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如同一個風(fēng)情萬種的少婦,散出燥熱的光芒。
城東,綠樹成蔭,高樓大廈林立。
這裡,是婺城的金融中心,是精英的聚集地,這裡,是大多數(shù)青年才俊最嚮往的地方。
因爲,這裡,提供整個婺城最高薪的就業(yè)機會,在這裡上班,就會顯得高人一等,與衆(zhòng)不同。
此時中午,烈日炎炎,在這片區(qū)域,竟然顯得有些清冷和荒涼,大街上,人影三三兩兩,剛一出現(xiàn),便消失在高樓大廈之中。
沒有人願意在大街上停留往返,大多數(shù)人寧願鑽在大廈裡、一個狹小的空間,孤芳自賞。
因爲,在他們看來,只有街頭上的流浪漢與小混混纔會如此,這樣做,有失身份。
勝利街,寬而直,如同一把利劍,橫穿於兩排高樓大廈之間,而勝利路的終點,同樣是一棟大廈,高聳入雲(yún),宛如敵人的心臟。
另一頭街口,有一道黑影,緩緩而來。
這是一個青年,一身黑色的休閒裝,提著一件行李包,步伐沉穩(wěn)而有力。
他沿街而走,面無表情。
他太冷了,與周圍的環(huán)境,偶爾插肩而過的人羣,格格不入。
“凌天大廈?好囂張的名字!”他風(fēng)淡雲(yún)輕,如同觀光客一般,邊走邊停,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勝利路終點那棟大廈上。
他加快了腳步!
恰在這時,大廈的玻璃,折射出一道光,照在他的臉,此時此刻,他臉上的疤,格外猙獰。
他瞳孔微微收縮,眼睛裡,閃出一道寒光,胸膛一挺,繼續(xù)往前走去。
吳志遠來了!
他來找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岑雲(yún)山給他提供的名單上的其中一個。
馬興邦!
這是一個律師,一個鼎鼎有名的大律師!他打官司,從未有過一敗。
此人,就在對面的凌天大廈中。
想起從岑雲(yún)山別墅離開時的場景,吳志遠心裡微冷,公安局的人,來得太快了,他前腳走進去沒多久,楊啓發(fā)就帶著人追來,他不得不從別墅後山匆忙逃走。
吳志遠知道,毫無疑問,項雲(yún)飛絕對料到自己和岑雲(yún)山有牽扯。
他一定派人去監(jiān)獄查探過!
“看來,那個電話本就不該打!糊塗了!”吳志遠苦笑,“威脅誰不好,偏偏去威脅項雲(yún)飛,他是那種被威脅而妥協(xié)的人嗎?這下好了,威脅不成,還把岑雲(yún)山給暴露出來,讓他順藤摸瓜,一路追著我不放!多多,你說的沒錯,我低估項雲(yún)飛了!”
吳志遠想著,不知不覺,來到凌天大廈樓下。
大廈前,旗幟飄揚,在風(fēng)中噗噗作響,吳志遠頓身,只是片刻,便邁開腳步,走進大廈中。
他徑直來到電梯口,待電梯門打開,走了進去。
“49層,這麼高!不怕摔死麼?”吳志遠按下一顆按鈕,待電梯門關(guān)上之後,他閉上眼睛。
隨著電梯緩緩上升,吳志遠的腦海也漸漸變得空靈,他仿若升上了雲(yún)端,天空之上,有一朵白雲(yún),幻化出一張清麗的笑臉,她露出了亮晶晶的小虎牙。
“小曦!”吳志遠睜開眼睛。
這時,只聽咣噹一聲,電梯門,開了。
吳志遠目光微凝,深吸一口氣,走出電梯,沿著一條走廊通道,來到一個門口。
這是兩扇玻璃門,透過玻璃,吳志遠可以看到,他正前方,有個華美的櫃檯,櫃檯前,坐著一個年輕而漂亮的女孩,吳志遠的目光,卻落在女孩後背牆面,那幾個工工整整的大字上。
“光明律師事務(wù)所?光明?”吳志遠冷笑一聲,推開門,走了進去。
“歡迎來到光明律師事務(wù)所!”櫃檯前的女孩看到吳志遠,擺出一副自認爲甜美的笑容,說道,“先生貴姓,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陳希!”吳志遠淡淡地說道,“我約了馬先生!”
“原來是陳先生來了!”女孩笑顏如花,施施然走出櫃檯,“馬先生等你很久了,請跟我來!”
“好!”吳志遠點點頭,跟在女孩的身後,來到一個大廳。
大廳很寬,很亮,分成十數(shù)個方方正正的小格子,每個格子,如同一個小世界,都坐在一個人,西裝革履,對著一臺電腦,對吳志遠的到來視若無睹。
“先生,這邊請!”女孩邊走邊說道。
穿過大廳,吳志遠來到一個辦公室門口。
女孩敲響了房門,得到允許之後,她推門而入。
“馬先生,陳先生來了!”女孩介紹道,隨後轉(zhuǎn)身,輕輕把門拉關(guān)上。
“陳先生,請坐!”馬興邦笑著說道,很是客氣。
吳志遠微微一笑,他隨意掃視四周一眼,這是一個寬敞明亮的房間,裝飾得很是奢華。
他面前,這個所謂的馬律師,看起來也不過三十歲出頭,白襯衫,黑西褲,戴著一副眼鏡,斯斯文文,風(fēng)度翩翩。
這是一個謙謙君子!
