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飛飛緩緩地睜開眼睛。

這是一個陌生的所在，牀頭有一座古樸的梳妝檯，不遠是一扇織錦屏風，上面繡了個正在花間嬉戲的美人，紅木圓拱門隔開了內間和外間，門上垂了長長的水晶珠簾，是一間乾淨整齊的房間。她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正想坐起來，忽聽到外間傳來人聲，她便閉上眼睛，裝作還未清醒的樣子。

“還在裝死？”聽到這聲音，她禁不住渾身一震，這個可怕的聲音，永生永世也不會忘記！正是這個人，殺死了白築，殺死了幼弟，殺死了白家無數的親族！

現在，她對這個聲音，簡直是恨到了骨子裡！

“回稟王爺，白姑娘還昏睡著，不過已經有所好轉，沒再發燒。”這是一個柔和的女聲，聽起來上了年紀。

“燒退了不就應該醒了嗎，還是她故意裝作不醒？”軒轅昊天的聲音裡帶上一絲怒意，他都已經想好如何折磨她了，她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他還能有什麼樂趣。

奇怪的是，那女聲卻似乎並不畏懼軒轅昊天，淡淡地道：“王爺，白姑娘受驚過度，又渾身是傷，她自己也清楚，一旦醒過來王爺還是不會繞過她，說不定她自己想死?！?

“麗姑姑！”軒轅昊天竟然出乎意料地沒有發怒，而是冷凝了語氣道，“別人說我可怕，連你也這麼說嗎？當年你是母妃身邊最親近的宮女，我母妃和她的親族是如何死的，你不都看見了？”

麗娘嘆了一口氣，“王爺，麗娘看著你長大，知道你的身上發生了很多不幸，但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找白築就是了，何苦牽連那麼多人，到如今還不肯放過這位無辜的白姑娘？”

軒轅昊天冷笑，“白築在陷害楊氏一族通敵賣國的時候，可曾手下留情？他害的楊家滿門抄斬，本王如今滅他滿門，又有何不對！至於白飛飛——哼，她親手殺了白築的時候，不知有多狠，你不要被她純善的外表欺騙了！”

“那王爺還想怎麼樣？”麗娘並不贊同地說，“他滅楊家滿門，你也殺了白氏全族；一報還一報，是不是應該夠了？你又何苦死咬著白姑娘不放？”

“住口！”軒轅昊天粗暴地打斷她，冷笑道，“你現在是在同情她嗎？還是在質疑本王？”

“王爺……”麗娘頓了頓，聲音變得落寞起來，“你變了，若是柔妃還活著，一定不願意看到你被仇恨矇蔽了雙眼，你現在已經報了仇，可是你快樂嗎？你有沒有問過自己，心裡是不是獲得了平靜？”

“夠了！”軒轅昊天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被人點破的刺痛，“不用你來教本王應該怎麼做，你只需要按吩咐做就行了?！?

麗娘沉默了，半晌，纔開口：“奴婢逾越了，請王爺恕罪?！彼溃僭觞N勸說，軒轅昊天也聽不進去。

至始至終，白飛飛一動不動，彷彿根本沒有清醒。她沒再聽到軒轅昊天說話，片刻之後，軒轅昊天似乎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良久良久，久到她幾乎以爲外間已經沒有人在了，思緒百轉千徊之間，卻感覺到珠簾發出輕微的響動，一個人站到了她的牀前：“白姑娘……我知道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