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這樣的話，那……”
鍾老從劇本中擡起頭，緩緩地說道。
續集劇本他都已經看完了，確實像方淮南說的那樣，將正傳故事的前後都串聯起來了，並且其中警匪鬥智鬥勇的情節也是偏向主旋律的。
事情都已經擺在了檯面上，那麼《無間風雲》項目的過審也就是順水推舟。
他確實沒有阻攔的理由了。
“那就投票吧，我贊成這三個項目的過審。”
鍾老給出了一票贊成，其中七分原因是因爲劇本確實寫的精彩，而且二審的劇本補全了他對觀衆影響的顧慮。
兩分原因是因爲他也熟識劉導，看在劉導的面子上給出了一點友情分。
還有一分原因……
是給那個空場上站著的年輕人。
在方淮南身上，鍾老依稀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執著，堅定，沉穩！
我在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如果面臨同樣被人刁難的處境，能做的比方淮南這小子好嗎？
鍾老深深思索了片刻，就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能做的更好。
唉，老了啊……
“我也投贊成票！”
早就明確支持《無間風雲》的侯翼也趕緊投出了他自己的一票。
五位審覈員已經投了兩票贊成，金志邦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其他兩人，寄希望於鄭矢娜和年輕審覈員。
那年輕審覈員看過劇本之後，又看了看衆人的臉色，最後雙手平放在膝蓋上：“我……棄票。”
好！
金志邦暗自握拳，對著鍾老歉意地笑笑，然後發表自己的態度：
“抱歉鍾老，我不能看到這樣的電影上映，這是對我國青少年三觀的無形毒害。”
他還特意給自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
現在場上就只剩一個人沒有投票了。
鄭矢娜也意識到自己的這一票很關鍵。
如果她投的是贊成票，那麼票數就是無可爭議的三比一，《無間風雲》順利過審。
如果她投的是反對票，那麼票數就是二比二，《無間風雲》的劇本就要打回去重審。
到底她會怎麼選擇，方淮南不知道。
這個從一開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人，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誰都不知道。
好在鄭矢娜也沒有讓大家等太久，沉吟了片刻之後，她的紅脣緩緩勾出一抹笑容：
“我。”
“聽鍾老的好了。”
票數來到了三比一！
金志邦看到這個結果，一股勁兒頓時泄了下來，渾身上下都好像提不起力氣。
老子忙活了半天，最後居然是給方淮南當了跳板。
他嘴皮子顫顫地想到，如果我不多嘴問一句前臺……
如果我不接過那本劇本……
如果我不召開這個會議……
如果……如果我今天干脆請假沒有來審覈大樓上班，老子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啊！
金志邦都不敢擡頭去看方淮南的眼神，他總感覺一擡頭就能對上方淮南幸災樂禍看笑話的表情。
然而實際上方淮南根本沒有功夫搭理他。
鍾老統計了最後的結果，宣佈了《無間風雲》的正式過審之後，便走到方淮南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勵道：
“後生可畏啊。”
“正式蓋章以及新項目的立項讓矢娜幫你處理吧。”
說完他就搖著頭走了，看起來今天方淮南的表現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侯翼跟年輕審覈員也跟著鍾老離開了，他們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此時會議室裡只剩下鄭矢娜和金志邦兩個審覈員，他們一個負責蓋章過審，另一個則是完全沒有緩過神來，正癱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
鄭矢娜將兩本劇本抱在胸前，伸出一隻素白的玉手向上展開，掌心的紋路和細嫩的皮膚都被方淮南盡收眼底：
“立項資金的卡拿來。”
方淮南把銀行卡交給她：
“能稍等我一下嗎？”
“怎麼？裡面沒錢？”
鄭矢娜輕佻地說：“如果你擔保的立項資金是虛假的，那這些項目可沒辦法過審哦。”
“不是，裡面一百四十萬是足夠的。”方淮南一邊說一邊從兜裡掏出手機：“我只是想打個電話。”
“快點打完，我時間安排很緊的。”
鄭矢娜一如既往地語氣沖沖，但也沒拒絕他的要求。
方淮南撥通了手機上的聯繫人電話，鈴聲響了三秒之後很快就被接起了，裡頭傳來劉強威大咧咧的粗嗓門：
“喂！淮南啊，怎麼了，送完劇本了沒有？”
“劉導……”
方淮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語言：“劇本已經送審完了。”
“哦~”劉強威還沒反應過來：“送完了就回來吧。”
方淮南舔舔嘴脣，“劉導，我是說劇本已經送審完了……我現在準備拿著劇本去蓋章。”
“啥？”
劉強威有點懵逼，他好像記得方淮南是中午的時候離開的，這纔沒到下午兩點怎麼就通知他過審了？
正常不應該是兩到三天的審覈流程嗎？
劉強威又確認了一遍，直到再次聽到方淮南親口說出審覈通過了之後，才徹底相信了這件事。
“淮南你把事情跟我詳細說說。”
劉強威還是覺得有點夢幻，他絞盡腦汁希冀過審的劇本，怎麼被方淮南拿過去半天的時間，就通過了呢？
方淮南把事情從金志邦的貿然插手，到召開會議的過程都跟導演說了一遍。
劉強威聽到事情跟金志邦有關之後，便提著一口氣，直到聽到方淮南說劇本順利通過之後才放下心來。
“淮南你等我一下啊。”
劉強威說完這句話就急匆匆地掛了。
緊接著方淮南就聽到癱坐在椅子上的金志邦，他的口袋裡傳來了一陣叮鈴鈴的手機鈴聲：
“喂……”
金志邦有氣無力地接起電話。
緊接著一聲猖狂快意的大笑聲就從他手機裡傳了出來，這大嗓門的辨識度一聽就知道是劉強威。
“老金啊老金，謝謝你幫我們劇本過審啊！”
“沒有你熱情幫忙召開會議，我們還不一定能過這個審覈呢！哈哈哈！”
金志邦：“……”
一通殺人誅心的電話打完，劉強威就掛了電話，一句還嘴的機會都不給金志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