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會有難以忘懷的過去。

而在過往的回憶裡，最讓人痛心的通常都不是最後的分別，而是在一起的歡樂時光。

從前有多快樂，重新想起來就有多糾結。

特別是兩人的分別還未曾經過時間的擦拭，一切都好像歷歷在目。

而這正是博士現在真實的寫照。

去年聖誕的時候，羅斯還在他的身邊。

“我當時在那邊的鮑威爾小區（the Powell Estate）過聖誕節，還有……”博士停頓了一下，因爲本身這個詞就離他比較遙遠，“家人。我那個朋友又一家子人，他們也……一樣。”

唯獨他，沒有。

他終究是要和他們告別的。

縱然他捨不得，他也必須捨得。

一個近乎永生的人，又如何能一直陪伴在一個普通人的身邊呢？

“都走了……”沉默了好久，博士近乎是以嘆息的口吻說出了這句話。

“你的這個朋友，她叫什麼？”

唐娜似乎是想要替博士分擔些這份悲傷。

很多事情，說出來，要比憋在心裡，好受得多。

但前提是，當事人得自己走出來。

而魏笠是很瞭解博士的，他不是那種會將自己的苦痛與人分享的人。

分享痛苦的同時，意味著停留於現在，回顧過去。

可博士呀，是一個喜歡跳來跳去、忙忙碌碌的傢伙。

永不停歇是他的人生信條。

因爲，假如他停住了，哪怕僅僅停住了一秒鐘，過往歲月裡的經歷的一切痛苦和內疚所壓垮。

所以，他只能是以一種近乎絕望般的癲狂穿梭在各個時空中，用其他任何事情來掩蓋自己的感情。

他的語速那麼快可能也是有原因的吧……

那自己呢？

魏笠不得不思考起自己的處境。

博士因爲漫長的壽命，變成了現在這樣。

如果，如果自己真的是凱撒，嗯，這個假設暫時也沒必要。

前一段時間的經歷，已經充分說明了他，可能不會死。

更準確的說，是死不了。

除了溺亡的體驗，現在連墜樓的痛楚都感受不到了。

該說自己是進化了，還是退化了呢？

倘若自己真的成爲了永生者的話，會變得像博士一樣嘛？

哦，不，不會的。

還有博士。

兩個永生者一起旅行的話，總要比一個人好一些吧。

怎麼想，都不要成爲博士。

因爲那，實在是太累了。

自己嘛，負責一些瑣事就好啦。

重要的部分，還是統統丟給博士。

反正他拯救世界不知道多少次了。

現在有自己幫忙，說不定還能輕鬆些。

不過他需不需要自己的幫助，還有點難說。

博士通常需要的都是女伴，男乘客他一向是不太歡迎的。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多思無益。

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纔是硬道理。

魏笠還想去古羅馬看看呢。

驗證自己是不是凱撒倒是其次，公元前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他可是很期待呢。

不過在這之前，得把機器聖誕老人給搞定。

博士也轉移了話題，談論關於羅斯的事情多多少少會讓他感覺些不快，“問題在於，僞裝機器僱傭兵想拿你做什麼？而且你到底是怎麼進的Tardis？魏笠他有點古怪也就算了，可你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我就不明白了。你做什麼工作的？”

“我是個打字員。”

沒得唐娜說清楚，博士就拿起他的音速起子對著唐娜開始檢查了。

果然，他很多時候是不太需要別人幫助的。

過快的語速，也讓他沒有辦法留下足夠的間歇，聽別人講話。

“奇怪。我的意思是，你普普通通，一點也不強大，也沒背景，也不聰明，也沒地位……”

“你的這個朋友，她臨走之前，有沒有當面給你一拳？”唐娜有些不耐煩了，音速起子的聲音也確實很吵，“不要再衝我‘嗶嗶嗶’的！”

說完，一巴掌把博士拿著音速起子的手給拍開了。

博士只能無奈的停止檢查，老老實實地詢問唐娜工作的具體情況。

“你在哪裡做打字員？”

“我在HC克萊門茨（HC Clements）工作。我就是在那遇到的蘭斯（Lance），我在那當臨時工……”蘭斯應該就是唐娜的未婚夫了，因爲當她提起這個人的名字的時候，嘴上笑得異常的高興，還是發自內心的那種，“那裡確實挺精緻時髦的，真的。我以前在一家雙層玻璃窗公司幹了兩年，還以爲自己根本不可能適應那裡。然後他給我泡了杯咖啡，這可是稀罕事。根本不會有人想起來給打字員泡咖啡。而且蘭斯可是人力資源部部長啊，完全沒理由搭理我。但他人很好，非常幽默，他也覺得那裡所有人都傲氣得不得了。我和他就是這麼交往上的。一杯咖啡，就開始了。”

……

魏笠怎麼總感覺唐娜說的事情不太真實呢？

但也不是說在說謊，只是一些細節性的東西被給模糊了吧。

上司給下屬親自泡咖啡這種事情，幾乎不大可能。

一般都是下屬給上司端過去，討好用的。

魏笠享受過很多次這樣的待遇，憑良心說，效果確實挺不錯的。

自己也會覺得對方貼心，下意識裡平時自然也會多照顧些。

至於說上司討好下屬，怎麼可能？

除非下屬有特別的身份，比如空降的太子爺之類的人物。唐娜沒有背景，還是做得打字員的工作，如果是爲了鍛鍊人不太可能放在那樣的崗位，排除。

另外的可能性，就是下屬不小心捏到了上司的把柄，不過這樣平衡起雙方的關係會比較麻煩。要挾得過分，上司可能會忍受不了狗急跳牆，裝做無事發生，對方可能也會乾脆就不放在心上。就唐娜目前表露出來的智商水平，也不太像能做成這樣的事情，排除。

那只有最後一種情況，這個蘭斯自己去倒咖啡，恰好煮的多了些，擡頭想看看辦公室的有沒有其他人需要，結果正巧被唐娜看到了。

就從這點看，蘭斯是個好人，這點肯定不會有錯了。

不然就不會有後面的故事了。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這個脾氣略微古怪的唐娜。

這麼一想蘭斯好像是有點慘。

身爲領導，還得被下屬拉著聊天。

別的不說，默個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