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浙江沿海,倭寇橫行,衆愛卿有何高見,說來與朕聽聽!”
大雄寶殿下無人能應,衆人均是低聲議論紛紛。這時,一人站出:“臣有話要說。”
“哦?”皇上瞇起眼睛仔細打量著殿下那人,“你是…那個…”一旁太監低聲提醒道:“溫曜炎。”
“啊!溫愛卿,有何高見,快說快說。”
“臣保舉皇長子爲平寇將軍,辛芝年歲已長,當立爲王,以平寇之名立功於江浙,既有威望,又乃民心所向,就地立爲閩王,於沿海鎮守利於海防,於內陸又可呼應金陵,西進可平雲貴之患,此非皇長子之力不能也!”
皇上微微頷首:“所言甚妙,所言甚妙!愛卿雖未居高官,卻說出如此中肯之言,朕甚是欣慰。其餘臣工有何話說?”衆人皆點頭稱是,溫曜炎退回朝堂中那個不起眼的位置,嘴角浮起一絲邪笑,聽著皇上即刻詔令天下:“宣皇長子…”
1
古寺,竹林,雨後,殘陽。
一對男女緩緩走入那破舊的古寺,只見那女子一手攙扶著那男子,另一手提著一把劍,從劍格便可看出,此劍無論是做工還是來歷,都非同一般。她身上還揹著包裹,而那男子神色傲然,一身白袍潔淨洗練,與女子的緊身黑色裝束形成鮮明的對比,而兩人的姿勢,看起來十分不協調,卻說不出來何處不協調。
兩人步入古寺,那男子撤去手臂,低頭看了看那女子,說道:“你的傷怎麼樣了,不會耽誤行程吧。”女子又幹咳了幾聲:“當真不要緊,你先行在此處歇息,我這就給你做飯,信件…”那女子還未說完,立刻屏住呼吸,打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悄聲說道:“柱後有人!”兩人繞過寺廟大殿的柱子,看到了他——
一名男子,雙眼半閉,呼吸均勻,半倚在破舊的佛像前面的柱子邊,深灰色的袍子遮住膝蓋,足未及履,鞋子工工整整地擺在殿前,懷中抱著一柄長劍,劍鞘鏽跡斑斑,然而劍柄似乎與那女子的劍異曲同工。兩人看到此人大驚失色,那男子張大嘴巴,大呼道:“哎呀,追兵都追到這裡來了!看來這回真是難逃一死了啊!嗨!”而那女子的反應正好相反,咬緊牙關,提劍指著那男子道:“你是何人!此處是我們的居所,識相的快快離去!”可是那女子緊逼之下,灰袍男子卻並不動身,亦不睜眼,嘴角微微揚起,緩緩轉過頭來,輕輕說道:“哦?主人回來啦?在下雲影,打攪你們這對小夫妻啦,我看寺中有洞,洞內有食物,想必今晚的晚飯便有了著落…”雲影還未說完,那女子的臉紅的跟蘋果一般:“誰倆是夫妻了!我們是姐弟!再說,既然知道是這裡有主,那你是不是應該離開了?”雲影爽朗的笑了起來:“哦,不過看起來也沒有住多久嘛,那就請主人容在下借宿一晚,既然是兄妹,便沒什麼顧忌了,多謝,哈哈!”接著作了個揖,換了個姿勢倚在柱子邊,那女子卻不依不饒:“什麼兄妹,姐弟!姐弟啦!”雲影打著哈哈:“好好好,姐弟,姐弟!”那女子便不再說話,轉身從寺中破洞鑽了下去,取出炊具,開始生火做飯。而那弟弟,在這之間,一句話沒有說,只是冷冷的看著吵架的兩人。待到事情平定下來,竟從懷中掏出一本書,朗朗讀了起來。
雲影微微皺了皺眉,沒有說話,翻身而起,登上木屐,徑直走向門口,坐在大殿的臺階上,看著那女子生火做飯,被柴火的濃煙薰的一直咳嗽。“柴火很溼,看來你並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晾柴火。你們是到底怎麼回事,從你話裡聽得出,你底氣不足,內傷很嚴重…”雲影話還未說完,女子便搶到:“要你來管!”一口怒氣,竟嘔出一口鮮血。雲影笑了笑,頓了一頓,嚥下一口口水,不再說話。他知道,若是想給她瞧病,還不如殺了她,便靜靜地坐在那裡,打量起她來。
只見這女子,長相秀麗,五官端正,兩隻眼睛炯炯有神,鼻樑很高,時不時地抽動一下,嘴巴微微地張開,嘴角掛著未乾的血跡,修長的手指正不麻利地拾掇著柴火。雲影望著她,只覺得在哪裡見過,卻完全記不清楚。大概在夢裡吧,他盯著那女孩神遊了起來。正走神的功夫,一碗熱騰騰的米粥已經赫然出現在雲影面前。雲影擡起頭,雙手接過米粥,燦然一笑:“多謝屋主款待!哈哈!”
