紅木製作的矮桌前,不一會,又進來幾個女房們替我端茶倒水,我整個人一下子就飄飄然然起來了,我端著女房們送上的茶水,淺啜了一口,閉上眼睛細細品味,淡淡的茶香幽幽飄來,還真有一種當朝大臣的優越感。

原來成爲天皇的臣子是這般模樣的。

不錯,不錯!

某女繼續輕飄飄中,不知不覺中自己的面前又多了幾個飾有螺鈿的精美食盒,看來裡面都裝了不少好吃的東西。

兩個跪坐在矮幾的女房開始爲我將那些蓋著蓋子的食盒移開蓋子,我迫不及待的附身一看,當我看仔細時只差沒有兩眼一翻,直接昏死了過去。

擺在我面前的三個食盒原來是:

清蒸蚱蜢!

小炒蜈蚣!

當一個女房打開最後一個食盒的侍候,我嚇了一跳,裡面裝的竟然是鮮活的老鼠!

那些嘰嘰喳喳的老鼠竟然還趁我不注意的侍候躥了出來爬在了我的身上,嚇得我尖叫一聲,毫無形象的抱頭亂竄,惹得那些侍奉我的女房們掩嘴咯咯直笑。

“你——”我指著那位坐在那廂優哉遊哉享受美食如如不動的少年天氣憤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我掏出了符咒後馬上就把那些老鼠驅趕了出去,這時這座金碧輝煌的高雅宮殿纔算又重新恢復了以往的高貴和深幽。

“怎樣,我的陰陽師,你可喜歡剛纔朕爲你準備的那三洋菜式,你要知道,爲了幫你準備那些晚膳,我可是花了一番“心血”呢,不過看愛卿你剛纔的反應是不是很滿意,這叫朕著實寒心呀!”

“滿意你個頭,那些是什麼菜式呀,你分明就是整我,你這個小心眼的沒有度量的傢伙,竟然想出這麼一個惡毒的方法,還真是沒風度的天子。”

我口出狂言後,那些個原先還在咯咯掩嘴嘲笑我的女房和宮人們,登時臉色變得慘白,眼睛瞪得大如銅鈴,俱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齊刷刷的望向我。

她們彷彿在告訴我:你這個四品的小官膽子不小,竟然敢指著天子的鼻子罵,不想活了嗎?

“呵呵。”那個被我罵了一頓的少年天子卻好像並沒有因爲我的那番話而生氣,乖乖,這是颳得什麼風,下午不是還一副氣勢洶洶,摁住我屁股亂打的樣子,怎麼還沒過時辰,變化就如此之大,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難道這個天子的另一面是我所不知道的嗎?又或者說孱弱纖細只是他的表現,隱藏在這張美麗的臉蛋下面的也許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天子真容。

少年天子笑得很時詭異,很是淡定,但是卻很美,沒得幾乎不真切,那種美就像是那滿樹的粉櫻在月色下齊齊綻放,爾後一陣輕盈的春風徐徐吹來,帶動了滿樹的櫻花,粉色櫻花在朦朧的月色下一片片落下,翩躚飛舞后落了滿地。

冷泉帝放了筷子,那對琥珀色的雙眸斜睨了我一眼,雙眸含笑,嘴角的那抹淺笑美得很不真切,宛若櫻花落英繽紛。

“······你生氣了,真有意思。”少年天子深深的凝視著我良久之後淡淡的吐出了這麼幾個令我頭疼不已的字,這個少年真的是天子嗎?其實我覺得他更像是一個缺少玩伴的孤獨孩子,因爲在他那對清澈美麗的琥珀色雙眸的深處隱約透出了幾分淡薄的落寂和孤獨。

因爲少年天子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落寂和孤獨,讓我的心像是被什麼牽扯了一下似的微微發疼,但是我說出來的花卻是和我此刻的心境恰恰相反的話語,“好玩嗎?我不覺得,我只知道你是個自大又討人厭的傢伙,一點也不知道爲爲別人著想,你自作主張的把我留下,可是你是否知道,我已經出來了一天了,從早晨到現在,如果我不及時回去報個平安,家人們都會擔心的,所以我沒有時間陪你這個孤傲自大的天子戲耍,我要回家,我也不稀罕你賜給我的四品官服。”說著我馬上動手褪掉了套在外面的文官束帶。

我把那件不合身的束帶重重的甩在了這位臉色有點蒼白但是長相卻異常柔美的少年天子的跟前,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這座令我怏怏不快的華麗宮殿,我不留戀這裡的任何東西,因爲繁華富貴不過過眼雲煙而已,曾經體驗過就已經很滿足了。

“等一下。”身後傳來了那個少年天子清朗的呼喚聲,不知爲何,我的心又一次猶豫顫抖了,難道是因爲少年天子的孤寂和落寞?

我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向這位“楚楚可憐”的少年天子,他的身形的確有些淡薄,纖細得就像女子那樣,想來是因爲長期窩在宮殿裡不運動和缺乏陽光的緣故吧,但是他的身高卻已經不矮了,和我的兩位哥哥差不多身高。

月亮不知何時已經升起,高懸在夜空中的明月澄黃幽靜,散發著淡黃色的光芒,今夜,夜涼如水,空氣中到處溢滿了淡淡的桂花香和絲絲涼意,我看著少年天子穿著淡薄的站在清冷的月色下,於心不忍,於是我走向了這位長相過於美麗又真的很令人心疼的少年天子,我站在這位比我高出了一截的少年天子跟前,仰起臉拍了拍他的肩膀,心裡不知爲何微微的泛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笑道:“幹嘛像個笨蛋一樣穿得這麼少,你會感冒的知道嗎?你本來身體就不好,你看看自己,臉色這麼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還有你可是男子漢,怎麼可以這麼纖細,你應該多吃點才行阿。”

“你,你不生氣我剛纔那樣對你嗎?”沐浴在矇昧月光下的纖細少年有些驚訝的注視著我,澄黃色的月輝照應在他那張美麗精緻猶若陶瓷般的臉龐上,他的睫毛豐盈濃密,自然捲翹上揚,弧度甚美,清澈的琥珀色雙眸被流轉著淡淡的光華,宛若成色上好的錦緞,叫人移不開目光,這位少年天子好像有些不敢相信我的態度會在須臾間轉換那麼多,我這個人,脾氣來得快去的自然也就快了呀。

我衝這位穿著單薄的少年天子璀璨一笑,道:“我可不像某些人,喜歡記仇,我這人沒有隔夜仇,既然說明白了就算了,還放在心裡幹嘛,不過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就是下午把你的封印了起來,但是誰叫你當時那麼囂張,我很生氣所以就做出了那樣大逆不道的舉動,現在我們都講和了,你應該不生我的氣了吧。”

我這人什麼都不好,就是承認錯誤的比常人要快一點,直接一點,所以這大概也是我唯一的優點!

他深深凝視著我的眼眸內那單薄的落寂少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新的愉悅和晶瑩的亮光。

“那麼——你可以留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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