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是硬硬的青石板,朦朧中有什麼一直在動,周圍的人聲大得不真實。
“喲呵,這小白臉還沒醒呢?”
“喂喂,說誰是小白臉?”
“別自己對號入座啊,還是,你也覺得你們一派都是小白臉?”
杜耳只覺得一道光憑空一閃,一個陰影迅速向自己罩了過來。如果被砸中,真的會醒不過來吧……不顧氣力還未恢復,杜耳右手一撐,雙腿狠狠一蹬,就這樣躺著倒飛出去。與此同時,那道陰影準確無比地砸在了杜耳之前躺在的地上。
這樣一動作,倒是徹底清醒了過來,杜耳支起了身子,看向之前的地方,正正和一個金光閃閃的不明物體對個正著。不明物體似乎很是抗摔,全然不在意地爬起身來,滿身的金光沒有一點黯淡:“你是新來的小兄弟吧?咱們,比劃兩把?”
……這人,大概是有問題吧?還是保持距離,保持距離爲好。
杜耳默默地別開臉起身,環顧四周。自己處在一個極大的院子裡,院子中間是一堆篝火,燒得正旺,火焰躍動著,四肢百骸中有暖意在流淌。很多人集中在這個院子裡。或坐或站,或聚集或分散,隨意得很。只是,金光似乎不少?杜耳閉閉眼,再度望去。才發現那金光其實是一套金色的盔甲,不少人都穿了一套。不僅如此,也有不少人穿著幾乎一樣的白衣,還有幾乎一樣的蓮花腰帶,幾乎一樣的黑色緊身衣……聯繫到朦朧中聽到的話,杜耳皺皺眉,這是,幫派?可是不同幫派的人,是聚在一起的?
“小兄弟,幫派可算不得什麼,這些年各大幫派廣收門徒。大街上隨便出一人必屬四門之一。不過,人在江湖,總會遇到些事,於是有一些人建立了聯盟,隨著時間推移,聯盟越來越多,這江湖,基本上……就是按聯盟說話了。你現在正在我們’四海’聯盟的駐地裡面。”剛纔的金光物體一臉我是過來人的表情,解釋道。
“多謝金光兄,那……”有人給解惑,自當感謝,同時杜耳微微皺眉,她不是在酒樓嗎,怎麼會在這裡?
“喂喂,我叫蕭星星,不叫金光。至於你嘛,你是昏迷著來的。盟主把你扛進來的。”金光兄再次很善解人意地解釋。
小星星?看著金光那剽悍的身軀和狂放的臉,杜耳嘴角一抽,決定忽略這個問題。所以自己是被救了?昏迷前明明記得是被人打昏的,那打昏她的人呢?這是她記憶裡第一次來襄陽城,按理不該有仇家纔是......
“在下杜耳,見過金光兄。”杜耳對著金光一個抱拳。後者誇張地跳起來,“我叫蕭星星,星星!”
看著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這麼瘋狂地要求叫他自己星星,杜耳嘴角再度一抽。
“盟主到了。”前方一陣喧譁,只見人影攢動間有一俊朗青年緩步行來而來。一襲月白色的袍子,繡著些 雲紋,倒是不像先前看到的四大門派的幾乎一樣的衣服。盟主如此年輕?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杜耳心中的疑惑被暗贊取代,青年經過衆人身側時,衆人都會熟稔地招呼著,不像是領導與屬下,更像是一家人。厲害的是,儘管如此,青年身上依舊有一種氣場,這讓杜耳明白,如果這個青年真的下了命令,沒有人會違背。杜耳低下頭,眸色漸深,這個盟主,不簡單。
“你是新來的兄弟?”思慮間青年已經到了自己這邊,正停下腳步,望向她。
杜耳不著痕跡地相後一退,低頭抱拳道,“在下杜耳,多謝相救。”八個字,言簡意賅。
青年微微一頓,似乎是意料之中,但真正見到依舊會感嘆一般。“你可知你爲何會昏迷?”不等杜耳回答,兀自迴轉過身子,繼續道,“呵,不是所有時候都有因果的,你孤身一人,根基未立,又無聯盟庇佑,自然想把你怎樣便怎樣。心情不好拿你發發氣也未嘗不可。你以爲江湖是個懲惡揚善的地方?就算是,那也只是一個方面,實力爲尊,勝者爲王——這纔是江湖!”青年音色清冷,平平淡淡地道出這一席話。倒也直接乾脆,“你既到了‘四海’,也算是緣分。不如留在‘四海’,‘四海’就是你的家,我們就是你的兄弟。自此只要有人傷你,辱你,‘四海’絕不會袖手旁觀。”
這麼直接?杜耳暗想,自己孤身一人,倒也無牽無掛,況且青年言語時衆人狂熱的眼神早被他收在眼底。
“盟主也知道在下之前是被人打昏的......”杜耳沒有說完整,眼神卻把想要表達的意思完完整整地表達出來,你不怕被我那暗中的不知道怎麼惹上的仇家報復?
青年還未答話,四周成員倒是先揶揄地笑了起來,至於金光更是誇張,拍著杜耳的肩膀直呼“天真”。還沒弄清楚怎們回事,青年擺擺手示意成員安靜,“我‘四海’成員護衛四海是本分,‘四海’保護‘四海’的兄弟們也是本分。敢犯我‘四海’者,雖難必償!”青年是笑著的,可是後一句卻說得無比認真。
“去留隨意?”
“去留隨意。”青年擲地有聲。
“好!”杜耳清喝一聲,“別的不敢保證,但是杜耳只要在四海一天,只要有人傷,辱四海之人,即是傷,辱我兄弟,絕不袖手旁觀!”
“好!“先是金光兄喝了一聲。隨即更多人應和。青年不知何時到了所有人前方,抱拳喝道:
“四海!”
“兄弟!”衆人齊齊抱拳。連呼三聲。
杜耳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或許留下,不是個錯誤的決定。
“那麼,這個人,我的!”青年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同時凌空一指,杜耳預感不妙,感覺到人羣似乎向自己這個方向看來,動動腿,想不動聲色地換個位置,只是往左挪,人羣往左閃,往右挪,人羣往右閃。感受到衆人關愛的目光,杜耳緩緩擡頭,正對上青年的指尖。
不、不是吧。雖說她對斷袖之類的並不厭惡......她她她現在明明是男兒身分啊。這、這,纔剛一見面就被......被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