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正楠擱下水杯，看著她這一連串的小動作，輕淡開嗓，“腦子抽了？”
禾弋瞪了他一眼，又光著腳準備走進浴室。
這一次董正楠沒有說話，只是持警告意味的眼神看了看她的腳，眉心蹙緊。
“嘿嘿……”禾弋乾笑一聲，從鞋櫃上拿下一雙拖鞋套上，這才走進浴室洗漱。
她下樓吃早餐，發現董正楠正坐在主位上，跟什麼人通著電話的樣子。
她不聲不響的坐在他的身邊，端起牛奶，撕下一片全麥麪包塞進嘴裡嚼動著。
一邊吃著早餐她還一邊看著時間，就怕會忘記了時間，再鬧出上班遲到的糗事，好歹今天是她晉升文員的第一天。
今天的董正楠，雖然還是冷著一張臉，板起來像塊頑石，但不難看出他的心情，還是比較愉悅的，從他不時上揚的嘴角就能看出來。
要讓他笑，她得使出多少洪荒之力？
禾弋吃飽擦嘴，把杯子裡僅剩的一點兒牛奶一口喝完，準備起身離開。
“你要去哪裡？”
她翻翻白眼，這個時候不去上班難道去兜風嗎？
“上班。”她口齒清晰的吐出這兩個字。
“你天天走路去上班？”
“這不是你說的嗎？一個市場調研部的普通上班族，普通白領，豪車配司機，這像話嗎？再說，這裡距離公司還是挺近的，又是市中心，來來往往人很多，白天晚上都很安全。”
“嗯，那我跟你一起去。”董正楠隨口應下，撕了一片吐司又輕輕巧巧的開口，“剛纔跟莫城的主治醫師通過電話，如果沒意外的話，大概中午能醒，下午下班的時候在公司門口等我，我們一起去醫院，他還欠你一個道歉。”
莫城……
禾弋心裡喃喃念著這個名字，表情有些駭然，“你都剁了人家的一根手指了，懲罰也算過了，這個道歉，能免就免了吧。”
“不行！”他義正言辭的否決她的建議，“我的女人，不能白白受凌/辱。”
禾弋在心底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不過是被灌了幾杯啤酒，也沒有受多大的迫害，連凌/辱這樣的詞都用上，她是不是應該說董正楠太小題大做了一點？
知道再跟他爭論這些也不會有轉圜的餘地，她索性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小口小口的吃著東西。
董正楠吃完早餐，很自然的走到她的身邊，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別墅。
禾弋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彆扭，但同時也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昨天晚上，他問她對浪漫的理解。
其實，就現在這個樣子，便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浪漫。
相知相愛的兩個人，能攜手共度餘生。
不是高不可攀，而是能被平等對待的兩個人，相互愛著。
顯然，她和董正楠是沒有這個可能的。
其實她很想知道，到底什麼樣的女人，才能夠在他面前談及愛情。
“怎麼走那麼慢？”走在前面的他回頭，眉心微蹙，似乎是嫌棄她與他拉開的距離有些大，冷聲命令道，“速度跟上來！”
禾弋點點頭，小跑著走到他的身邊，與他並肩走著。
平時伶牙俐齒，嘰嘰喳喳聒噪的如五百隻麻雀的禾弋這個時候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腦子就像是打了結，一片空白。
倒是董正楠表現的很是悠閒，緩步走著，時不時的跟她搭上兩句話。
平時五分鐘就可以走完的路線，今天卻花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
董正楠高她一個頭，手還習慣性的插在口袋裡，微微彎曲，就算是和她並肩走著也還是會有一種若有似無的距離感。
“昨晚睡的怎麼樣？”
“嗯……還好。”她低頭看著腳尖，興致缺缺的回答。
他勾了勾脣，“那就繼續睡下去吧。”
禾弋腦子一懵，像是抓住了靈光的小尾巴，“是不是我睡的不好，你就會讓我回臥室了？其實……嗯……我昨晚沒怎麼睡好。”
“晚上回家讓家庭醫生給你開兩粒安眠藥，吃了就能睡好。”
她唏噓一聲，“我纔不吃！”
董正楠忽然伸出手攬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懷裡一帶，“不吃就不吃，乖。”
禾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脊背一僵，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你幹嘛？”
“就想抱一抱你了，不行？”
禾弋的身子本就嬌小，再被他這樣攬著，和街上那些摟摟抱抱走路跟連體嬰似的情侶沒啥兩樣。
“我沒說不行，但是你這樣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董正楠的脣角微微上揚，又迅速抿平，眉尾一挑，興趣盎然的目視著前方的某一個關注點。
她順著他的目光朝前看。
穆嶼穿著白色襯衫，黑色長褲，領帶打的也有些隨意，看起來像是匆匆趕過來的樣子。
比起董正楠的邪魅，他看起來更爲清俊優雅。
穆嶼倚著車頭，低垂著眼。
看著董正楠跟禾弋一起走出來的畫面，他眼裡有一絲絲的驚訝，還氤氳著……怒意。
他喜歡禾弋，所以看見她和別的男人這樣親密並肩走著，心裡會有疙瘩也是正常的。
禾弋從來沒接觸過這種情敵碰面的情況，兩個神秘且優秀的男人因爲她而對峙。
這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穆嶼看著她，微微一笑，絲毫不介意站在她身邊的另一個男人。
她擡眼看看穆嶼，又看了看董正楠，嚅動著脣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她能說什麼？她能怎麼說？
董正楠一臉勢在必得的表情注視著穆嶼，又輕聲在她耳邊低喃，“老同學，不過去打個招呼？”
她用眼角餘光瞥了瞥他，“你昨天不是說，不許我和穆嶼再有任何接觸嗎？就算是見了他，也要繞著他走，不然就去找你。”
董正楠頜首，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幾抹讚許之色，“嗯，看來我說的你都記住了。”
“看現在這樣的情況，繞著走是不太可能了，而且這裡只有這一條路，剛好你在這裡，要不你替我上去跟穆總打聲招呼吧。”
“你確定不要跟他說兩句話？”
“不要！”
董正楠脣角一揚，低頭看著她，“所以你現在是因爲我還在跟前，所以想避嫌？”
“神經病！”她低喝一聲，“我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避哪門子的嫌啊？”
換做是平時，誰敢罵他，下場都不會好過，但聽禾弋這樣說他，他反而還沒有想生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