然而,從他手上戴的那快表,吳志遠一眼就看得出來,那快表,至少也值數(shù)十萬。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
從那溫和的臉上,從那方方正正的眼鏡框裡,吳志遠感覺得出來,此人和善的最深處,隱藏的是冷漠與無情。
笑裡藏刀!那種陰冷的氣息,吳志遠聞得出來!
看到馬興邦,吳志遠立時想起一個人來,可以說,這個人,對吳志遠來說,可謂是刻骨銘心!
陳勝天!
他是綁架陳曦的罪魁禍首!
吳志遠怎會忘記,怎能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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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律師,你好,久仰大名!”吳志遠不動聲色,走上前去。
兩人握手,相對而坐。
“陳先生,麻煩把你的材料拿出來,我看一下是什麼案子,我們在討論,你看如何?”馬興邦笑著說道。
“好!”吳志遠點頭,從包裡,拿出一份舊報紙,扔在桌子上。
馬興邦瞟了桌子上的舊報紙一眼,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卻在下一刻,他突然感覺有些冷,汗毛倒豎,像是被一隻猛獸大蟲一般,盯著自己。
馬興邦收斂住笑容,他才發(fā)現(xiàn),對面那個青年,此時此刻的表情,與走進來時,判若兩人。
此時此刻,他陰沉著臉,盯著自己,如同盯著一個死人。
馬興邦心裡一顫,乾咳一聲,說道:“陳先生,我叫你拿材料出來,你拿一份報紙,你是跟我開玩笑吧!”
“你笑我!”吳志遠突然暴起,掏出槍,對著馬興邦的頭,扣動了扳機。
“噗!”子彈飛出,從馬興邦臉上擦過,帶走一串血花,釘在牆上!
馬興邦本能地摸向臉頰,張開手掌,血紅一片,他想要呼叫,卻在這時,一隻大手,捏住他的喉嚨,他的嘴巴,同時被一隻大手死死封住。
“老實點!你要是敢亂吼亂叫,在別人走進來之前,我先幹掉你!”馬興邦想要掙扎,一道冷漠無比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
馬興邦急忙點頭,臉上,一邊煞白,一邊血紅,驚恐萬狀。
他聽到的,仿若是從地獄裡傳來的聲音。
事情發(fā)生得太過突然了,方纔,他看著那顆子彈向自己飛來,大腦一片空白,等他想要呼叫,爲時已晚。
他大腦一團亂,被恐懼包圍,直到現(xiàn)在,他都還沒搞清楚,來人是誰,是何目的。
陳希?笑話!既然欲圖不軌,怎會用真名?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吳志遠說道,“我有事問你,乖乖配合我,直到我滿意了,我也許會考慮放過你!”
“也許會考慮……”馬興邦目光一閃,驚駭萬分,“我……我會死麼?”
“嗯?不願配合?”吳志遠的手,突然用力,馬興邦臉色由白而青,慌忙點頭。
“這就對了!”吳志遠滿意點點頭,鬆開馬興邦,如同複製方纔他的動作一般,客氣道,“請坐!”
“是是是!”馬興邦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回原來的位置,不知所措。
此時,他仿若已然忘記右臉上的血痕。
“那報紙,你看看吧!”吳志遠輕拍著他的肩膀,指著桌子上的報紙說道。
他方纔突然發(fā)難,其實是不得已而爲之。
如馬興邦這種人,滿身是嘴,滿腦子都是主意,這種人,才思敏捷,且心氣高傲無比,尋常手段,豈會讓其乖乖聽話?他必須趁其不備,震其心魄,讓其心智大亂,也只要這樣,他才能掌握主動。
因爲,外面還有很多人!
一個不慎,就會功虧一簣。
吳志遠本不想冒險前來,但項雲(yún)飛步步緊逼,時間不能拖,項雲(yún)飛既然能派人去岑光龍家,也能派人來這裡。
他不得不來!
他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馬興邦這種人,雖然才智過人,能說善辯,但有一點,吳志遠深知,他怕死!
從他手上名貴的手錶就可以判斷得出來,那隻表,他常戴。
只要讓他聞到死亡的味道,他絕對會言聽計從。
“報紙上的內(nèi)容,看完了沒有?”沉默半晌,吳志遠說道。
“看……看完了!”馬興邦顫聲說道。
“看清了嗎?”吳志遠再次問道。
“看清了!”馬興邦深吸一口氣,稍微平復(fù)一下情緒,“你是來要錢的,還是索命的?”
“你說呢?”吳志遠走到窗口,他的手,輕輕地敲動著玻璃,“49層,你說我要是把你從這裡扔下去,你會不會砸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連你爹媽都認不出你來?”
“就像報紙上,那個被你間接害死的姑娘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