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曲柔吃力的想要坐起，但又被他按了回去，“是不是向翊告訴你我病發住院的事情？在我身邊都呆了六七年，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還是沒有拿捏住。”

聞言，董正楠板起一張臉，“你說的這叫什麼話！要不是他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發生了那麼大的事！”

“我……我只是不想你擔心罷了，再說我這病時好時壞的，這一次，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都鬧到住了院，還說沒什麼大問題，”董正楠的聲音裡帶有些許怒意，“小柔，你的身體狀況那麼不好，爲什麼不跟我說呢？”

“誰說我不好，正楠，我很好的，這一次，只不過是意外罷了，我……我忘記吃藥了，所以……”

董正楠牢牢握住她的手，無形之中把力氣加大，“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你說謊，曲柔！”

曲柔蒼白的臉色又加深了一分。

“你的身體情況，我都問過向翊了，從回國之後，你的病情就在逐漸惡化，你還要騙我說你很好？”

曲柔低眉順眼，不敢再看他，“正楠……”

“我要聽實話！”

“正楠……我不敢告訴你的原因，是我怕你會再把我送到巴黎去，我不想再去那個陌生的地方……所以……”

“所以，你就告訴我，你的病很好？”董正楠沉下一下臉，“小柔，你怎麼那麼傻？”

“你也覺得我傻……”曲柔低低的說道，“我跟你說過啊，正楠，我想留在你的身邊，我想陪著你，我想跟你呆在一起……”

董正楠的手越握越緊，他坐在曲柔的身邊，“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得。”

“不，”她輕輕搖了搖頭，“我當時跟你說這些話的時候，你沒放在心裡，你當時只是在想，我爲什麼那麼不懂事，那麼無理取鬧，那麼貪心……對嗎？”

“小柔……”

“我說話有些吃力，”曲柔也回抓著他的手，“正楠，你先聽我說完好不好？”

董正楠看著她，眉頭一皺，但又很快鬆開，點了點頭，“好，你說。”

見他答應，曲柔又笑了笑。

“正楠，我要的不多，真的……只要能夠在你身邊就好，不管是不是董太太，也不管是什麼身份，哪怕董老爺子依然不允許我進董家的門，這些有沒有我都不介意的。”

董正楠慢慢擡起跟她握在一起的手，放在脣邊，細細的吻著。

她勉力笑笑，說話的聲音很輕，但她知道，董正楠是真的認認真真在聽了，這就夠了。

“正楠，我們在一起也有那麼多年了，我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會胡鬧的小丫頭了，你也不是當年的那個你了，我們都變了很多，以前的我，會嫉妒，會吃醋，可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的我，真的太幼稚，給你添了太多的麻煩。”

她看著他，眼底慢慢氤氳起一層水霧，“也許是因爲年少氣盛吧，在巴黎，我一個人，想了很多的事，正楠，我跟你慪氣，不僅僅折磨你，也讓我自己難過，我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跟你在一起，每天醒來可以聽你跟我說一聲早安，晚上睡前你會在我額頭上印個晚安吻……”

說到這裡，曲柔幾乎是哽咽的。

她不再說話，只是有些泣不成聲，吸著鼻子，一抽一抽的。

董正楠伸手過來，在她眼下輕輕擦拭著，“怎麼說著說著就哭了呢。”

“正楠，你還是走吧，我不想我以這副模樣出現在你的眼前，我也不想在你面前哭，好像顯得我多弱不禁風似的……”

“小柔……”董正楠嘆氣，輕聲呢喃著她的名字。

“我沒事的，以前在巴黎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你趕快回去吧，公司裡還有那麼多事情要你處理……”

“你安心養病，一切有我，”董正楠溫柔在她發頂上吻了吻，“懂嗎？”

“一切有你……”曲柔反反覆覆的念著這四個字，笑了笑。

那笑容裡，有幸福，又有說不清的迷茫，還有看不穿的苦澀。

董正楠看她這樣，心疼又多了幾分。

他突然想到在手術室的門口，醫生跟他說的那些話，他鄭重其事的開口，像是一個巨大的承諾，“小柔，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就陪你養病。”

曲柔驚訝的看著他。

好半天，她才慢慢回過神來，“正楠，什麼叫……等一切都結束了？”

“很多事，還沒有開始著手進行，你再等等，我們未來的日子，就快來了。”

曲柔眼睛一亮，但那抹光源很快就黯淡了下來，她看著他，笑著點頭，“嗯，我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說這話的時候，很吃力，氣色很虛弱。

董正楠看著她這個樣子，心像是被一隻手握緊的感覺，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小柔，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我受什麼苦啊……”曲柔扯脣笑笑，“你看，我這一病倒，你就馬上趕過來了，我一睜眼，你又在我的身邊，還陪我說著話，我一點都沒有感覺到苦。”

“向翊都告訴我了。”

“他？”曲柔微微皺眉，“他跟你說什麼了，他是不是又說我的病情惡化了？正楠，你不要聽他亂說，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

“你家裡的事，爲什麼不跟我說？”董正楠截斷她的話，沉聲問道，“你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還是想一個人揹負？”

“我……我爸媽，他們……”

“還有，回國之後，你爲什麼一直悶悶不樂的？你不知道情緒低落會加重你的病情嗎？我已經讓你留在了北城，留在我的身邊了，你還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禾弋的存在，我應該跟你解釋的很清楚了，爲什麼你還在擔心她？”

董正楠一連問了她好幾個問題，句句都戳在了她的心窩。

向翊真的是……把什麼事都告訴他了，不過這樣也好，他知道自己的難過，知道自己是因爲太愛他而患得患失，應該會更心疼自己的吧？

原本她沒打算跟董正楠說家裡的事，因爲她相信他對自己的情意，所以她是絕對有自信可以當上董太太的，這個也正好成爲了她搪塞曲家兩位老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