正當那女子將米粥端到她弟弟面前時,一陣陰風襲面而來。雲影一側臉,伸出兩指夾住暗器,不覺大驚失色,心中暗道:“這…這不是霄雲派的暗器嘛!”那女子也察覺到了暗器,向後側步,暗器打碎了瓷碗,而那男子已然中了暗器,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雲影再看向門口,古寺後門已被兩人堵住,前門一人提著劍緩緩走上臺階。雲影餘光一掃,不禁笑了出聲,心中暗想:“呵呵,任堅,這幾年你可混的不錯啊,瞧這衣服,已是半個長老了啊。”雲影還是倚在那裡,腿卻伸了出來,擋住了任堅的去路。並不擡頭,冷冷地說道:“只是一個女孩子跟一個書生,未免下手太重了點吧,霄雲派從前可不是這樣的啊。”來人怒道:“霄雲派如何,要你這個閒人來管!”說著便想去抽出腰間的長劍,欲將此人斬作兩段。
然而云影的速度更快,未等任堅拔劍出鞘,雲影已然彈到對面,用帶著劍鞘的劍挑起熱騰騰的鍋的把手,轉身扣在任堅頭上,然後又是一躍,躍到那女子身邊,飛身投出暗器,後門門口的兩個人應聲倒下,任堅看了一驚,不顧疼痛,連忙打出手勢,一名東瀛武士從屋頂躍了下來,那女子大喝一聲仗劍直刺過去,卻被長鞭一架,架開這劍,那人立刻回鞭,女子躲閃不及,被打個正著,倒在地上嘔起血來。雲影看到此景,皺起眉頭,心道:“霄雲派難不成真的跟東瀛浪人勾結在一起了?但願這不是織雪的部族。”剛張口想去問,那人卻甩開鞭子向雲影抽將過來。
雲影連忙躲閃,鞭子抽到地上,立刻將木頭地板抽的稀爛,不等雲影落腳,那人左手的三把手裡劍已然甩到雲影面前。雲影連忙調整身形,躲開三把手裡劍,剛剛落下,長鞭已到,刷地纏住了雲影小腿。接著又是三把手裡劍,雲影左手提劍右手一擡,三枚鋼針激射出去,與手裡劍對撞,火花四濺。那人見一招不成,又甩起鞭子,將雲影拉了起來,摔在柱子上,放下長鞭,從袖中抽出兩柄短刀直衝上來。雲影用劍鞘擋住第一劍,而後頭一低,躲開第二劍,正當那人從柱中拔出短刀時,雲影以劍柄狠狠地向對方小腹點去。那人小腹吃痛,向後撤了兩步,雲影順勢跳離柱子,那人緊隨其後,連揮兩刀,雲影左右躲閃,虛晃一劍,又跳開一步,用劍鞘把腳下的繩索纏上兩圈,飛身而躍,跳至那人身後,反身衝回,那繩索便緊緊掛在他的脖子上,雲影順勢將那人拖至牆頭,將劍柄直指喉管,那人一口鮮血噴將出來,濺到雲影的灰袍上面。雲影的劍,一直沒有出鞘。
那女子見來犯的東瀛人被雲影消滅,長出一口氣,便昏了過去,她最後看到的情境是,雲影身上的灰袍,竟逐漸地吸收了血跡,彷彿被吃掉了一般。
雲影擡起頭,將纏在腳裸的鞭子扯下,四下望去,尋找任堅,卻發現任堅已經丟下兩個霄雲派的同伴逃之夭夭了。雲影便拔下那兩人身上的銀針,收入懷中,敷上藥物,兩肩扛著這姐弟兩人快步離開了古寺。
霄雲派密室中
“你看到的人當真是雲影?”郭掌門與三大長老並坐在座位上,問著跪在地上驚慌失措的任堅。
“千真萬確!絕對錯不了!真是雲影,他比以前還快,快的簡直…”
雨洲,文昊兩長老看著冰燕,三人又同時向郭掌門望去,一段回憶漸漸浮現在四人的眼前,雲影那一劍,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