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風(fēng)淡雲(yún)輕。
太原,一層公寓中,有歡笑聲傳來。
這是一個房間,燈光已然熄滅。
有九根蠟燭,圍成一個圈,立於一張餐桌之上。
燭光閃爍之間,映照著一張絕美的容顏,她,猶如一株極致綻放的藍蓮花,嫺靜典雅。
不知何時起,陳曦已然換了裝扮,頭髮盤起,一身紅色。
她,成了一個新娘。
其對面,志遠西裝革履,看著她,滿是柔情。
風(fēng)很輕,亦很溫柔。
兩人四目相對,忽然之間,心裡不由得一顫。
“以晨曦之名,今生今世,你就是我的妻子,我當(dāng)守護你,至死不渝!”
“以致遠之名,今生今世,你就是我的丈夫,我當(dāng)陪伴你,不離不棄!”
幾乎同時,志遠和陳曦在心裡說道。
隨著一縷輕風(fēng)拂過,兩人的目光,堅定起來。
隔著一張餐桌,他們的手,緊緊抓在一起。
“恭喜哥哥姐姐,祝你們白頭偕老,幸福一生!”
蘇小穎一襲白裙,端著一杯紅酒,蓮步姍姍而來。
巧笑間,她擡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杯酒喝完,她的臉紅撲撲的,看著志遠和陳曦,滿是祝福。
“不會喝酒就別喝!”陳曦輕聲說道。
“今天,我高興!”蘇小穎吐著舌頭,憨態(tài)可掬。
今天,小穎忙了一下午,不是在佈置房間,就是在研究菜譜。
她一直沒停過。
儘管,這是在他鄉(xiāng)。
但,她也要做得和家裡一樣,讓哥哥姐姐有個完美的婚禮。
儘管,這裡,只有她一個見證人。
但,她要盡力做得最好。
她深知,他們在逃亡中,一切都不容易,婚禮,可望不可即。
這婚禮,很是簡單,一間新房,一桌燭光晚餐。
但,他們的感情,真真切切,這纔是最重要。
對於吳志遠被通緝的事,蘇小小穎知道,卻一直避而不談。
都要分開了,何必說這些糟心的事情呢?
她唯有祝福他們。
“小穎,坐下來吃飯,你忙了一天了!”吳志遠說道。
“好啦!”蘇小穎擺擺手,“我在廚房裡一直偷吃,早就吃飽了,新婚之夜,我就不在這裡耽擱你們的二人世界了,咯咯咯!”
“你去哪裡?”陳曦和志遠對視一眼,同時開口。
“去我姑姑家呀!”蘇小穎走到陳曦身邊,俯下身來,輕輕擁抱陳曦一下,而後看了志遠一眼,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你們要好好的!”
待陳曦回神過來,她的懷抱,已然空空蕩蕩,那一道倩影,已經(jīng)消失在她眼簾中。
“小穎……”陳曦呼喊。
“隨她吧!”吳志遠來到陳曦面前,直接坐在地下,他的頭,靠在她腿上。
“她是不想和我們告別……剛纔,已經(jīng)是告別了!”
“可是……”陳曦聲音哽咽,抱緊志遠的頭。
“別哭,大喜之日,不能哭!”
吳志遠說道,他的頭,埋在陳曦的臂膀中,低聲細語,“我們不能辜負小穎的心意,她已經(jīng)長大了,她會照顧好自己??!”
“小穎知道我們在逃亡……”陳曦擦去眼淚,咬著紅脣。
這是她的妹妹,不是血脈姊妹,但卻很親。
這是除了父母之外,她最爲(wèi)親近的人了。
她懂她。
就是因爲(wèi)親,所以纔不忍告別。
他們都只想留著最幸福的一幕,存在記憶深處。
“大地震的時候,她擔(dān)心你,天天在新聞上找你的蹤影……”
吳志遠說道,“她自然知道我在逃亡,只是不知道我和在一起,現(xiàn)在,她放心了……小曦,這是好事,你不用悲傷,你們姐妹,會再見的!”
“嗯!”陳曦輕輕點頭,可心裡,不由得悵然若失。
說再見,不知何年何月了,以他們的處境,可能一輩子,再也見不著了。
那一個背影,仿若定格一般,在陳曦腦海,久久不散。
“來,我們喝酒!”吳志遠起身,倒上兩杯酒。
“好,喝酒!”陳曦深深呼吸,而後,展露笑容,她接過酒杯。
晃盪之間,兩隻酒杯輕輕一碰。
她擡起酒杯。
酒液翻滾,如同沸騰的血液,她輕呡一口。
霎時間,在燭光的映照之下,她的臉,猶如嬌豔的紅霞,她的眼睛,開始迷離起來。
吳志遠仰頭,一飲而盡。
“小曦,你真美!”
他捧起她的臉頰。
下一秒,他低下頭來,噙住了她的嬌豔欲滴的紅脣。
許久,脣分。
陳曦臉色通紅,白了志遠一眼,隨後窩在他懷裡。
“今晚,不要那樣……”陳曦顫聲道,“我們要好好的休息,明天趕路……”
“嗯!”吳志遠點頭。
“遠哥,你說我們能到內(nèi)蒙古嗎?”陳曦忽然問道。
“都來這麼遠了,就剩最後一段路了,一定能!”吳志遠凝聲說道,“警方現(xiàn)在就在陝西甘肅交界等著抓我呢,張逸傑肯定也在,沒有張逸傑,我們誰也不用擔(dān)心了!”
