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讀過劇本沒有？”
劉強威一點都不客氣，說出的話毫不留情：“卓成益你告訴我，這場戲，這個角色，是你這麼演的嗎？啊？”
“陳永仁看到自己上司橫死，他應該是什麼狀態？”
“你告訴我他應該哭嗎？應該嗎？”
卓成益被罵的擡不起頭，但他堅持自己的理解，不過他不敢跟導演正面頂撞：“導演我覺得……這種時候流流眼淚纔是人之常情吧，畢竟兩個人認識了這麼多年，突然有一方離世了，我在表演上肯定得展現一下陳永仁對於警官的感情……您說對吧？”
劉強威咂咂嘴，神色淡淡：“你真覺得這時候應該哭？”
“額……”
這暗示了他對卓成益的角色理解很不滿意。
但是卓成益很堅持：“我的理解就是這樣。”
劉強威冷笑一聲：“那就按照你的理解去拍吧?！?
反正他專門騰出一天，有足夠的時間陪卓成益慢慢磨好這場戲。
昨晚他試戲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小子演技雖然及格，但是對於角色的理解談不上有多深入，充其量是及格線水準。
要不是這場戲太過重要，劉強威都懶得花時間在卓成益身上，因爲效率太低了。
開拍以來他都專注拍方淮南這位男主演的戲份，意識不夠強烈。
但是當他重新面向普通演員的時候，差距感瞬間就明顯了。
卓成益演技好不好？
毫無疑問是及格的，一場哭戲哭得青筋暴起，渾身泄勁，就差癱在地上告訴觀衆他現在悲痛的要死了。
劉強威可以在心裡給他打上六十以上的分數。
但是跟方淮南對比起來，還是差的太遠了。
如果說卓成益是一塊未經打磨的璞玉。
那方淮南就是一塊精雕細琢的美玉，而且……
劉強威摸著下巴仔細想了想，好像方淮南的成長跟他沒什麼關係，他在學院裡第一次試戲就已經認可了方淮南的演技。
隨後方淮南進組，也是靠著自己一個人深夜研讀劇本，鑽研人物，理解角色，嘶……
劉強威倒抽一口涼氣，
這他媽是一塊會自動給自己打磨拋光的美玉?。?
他在監視器面前神遊，鏡頭前，卓成益已經開始了他的第三次表演。
連續兩次失利，卓成益的第三次表演已經失去了一開始的信心滿滿，變得有些束手束腳。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這一遍表演的水準還不如之前，但是導演劉強威居然沒有打斷他。
懷著忐忑的心情，卓成益完整地演完了這一幕。
可是導演的結束命令一直沒有響起。
他就只能保持著情緒等著……
過了許久，似乎纔回過神來的劉強威恍然地拍手，“哦，拍完了??？”
卓成益這才能鬆上一口氣，正打算問問導演自己演的這麼樣，卻聽到劉強威若無其事地說道：
“既然拍完了，那就再來一遍吧?！?
劉強威是看出來了，對付這種演技一般，但是對自己角色理解特別堅持的演員，口頭說教是沒用的，不足以讓卓成益信服。
解決方法也好辦。
那就是讓他在鏡頭前演，演到卓成益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裡爲止。
“復拍，各單位準備——action！”
隨著劉強威的一聲令下，燈光師攝影師通通準備就位。
卓成益一肚子的疑問，但是導演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直接趕鴨子上架，把鏡頭懟到他臉上開機。
他也只能揣著疑問硬著頭皮演下去。
“好，演得不錯！再來！”
“進步很大啊，繼續復拍！”
“對對對，效果已經出來了，再來一條?！?
“再保一條，再保一條?！?
整個上午，片場裡滿是劉強威大呼小叫的聲音。
卓成益聽導演一直誇自己有進步，但是到底進步的地方在哪？他不清楚。
越是不清楚，演起來就越是遲疑，放不開手腳。
他沒有到監視器前面去看過自己的表演，但是他心裡知道，自己這一個上午的表現一定是糟糕透了。
除了開頭的兩遍能發揮出水準以外，其他重拍的時候，卓成益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演什麼……
偏偏導演對他一頓誇，搞得他這會兒有點懷疑人生。
“上午就到這裡吧?！?
劉強威終於發話。
此時這句話在卓成益的耳朵裡如同天籟，但是緊接他又補了一句著：“卓成益下午繼續加油哈。”
卓成益：“……”
……
工作人員紛紛四散，匯聚到放餐點。
拍戲的地方偏僻，想訂外賣是不可能的，因此劇組都是統一訂餐，找附近的農家樂做好之後，用盒飯送到片場。
所有人的午飯都在片場解決。
這就導致了中午放餐的時候，茶水間烏泱泱擠滿了來拿盒飯的工作人員，要是來的晚一點，說不定連盒飯都拿不到。
劇組的工作人員通通擠到放餐點，等待開飯。
但是卓成益絲毫沒有餓意，被導演虐了一個上午，他這會兒哪有心思吃飯。
他找了個人少的空隙，跑去找導演。
果然劉強威此時背對著他，正在和前面的一個年輕人聊天。
那個年輕人臉型冷峻，卻偏偏生了一雙陰柔的丹鳳眼，看上去有種獨特的氣質讓人過目難忘。
卓成益是昨天晚上才進組的，很多工作人員他都不熟。
不過看那個年輕人跟導演談笑風生的樣子，估計在劇組裡的地位不會低。
卓成益悄悄靠近，聽到劉強威大咧咧的嗓門說道：
“今天那小子說真的很讓我失望，這個角色的理解程度堪憂啊，這麼明顯的理解錯誤，他還能硬著頭皮演一個上午，我也是服了。”
“估計接到戲之後，連劇本都沒看過，舔著個臉就來了?！?
“哪怕隨便拉個路人，讓他看兩天劇本好好揣摩一下角色，都不至於演的這麼稀爛，唉……”
劉強威背對著卓成益，說的話都被他一字不落的聽到了。
卓成益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一個上午受的委屈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顫抖:“你……導演！”
劉強威聽到聲音回頭，看到是卓成益也不驚訝，他就是故意說給卓成益聽的，因此淡淡道：“怎麼了？”
卓成益氣得手臂都在發抖，努力控制自己委屈的情緒：
“導演！你說我演得不好我認了！”
“但你憑什麼說我沒有研究過角色！”
“我自從接到角色之後，每天看劇本看到深夜十點鐘，廢寢忘食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揣摩角色?！?
“我爲這部電影付出多少？我爲這個角色付出多少你知道嗎！”
劉強威不屑地冷笑一聲：“你認真研究過角色能演成這樣？你當我是傻子嗎？”
卓成益寸步不讓，他也被激起了脾氣，擡起高傲的下巴：“除了編劇，誰能比我理解這個角色更深？”
劉強威再次冷笑：“還挺不服氣，你信不信老子隨便拉一個路人甲都能演得你心服口服？”
“你儘管找人，要是真演的比我好，那我……那我向你道歉！”
卓成益這點自信還是有的，畢竟這個角色自己確實下過苦工，怎麼可能會輸給一個路人甲。
然後他就看著導演劉強威拍了拍他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一幅陰謀得逞的狐貍笑道：“這可是你說的，淮南給我上！”
正在旁觀吃瓜的方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