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邪爽朗笑一聲,眼角眉梢間皆是意氣風(fēng)發(fā),讚道:“三小姐果然聰明過人!”
目光垂落地面,明月只是規(guī)矩的彎了脣角,暖風(fēng)柔然,翻起她的衣角。
“王爺謬讚了,只是一點。”眸光擡起,宛若一弧清水直直透進鳳邪的眼中:“還請王爺注意彼此的身份,不要再與明月由任何瓜葛。”
菲薄脣角的笑意微微凝滯半分,鳳邪旋即便如破冰般釋然道:“本王自是明白。但也清楚,你身處其中,並未有什麼歡愉可言。”
朱脣一點梅花般的莞爾,明月緩緩側(cè)身,眸光深深凝著不遠處的蔥鬱的花園:“身處其中,也不能只是爲了一己之身,並沒有什麼快樂不快樂。”
風(fēng)起紗動,掀起裙角在明月身後翻飛,映襯著她挺秀纖纖的身形,淺淺映在鳳邪如墨般沉邃的長眸之中。
鳳邪望著明月如瓷的側(cè)面,面上竟不自覺的掠過一片情緒。
自己自從那夜見過她之後,就一直派暗衛(wèi)暗中注意她的動向,幾次三番出手,只是即便這樣又是如何,明月還是不斷的遭到明爭暗鬥中的算計,今日她的這番話,算是將兩人的關(guān)係挑明瞭,可若是自己真的放著不管……
正思忖間,忽而耳畔響起些許聲音,雖然很是細微名,但鳳邪也在瞬間察覺到了,劍眉微斂道:“有人來了。”
明月聞言一怔,旋即轉(zhuǎn)首找尋,就聽的鳳邪道:“我知道你不是心腸狠辣之人,只是世易時移,一切皆是爲了自保。我會看著你走下去。”
說話間身形一晃,明月只覺得一縷龍涎香迅速隱匿在柔和的風(fēng)中,側(cè)首間便不見了鳳邪的身影。
鳳邪方纔在自己的面前自稱是“我”,而不是“本王”。
由此可見其這番話是如何的認真,只是自己身邊已然是龍?zhí)痘⒀ǎ翘锰迷聡鯛敚匀皇遣荒軐⑺麪砍哆M來。
心下幾個千迴百轉(zhuǎn),明月便聽得一陣窸窸窣窣,只見一個女子正扯著巧兒從樹叢中走了出來,妖媚的臉上滿是恨恨的得色。
上官秀兒?
明月眉心微顰,就見巧兒被撕扯著一把推到地上,上官秀兒幾步來到明月面前,用絹子擦了擦手別在腰間,小巧的鼻翼間竄出一聲冷哼道:“老遠就瞧見這蹄子鬼鬼祟祟,卻不想原來是太子妃的賤婢!”
話音剛落,明月眸中便蹦出一絲凌厲,因爲她方一低首,就看到巧兒的臉上赫然一個通紅的手掌印。
她伸手將巧兒扶起身來,聲線中纏繞上絲絲森然寒涼:“你這是和太子妃說話該有的的方式嗎?”
上官秀兒冷笑一聲,絲毫不在意明月的身份,張狂道:“太子妃?呵~你使了這些下作的法子騙走了太子殿下,居然還有臉說自己是太子妃?”
鳳眸寒霜直射向?qū)γ嬷耍髟骆碳t的脣角扯出一抹寒霜顏色:“方纔皇上親口賜我一品夫人爵位,你這樣說,實在質(zhì)疑皇上的聖斷嗎?”
三言兩語便將以下犯上的帽子扣在了上官秀兒的頭上,她如今雖然不懼明月,但是皇上卻不幹謀逆皇上。被這樣一說,登時白了一下臉,飛快的將眸光一環(huán)視道:“你少顛倒黑白!方纔我聽到這裡有男人的聲音,而你的賤婢卻在外面守著——”
話末留下意味深長的沉默,明月心下陡然一驚,面上卻是冷顏強作鎮(zhèn)定,身旁的巧兒卻是按捺不住,出聲道:“大小姐說話要有憑有據(jù),這樣滿嘴跑舌,就不怕太子殿下降罪於你嗎?”
上官秀兒柳眉一挑,倒豎起來,惡毒神色躍然於臉上,厲聲道:“你算什麼狗東西,竟然敢頂撞與我?”
說罷上前一步,小手揚起便要再摑一次,卻不想還未落下,便被明月一把鉗制住手腕,用力扣下。
“你……”
上官秀兒不料明月會出手,一時之間手下掙脫不開,立即舉起另一隻手,卻料明月反應(yīng)極快,身形一動,另一隻手將她擒住扯到自己跟前,動作可謂是利落至極。
上官秀兒反應(yīng)不到,便被明月抽出的另一隻手狠狠抽在臉上。
明月這一巴掌可謂是用盡了全力,清脆響聲震得上官秀兒耳朵嗡鳴不已,臉撇向一邊,眼前泛起點點黑暈。
還未清醒,明月便作勢將她一推,上官秀兒立即腳下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兩道精光射向捂著臉頰的上官秀兒,明月冷然道:“這一巴掌,是給你一個教訓(xùn)。你以後若再膽敢以下犯上,我絕不手下留情。”
上官秀兒原本還被打的有些懵然,如今聽到明月的話幾乎是一股怒火直竄腦門。
顧不得已經(jīng)高高腫起的臉頰,三步並作兩步便要再次動手,還未上前便被一隻大手狠狠地鉗制住肩膀。
上官秀兒吃痛,方要轉(zhuǎn)首怒視,就見慕容沛面色鐵青地扣住她的肩膀,慌忙失了神色,轉(zhuǎn)身行禮道:“殿下!”