“我不擔(dān)心張逸傑……”陳曦搖頭。
“爲(wèi)什麼?”吳志遠問道。
“在湘西的時候,都是他一個人來追捕你!”陳曦說道,“他那邊肯定發(fā)生什麼事情,他可能被孤立了,要不然,何至於他一個人?早就在那裡埋伏大批公安抓捕你了!”
“不然……”吳志遠說道,“張逸傑就算被孤立了,也絕對不會和上面完全斬斷聯(lián)繫,他去湘西,之所以沒有通知警方,一者,是因爲(wèi)還有歡兒,他怕我們走投無路亂殺人,造成傷亡,第二點,是因爲(wèi)那邊林子深,地勢險峻,隱藏一個人太簡單了,人多反而不便,會打草驚蛇,他只怕沒有看見我們,我們已經(jīng)跑了!”
吳志遠繼續(xù)說道,“還有一點,他想親手抓住我!”
“你對唐風(fēng),瞭解多少?”陳曦問道。
“唐風(fēng)?”吳志遠一愣。
“這個人,不好捉摸,我最擔(dān)心的是他!”
陳曦皺眉道,“張逸傑去湘西,不奇怪,但唐風(fēng)突然出現(xiàn),這就不得不防了,這個人從不按常理出牌,也沒有張逸傑那樣恪守原則,一出現(xiàn)問也不問,一槍就殺了秦誠誠……”
“我和唐風(fēng)打過的交道不多!”吳志遠說道,“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時夢然姐還在,他故意調(diào)戲夢然姐,引我出來,小勇和他過了幾招,平分秋色……”
“平分秋色?”陳曦吃驚。
她一直以爲(wèi)唐風(fēng)很了不起了,沒想到,拳腳功夫也這般厲害。
要知道,她可親眼見過鄭勇出手,三拳兩腳,就把三個大漢打趴下,那時的鄭勇,才十三歲而已。
而且,鄭勇說過,要不是他對志遠又敬又怕,故意讓著,只論拳腳,正面交鋒,志遠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這點,志遠也親口承認。
可想而知,鄭勇有多厲害。
單說他那力氣,就少有人能及。
而唐風(fēng),竟然能和鄭勇打個平分秋色,這就很可怕了。
“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知道我所有的事情!”
吳志遠說道,“這個人,表面上風(fēng)流不羈,實際上,他心裡想什麼沒人知道,陳定海和吳雨蝶就栽到他手裡……”
“藍衣有提過他麼?”陳曦問道。
“沒……”吳志遠苦笑,“要不是那天晚上小勇也在醉鄉(xiāng)樓,我也不知道,邪少和藍少,竟然是好兄弟,從小玩大到的兄弟……
後來楓叔說,唐風(fēng)一直他們?nèi)私M的是大哥,做什麼事情,都以他爲(wèi)首,徐蕾和藍衣對他唯命是從,不敢不聽,他們?nèi)司栀浤切┕聝涸?,養(yǎng)老院,就是唐風(fēng)的提議,但好名聲全部給藍衣了,唐風(fēng)一直在做敗類……”
“此人心胸開闊,忍辱負重!”陳曦喃喃自語,“遠哥,我怕……我怕他會突然出現(xiàn)在……”
“你是說……”吳志遠眉頭一挑,“你擔(dān)心唐風(fēng)會猜到我的意圖?”
“嗯!”陳曦輕輕點頭。
有一點,她沒說。
他怕唐風(fēng)會像對秦誠誠那樣,對付志遠。
要知道,此人極爲(wèi)邪性,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來。
“有這種可能,但你也不要過於擔(dān)心!”
吳志遠咧嘴一笑,輕拍著陳曦的後背,“人人都說他是邪少,只是因爲(wèi)他的風(fēng)流,其實,如果沒有原則和底線,他是做不成公安的……還有,他又不是神仙,怎麼知道我們在哪?就算他來了,我何懼於他?”
“也是……”陳曦想想也有理。
他們經(jīng)歷了多少風(fēng)雨,多少坎坷,一路上,他們攜手同行,都走過來了。
擔(dān)心沒用。
有他在,她不怕。
再者,唐風(fēng)應(yīng)該追捕歡兒去了,所料不錯的話,他應(yīng)該回婺城了,他根本無暇他顧。
陳曦的憂慮,不足爲(wèi)奇。
眼看就可以安定下來,她怕失去這一切,她更怕是失去他。
她不想,剛看看到希望,最終成了鏡花水月。
“遠哥,這個時候我說這個,你會不會怪我不解風(fēng)情!”陳曦擡起頭來,低聲說道。
不管怎樣,這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我懂的,我懂的!”吳志遠目光堅定無比,“放心,有我在,無論什麼人,都別想讓我們分開!”
“遠哥……”陳曦感動不已,眼框朦朧。
“來……”他笑了,輕輕撫去她眼角的溼潤,“大喜之日,我們應(yīng)該高興!”
他說著,將她抱起來,往牀上走去。
那是一張紅色的牀,枕頭上,還繡得有一對鴛鴦。
“遠哥,我們說好的,不準(zhǔn)那個……”
“我本來都不想的,你這是提醒我啊,哈哈!”
“壞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