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還真一點都不謙虛。”
蕭平生笑指著他：“你小子演得是真不錯，但是你以爲影帝是這麼好拿的？”
“金碟獎一年才頒一回影帝，可是一年裡有多少部電影在上映啊？數都數不清，你想想那競爭得有多激烈。”
“不過淮南你入行的態度是端正的，能吃苦能靜心，你就保持這個態度，再有個五六年時間打磨打磨演技，說不定真的能拿下那座獎盃。”
方淮南此時心裡很惆悵，不是你讓我實話實說的嗎？
“行了，別受打擊了。”
蕭平生怕打擊到他的積極性，於是拍拍他的手臂示意：“那邊準備開拍了，雖然新來的那小子演得肯定不如你，但是你可以過去學習一下，看看能不能從人家身上吸取點失敗經驗。”
“吸取點失敗經驗……你這話我可得轉達給人家啊。”方淮南一邊壞笑著說道，一邊起身準備過去看看。
蕭平生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他快滾。
但又馬上把方淮南喊了回來，拽著他的褲管，從兜裡掏出來那包煙盒，熟料地拆開取煙，給自己點上。
這老煙槍長長吐了一口煙，發現煙盒裡少了一根，驚奇道：“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的抽菸？”
他每天到了片場就會找方淮南拿一根菸，煙盒裡還剩多少根他心裡有數，看到少了一根自然驚奇：
“你不是不抽菸的嗎？”
“原本是不抽的……這不是打算從蕭叔身上吸取點成功經驗，學習學習嘛。”
“去去去，好的不學壞的學。”
蕭平生抱著煙盒心疼，揮手把方淮南趕跑。
他是看在方淮南不抽菸的份上才把煙盒交給他保管的，沒想到這小子居然玩起了監守自盜。
“以後不能把煙交給這小子了。”
蕭平生摸著下巴，思考自己作爲老煙槍的將來。
……
今天要拍的是警隊臥底陳永仁目睹自己的上級警官墜樓。
劇本上的這段戲篇幅不多，只有短短的半頁。
但這段戲是《無間風雲》的高潮之一，也正是從這段戲開始，電影中的警方勢力急速落入下風。
直到最後，警方都沒能從這段劇情的陣痛中緩過神來，甚至還被琛哥安插的臥底劉建明把控了整個警署。
所以這段戲，戲份雖然不多，但是要拍得出彩，要讓觀衆看到這段戲的時候，心都揪起來。
蕭平生飾演的警官死了，方淮南飾演的琛哥也會在不多的戲份中殺青。
電影的前半部分是兩位大佬各顯神通，鬥智鬥勇。
而這一幕之後，兩位大佬相繼橫死！
警方也好，黑幫也好，都在這場爭鬥中受到了無法癒合的傷痛，在可預見的未來中，雙方勢力都將迎來一波急轉直下。
只有兩位大佬生前各自培養的臥底繼續交手……
可以說今天要拍的這一幕，是整部電影的高潮轉折，容不得半點馬虎。
這一幕拍得不好，那麼影片的後半段就會顯得立不住腳，轉折的如同胡鬧一般。
所以劉強威甚至爲此專門騰出一天時間，來打磨這短短一個鏡頭，以求做到精益求精。
……
“action！”
一聲過後，片場肅清。
卓成益似乎還能聽見攝影開機的滴滴聲。
砰！他背後驟起巨響。
這是音效組在模擬黃警官墜樓的聲音，而他將要在回過頭的時候，表現出一個臥底看到自己上級橫死的狀態。
他知道現在至少有三部攝影機，正在死死拍著他的背部，在他回過頭的一個瞬間，高清晰度的斯坦尼康攝影機將會捕捉他的每一寸面部表情。
他已經醞釀好了情緒。
回頭！
卓成益面前空無一物，原本應該跟他搭戲的蕭平生此時不知道跑到哪裡去偷懶了。
他輕輕呼了口氣，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斷掉。
蕭平生早就完成了自己的戲份，只等著後期將他拍完後的表演拼接到一起就行了，對此卓成益沒辦法多說什麼。
他知道是自己昨晚的表現太讓蕭平生失望了。
好在他畢竟是專業演員，哪怕沒有人搭戲，他也相信自己能夠無實物表演，貢獻出精湛的演技。
這段戲沒有對白，全靠他對人物詮釋。
卓成益假裝自己面前有一具屍體，在回過頭的一瞬間瞳孔放大，鼻翼扇動，臉上的肌肉也顫抖不止。
一臉的不可置信。
卓成益在心裡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贊。
他都快被自己的演技給征服了！
他表演的是一個正常人看到屍體後的正常反應，更別說那具屍體還是自己的上司，那種恐慌、無措，他相信自己拿捏的非常到位。
然而……
“咔！”
劉強威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卓成益！你他媽演的什麼東西？你是看到屍體了還是看到鬼了啊？眼睛瞪這麼大給誰看？”
卓成益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醞釀好的悲傷情緒被掐死在腹中。
不愧是名導，眼光果然夠毒辣。
居然能看出自己只用了百分之八十的功力。
看來不能留手了，得發揮全力讓導演滿意才行。
他這麼心裡安慰著自己，一邊對著導演賠笑：“不好意思劉導，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表現。”
劉強威搖搖頭，但沒說什麼。
攝影機很快重新啓動。
這回，卓成益確保自己用上了百分之百的情緒。
轉過頭的時候眼淚鼻涕泡一齊流了出來，絕對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地步。
在學院的時候，老師就誇過他的哭戲特別棒，有種神奇的感染力。
卓成益本來還不想在這一場戲裡面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因爲他覺得這場戲份還不夠資格，短短的幾個鏡頭根本沒辦法展現他的全部實力。
因此想藏著一手殺手鐗，等到後面的時候再拿出來技驚四座。
結果沒想到劉強威導演的要求這麼嚴格，一眼就能看出他在藏私，甚至還惡語相向，暗示他把看家本領拿出來。
雖然覺得這會兒拿出來有點草率，但是卓成益還是照做了。
哼，任你劉強威的要求再高，但是老子都這麼賣力，哭得聲淚俱下，這還拿不下你？
結果……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