明月盈盈上前行禮,耳邊的碧色水滴狀耳墜盈盈拍著臉頰,有著點點沁入皮膚的涼意,激起一層寒涼。
慕容沛見到她自然是收斂了面上的幾分怒色,親自上前將明月扶起,直接無視上官秀兒曲著身子行的禮。
“有沒有受傷?”慕容沛關(guān)切的上下打量,明月將嘴角的寒霜笑意化作春水似得暖流道:“勞煩殿下?lián)牧耍髟聸]有受傷。”
慕容沛聞言輕點下頷,眼角餘光劃過跪著的上官秀兒身上,聲音低沉道:“即便沒有受傷,想是也受了不小的驚嚇。”
言語中不掩機鋒,叫上官秀兒身上一緊,急忙轉(zhuǎn)身跪著道:“殿下明鑑,方纔是她出言污衊臣女,所以……”
“所以?”
慕容沛不覺森然的重複了一句,“你覺得你還有什麼資格來說這樣的話?明月是什麼身份你心中不清楚嗎?”
“我……”
上官秀兒心中猛然一崩,卻不想慕容沛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眼中已經(jīng)泛起盈盈淚水。
她紅著眼角擡頭看向慕容沛,咬了咬嘴脣道:“殿下當真如此無情嗎?臣女、臣女對你是一片真心啊……”
明月幾不可見的動了一下嘴角,如水星眸之中卻劃過一絲絲譏諷。
實在是愚蠢至極。
眼角打了一個顏色,巧兒自然是心領(lǐng)神會。
慕容沛聞言身形一滯,明月看得分明,這一動作十足十是對著上官秀兒餘情未了。
只是這情緒很快便化作一絲虛無,慕容沛見視線從她的身上轉(zhuǎn)移開來道:“方纔席間,你的侍女說明月正與別的男子在花園中偷偷幽會,這件事情你又做何解釋?”
上官秀兒不想慕容沛竟然這般絕情,眼淚燈飾不爭氣的掉了下來,她一把抹去臉上的淚痕,恨恨將眸光盯向一邊的明月,強打了聲音道:“是,臣女方纔見到太子妃攜著侍婢來到花園當中,卻將侍婢留到外面把風(fēng)。臣女不小心路過,似是聽聞其中有男子的聲音……”
慕容沛聞言將眸光轉(zhuǎn)向一邊的明月,視線之中糾纏著些許質(zhì)問的意味。
後者卻是坦然輕笑,挑眉反問上官秀兒:“你說有男子於我相會,那麼你可見到那男子是誰?”
“我……”
上官秀兒一時之間語塞,見到慕容沛的眸光卻生生止住道:“臣女不曾見道……”
“既是如此,那你的話就不足爲信。”
明月眼底深沉半分,裝作毫不在意道:“太子殿下,想必是姐姐傷心過度,耳朵不怎麼好了。殿下可要好生安慰一下姐姐。”
慕容沛忽而聞得明月這樣話,不覺有些尷尬,立即彈了彈嗓子道:“你想多了,就算她想,本宮也沒有這樣的意思。”
話音剛落,巧兒便上前對著慕容沛一個行禮說道:“回太子殿下的話,方纔我家小姐在席間飲的酒有些多了,所以特意到這裡醒酒而已。但是小姐擔(dān)心會有外人闖進,怕自己酒醉失儀的狀態(tài)被外人瞧見了會給太子殿下丟臉,所以才叫奴婢到周圍去把風(fēng)的。”
說罷,巧兒還很有深意地瞟了跪在地上耳朵上官秀兒一眼繼續(xù)道:“只是不想大小姐突然闖入,奴婢怕有什麼事情,就想要攔著,不想大小姐打了奴婢便強行闖入。奴婢一己之身並不要緊,只是我家小姐卻不能平白受人詬病,所以奴婢要站出來說清楚!”
上官秀兒聽到巧兒這樣說登時面上一層寒霜,眼中毒怨的視線好似倒刺一般射向巧兒。
卻聽到慕容沛宛若寒冬臘月般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道:“想不到你竟然有這樣顛倒黑白的本事。”
一聲冷笑讓上官秀兒宛若寒冬當頭澆下一盆冷水一般。寒意冷到骨中,她顫抖著脣角申辯道:“不是這樣的殿下,不是這樣的,您、您聽我解釋……”
說著便跪著以膝蓋上前兩步,扯著慕容沛的衣襬道:“太子殿下,臣女冤枉,都是這個賤婢!是她顛倒黑白冤枉臣女,臣女對你是一片真心啊,您爲何偏信那個賤人的話呢……”
上官秀兒這句話已然是慌不擇言,竟然連“賤人”這樣的字眼兒都毫不避諱地在慕容沛面前說了出來,明月心下譏諷一句,卻是瞇眸不與發(f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