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嶽山團山大軍大營，三萬五千團山軍盡數(shù)集結(jié)完畢，張力一身戎裝站在大營正中的一處高臺之上，面色凝重地看著臺下密密麻麻的兵士們。
在昨天收到陳正操的飛鷹傳書通報的緊急軍情之後，張力立刻召集高元良等人商議。現(xiàn)在團山軍面臨兩個選擇：一是退回鬆嶽山以南，暫避日清聯(lián)軍的鋒芒；二是趁日軍還未抵達開城之際，對清軍發(fā)起總攻。
張力選擇了後者。原因是顯而易見的，若是退回鬆嶽山以南，或許自己這邊相對安全一些，可是從元山港往開城方向而來的盧象升的山東軍，便等於是盡數(shù)被“坑”了這種事，張力又怎麼會做？
高元良站在張力身旁，再一次的勸諫道：“大人，倭寇的軍隊應(yīng)該很快就會抵達開城加入戰(zhàn)局，咱們還是退回鬆嶽山之南，憑藉火炮陣地堅守更穩(wěn)妥一些……”
張力擺了擺手，淡淡地道：“倭寇亡我之心不死，看來我還是小覷他們了。我之本意只是找倭國借點銀子使使，沒想到他們竟敢一頭撞上來送死。倭寇是比建奴可恨百倍的敵人，我又豈可退縮！再說咱們往南一撤，盧象升就危險了。”.
高元良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顯然他也不願意看著盧象升的山東軍被敵人吃掉。
≯→，張力掃視了一眼臺下的大軍，醞釀了一下情緒，而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臺下的兵們大聲喊道：“古語有云，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將士們在朝鮮國已經(jīng)一年有餘，終於迎來決戰(zhàn)之日。今日我爲諸軍擂鼓，我團山軍有進無退。務(wù)求畢其功於一役！”
臺下的兵士們立刻齊聲高呼：“願爲大人效死，願爲國效命！”
張力手中令旗一揮，厲聲喝道：“團山軍，出陣！”
“出陣！”三萬多人再一次同聲高呼，聲勢震天。
……
洪承疇今兒個起了個大早，正在營中洗漱之際。忽然感覺右眼皮開始不自主的跳動起來。洪承疇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有道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難不成今日有什麼不詳之事？
然則作爲一軍主帥，洪承疇又豈會相信這些無妄之事？回到中軍大帳之後，洪承疇很快就將日軍先遣官藤本建一叫了過來。
洪承疇並不會日語，但是那藤本建一卻會中文。在明末這個時代亦或者說唐、宋、明這些漢人大一統(tǒng)的朝代，其實日本與中國的聯(lián)繫是非常頻繁的。中國人會日語的不多，但日本人會漢語卻著實不少。
藤本建一五十多歲。個子雖然不高但是人卻是顯得很有精神，一塵不染的衣服顯示出他是一個很愛趕緊而且個性嚴謹之人。洪承疇端坐在主位的太師椅上，手中捧著一杯熱茶，輕輕地用茶杯蓋子颳了刮漂浮的茶葉，嘴裡淡淡地問道：“貴軍今日便可以趕到開城嗎？”
藤本建一深深地鞠了一躬，朗聲應(yīng)道：“正是如此。我國七萬大軍昨日已經(jīng)離開元山港，預計今日便會抵達。”
洪承疇微微頷首，喝了一口茶水之後。將茶杯放在一旁的案幾之上，而後開口道：“團山軍的火炮這一兩日肯定還是運不過來也罷。今日就嚴加防守，待日本大軍抵達之後，休息一夜，明日對團山軍發(fā)起總攻。”
“報太師，大事不好，團山軍傾巢出動。向咱們大營殺來！”一聲淒厲的喊聲從帳外傳來。
洪承疇驀地一驚，嗖地一聲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大踏步走向帳外，一邊走一邊焦急地喊道：“什麼？團山軍傾巢出動？！”
帳外那名斥候見洪承疇出帳，立刻跪倒在地。心有餘悸地說道：“啓稟太師，團山軍確實傾巢出動！”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洪承疇來不及多想，立刻下令：“全軍迎擊！”
……
這一次團山軍來得很迅猛，大軍分爲左中右三路一齊向清軍壓了過來。
左路高元良一萬人，中路張力直轄一萬人，右路潘霸天一萬人，另外朝魯?shù)奈迩T兵也出現(xiàn)在了中路。
先前的戰(zhàn)鬥騎兵並沒有出戰(zhàn)，主要原因是經(jīng)過鬆嶽山那難走的山路，馬匹早已疲憊不堪一戰(zhàn)，經(jīng)過一天多的休整，騎兵終於可以出戰(zhàn)了。
只是大炮依然還是沒有運送過來，畢竟動則數(shù)百斤甚至數(shù)千家的火炮實在太難穿過鬆嶽山崎嶇溼滑的地形了。
但是這一戰(zhàn)團山軍步兵的配置卻是齊整的，不管是彈藥還是掌中雷通過“朝鮮義工”的人力運輸都已經(jīng)補給充分。
五萬清軍盡數(shù)從營地裡出來，沿著平原列開了陣勢。團山軍一上來就發(fā)起了全軍衝鋒，根本沒有給清軍一絲喘息的機會。
左翼的高元良部和耿仲明部對在了一起，而右翼的潘霸天也對上了正白旗和鑲白旗的阿濟格。
清軍陣前密密麻麻的全是銀車，洪承疇決定孤注一擲，無論如何也要堅持到“援軍”的到來。
然而這一次的效果明顯比初戰(zhàn)差了許多，清軍中每一名兵士或多或少都在上一場戰(zhàn)鬥贏得了不少銀子，大家都有些逡巡誰都不是傻子，畢竟有命掙錢，卻沒命花錢的事兒誰都不想去做。
看著黑壓壓的團山軍緩緩地逼近，洪承疇在中軍陣中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團山軍竟然如此可怕，這一仗若是不能取勝，以後根本就不能野戰(zhàn)了！
萬曆末年以來，女真人憑藉彪悍的重步兵，打得明軍滿地找牙，幾十年來只敢龜縮在城池中憑藉紅夷大炮固守城池。這才短短數(shù)年時間，曾經(jīng)的金國大軍變成團山軍，曾經(jīng)不堪野戰(zhàn)的明軍變成了金國大軍。世事無常，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輪迴”麼？
洪承疇在明朝的時候久居高位，對於明軍的戰(zhàn)鬥力有著很清醒的認識，所以心裡也越發(fā)的冷了起來。能將漢人訓練成吊打滿清八旗的張力，難道是天神下凡，不屬於這個時代之人麼？
莫非自己苦心經(jīng)營一輩子，到頭來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