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颶風越刮越大,暮海仁只覺自己的四肢被狂風亂扯,全身亂翻筋斗,雙耳裡灌滿了沙子,只掙扎一會,便全身痠疼,筋疲力盡,再也使不出半點力氣,忽然感到頭上劇痛,原來是撞上一塊杯子大小的石頭,他腦袋一昏,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暮海仁醒來的時候,覺得身邊一片寂靜,他勉強睜開眼,發現四周一片昏暗,原來時間已到小石星的晚上。暮海仁心想:“我居然沒死,可真算是萬幸,唉呀……珊莎,詩莎……”他一想到珊莎姐妹,不禁萬分掛念,立刻挺起上身,只覺頭痛欲裂,伸手一摸,滿手都是鮮血,在仔細摸索傷口,雖然十分疼痛,但好在並未傷及頭骨,但血流不止,想要保命,也算是大難題。
暮海仁轉過頭來,只聽“啊”地一聲叫,他也不禁嚇了一跳,原來那克隆人孕婦就在他身邊,乍見他醒轉,也是嚇了一跳,暮海仁見她身子不斷倒退,臉上露出怯色,連忙向前一撲,雙手握住她的手腕,溫柔地說:“別怕別怕,你沒事嗎?”
那克隆人孕婦哪裡聽的懂,但見他和顏悅色,似乎沒什麼敵意,便也不再那樣懼怕,她嘴裡“啊啊”地叫了兩聲,眼睛望著暮海仁的頭,暮海仁摸摸傷口,憨憨一笑,說:“好像撞到石頭啦,沒事,你怎麼樣,受傷了嗎?”他又指指她的肚子,說:“你的孩子沒事吧?”
女克隆人摸摸肚皮,臉上露出慈愛溫馨的神色,似乎孩子安好。其實那颶風雖然威力驚人,但好在小石星並無建築物和樹木,颶風颳起的無非砂石,而颶風消散的過程十分緩和,是以這女克隆人最後是輕輕落於相對柔軟沙丘上,毫髮無傷,她根本沒見過實驗室囚室外的世界,不禁一片迷惑茫然,只是憑著本能不辨方向地在沙漠中亂走了一陣兒,竟看到暮海仁的半截上身露在沙漠之上,像是一株可笑的植物。暮海仁上身裸著,面目像極她記憶中的“愛人”,雖然她已見到那個被激光槍打死的男克隆人,幽禁的十個月並不是一個很短的時間,她實在難以分辨哪一個纔是她的“愛人”,那時見暮海仁被埋,出於本能地將他從沙土中拖了出來,之後便一直守在他身邊,只盼他醒轉之後,能解開自己心頭疑惑,誰知暮海仁久久不醒,而天色愈加昏暗,這是女克隆人生命中經歷的第一次自然黑夜,她便更不敢離開暮海仁半步,又怕他已經死了,於是在他身上亂摸,只盼能察覺到生命的氣息,驚喜地發現暮海仁還在微弱地呼吸著,把耳朵湊近他心口,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心裡忽覺很有安全感,幾個小時裡,那女克隆人或玩一會兒沙子,或望望暮海仁,撫摸他身上肌肉,越加覺得暮海仁十分“可愛”。
那女克隆人拍拍暮海仁的胳膊,讓他注意,暮海仁“嗯”了一聲,一副“有事您請說”的模樣。女克隆人見他全神貫注,忽然臉上一紅,姿態十分扭捏地用石子在地上畫起畫來,暮海仁見她下筆熟練,雖然談不上有技巧,卻一筆一畫,輪廓清楚,片刻之間,圖形便清晰起來。
看著看著,連暮海仁的臉也紅了起來,原來她畫得非是別的,而是一副男女交媾的場面,女子跪伏在地,撅高肥臀,而一個高大男子騎跨在那女子身上,似乎正在用力挺刺。
等她畫完,一雙大眼脈脈含情地望著暮海仁,指指地上圖畫中的女子,接著指了指自己,然後指了指圖畫中的男子,又指著暮海仁,臉上露出問詢的神色。
暮海仁一下就明白了這女克隆人的用意——她是在問十個月前與她歡好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暮海仁心想:“這女克隆人好聰明,她這基因取自水星冰美人圖蘭朵,原來那女人竟是個智商甚高的人,每次我看到圖蘭朵冷冰冰的可厭樣子,心裡都想她智商一定甚低,倒是我先前想錯啦!”
暮海仁見眼前赤條條的女克隆人身形樣貌和圖蘭朵一模一樣,是那樣的美豔動人,而她因懷孕高高隆起的肚腹,更添女子母性的原始魅力,不由得心中一動,生平第一次覺得“圖蘭朵”竟然也是可愛的。
那女克隆人見暮海仁遲遲不答,以爲他還不懂自己的意思,於是又比劃了一次,嘴裡咿咿呀呀地叫著,發出歡好時的**之聲,提醒著暮海仁。
暮海仁心中矛盾,暗想:“你那相好的早在十個月之前,和你那麼了一次之後就被當作垃圾處理掉了,這我可怎麼跟你說?別說根本就說不明白,即使勉強讓她明白她那相好早就死啦,於當前情勢有何助益?萬一她對那相好的十分癡戀,知道後還指不定要幹出些什麼事來,萬一玩起自殺啊,自殘啊什麼的,可就壞了。”
他生平不喜騙人,可當前這種境況,不由得他不說謊,於是他一挺胸脯,用力點了點頭。
那女克隆人心智極爲單純,十個月以來,又是每日飲食具足,她根本不知道人類爲了滿足自己自私的慾望,交流之中充斥著無恥的謊言,她見暮海仁表示自己就是十個月前和她歡好的“愛人”,不禁大喜過望,一直以來的思念牽掛化作滿腔柔情,她猛地撲到暮海仁懷中,摸索愛撫著他的身體,嘴裡咿咿呀呀地叫喚著,盡是喜悅的聲音。
暮海仁心中大爲羞恥,心想:“我真是個無恥的騙子,這女子心地純樸,勝過人世間長大的所有女孩子,我怎能騙她?真是該死!”
眼見那女克隆人把秀美絕倫的臉蛋湊近自己,意在索吻,暮海仁再也忍不住,伸手臂將她推開了一些。那女克隆人一怔,奇怪地望著自己的愛人,不明白他爲什麼不來親近自己,難道他“變”了嗎?在她簡單至極的心靈之中,第一次有了人可能是會“變”的這種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