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力哈哈一笑,從懷中掏出徐靜萍的密信,遞給了若晨:“你自個兒看去,又沒寫什麼肉麻的字眼……”
若晨連忙接過信箋,逐字逐句地看了起來。將信看完之後,若晨擡起了頭,眉頭微蹙,開口道:“這個湯若望難道真的如此重要?他現(xiàn)在爲(wèi)鄭家做事,一時半會也不會離開,靜萍妹妹就這麼等著,也不知還要多少時間呢!”
張力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靜萍性子最是執(zhí)拗,認(rèn)定了的事情,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頓了一頓,張力眼睛微瞇,接著道:“不過這一次我已經(jīng)有了萬全的準(zhǔn)備,很快便要將她接回錦州來。她一心完成徐光啓徐大人發(fā)揚光大天主教的遺願,本也無可厚非,但是她卻捨近求遠(yuǎn)了呀!”
“捨近求遠(yuǎn)?”若晨微微有些錯愕,疑惑地看著張力。
張力右手手指輕輕叩擊案幾,淡淡地道:“湯若望有大名,確實不假。但是,要傳播天主教,卻也不見得只有靠他一人。以前我不敢說,現(xiàn)在以我的實力,要捧出一個比湯若望聲望大十倍的人來,那是易如反掌之事!”
若晨看著自己的丈夫,心中暗自有些吃驚,但是理智告訴她,張力並沒有說大話。如今團(tuán)山軍的實力放在整個大明朝也是首屈一指∝,..的,張力扶植一個傳教士,確實很容易。
若晨本也是聰明伶俐之人,故而也只短短一瞬間,她猛地意識到了什麼。脫口而出道:“南京城的容克什先生?”
張力笑而不語,站起身來??粗◤d外含苞怒放的臘梅,雲(yún)淡風(fēng)輕地道:“陸上已無敵手。但缺時間而已??墒呛I希瑘F(tuán)山軍還差得遠(yuǎn)吶!”
若晨順著張力的話茬,問道:“夫君有意海事?”
張力微微一笑過後,以一副前所未有認(rèn)真的表情看著若晨,一字一句地道:“這是一個大航海的時代,我輩又豈可置身事外?建奴?冢中枯骨耳!我的敵人,不在東北,而在遙遠(yuǎn)的西方?!?
“啊大航海時代?”
“唔,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
瀋陽城的雪比錦州還要大,可以說是暴雪。下著如此大的雪,人們也只能在室內(nèi)貓冬,什麼也幹不了。
至少在崇禎六年年末的時候,後金國上下一致認(rèn)爲(wèi),金國的儲君乃是大阿哥豪格。這也不稀奇,畢竟這時候後世的順治皇帝福臨,還沒有出生呢!
瀋陽故宮呃,這年月叫瀋陽宮殿比較合適崇政殿內(nèi)。金國大汗黃臺吉正與大阿哥豪格“探討人生”。
整個宮殿顯得略微有些冷清,偌大的大殿之上,只有他們父子二人而已,所有的侍衛(wèi)太監(jiān)。都被黃臺吉屏退了。
豪格有些納悶,也不知父親大冷天的,今日將自己召入宮中。到底所謂何事?
就在豪格忐忑不安的時候,黃臺吉開口了:“豪格。父汗最近總感覺胸悶氣短,時常伴隨眩暈之癥。恐怕……唉,有些事情,我還是要向你交待一二?!?
豪格一聽這話,頓時菊花一緊,一顆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黃臺吉看了一眼豪格,嘆了口氣,道:“豪格,你可知我大金國立國的根本是什麼?”
豪格略一沉吟,自信滿滿地道:“騎射!”
黃臺吉眼中露出一絲失望之色,微微搖頭,嘆道:“錯了。”
豪格智商有些捉急,撓了撓頭,疑惑地看著父親:“孩兒駑鈍,還望父汗指點一二。”
黃臺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豪格身邊,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豪格,我問你,你要據(jù)實回答。若說聰慧,父汗比之漢人,如何?”
“父汗英明神武,聰明絕世,豈是那漢人可比的?”
“說實話!”
“呃”
“……”
黃臺吉瞪了豪格一眼,頗有自知之明地道:“若論聰慧,耍權(quán)謀心計,父汗遠(yuǎn)不如漢人。就說那範(fàn)先生,也不過區(qū)區(qū)明國一個秀才出身的人罷了,在我大金國就能縱橫捭闔,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
“父汗,範(fàn)先生那可是天上的文曲星呀!”豪格先前是看不上范文程的,不過最近黃臺吉讓他跟著范文程學(xué)習(xí)帝王心術(shù),而豪格要討父汗歡心,那就算是裝也要裝出對范文程敬佩無比的,畢竟是老師麼!
黃臺吉擺了擺手,冷冷地道:“範(fàn)先生自然也是有才幹的。不過父汗想說的是,人貴有自知之明……”
頓了一頓,黃臺吉接著道:“豪格,你知道漢人爲(wèi)什麼叫漢人嗎?”
“???漢人爲(wèi)什麼叫漢人?不叫漢人,難道叫漢狗啊?父汗不是再三叮囑我,不準(zhǔn)我再叫他們漢狗了嗎?”豪格一臉茫然地看著黃臺吉。
黃臺吉登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就豪格這智商,真是恨不得一腳將他踹死拉倒……
然則現(xiàn)在黃臺吉終究還沒生出福臨來,只得語重心長地對豪格道:“漢人之所以叫漢人,那是因爲(wèi)在兩千年前,有個朝代,叫做漢朝?!?
“啊漢朝!孩兒知道,劉皇叔建立的漢朝麼!嘖嘖,要說劉皇叔,那可是個大英雄,據(jù)說與大美女貂蟬有染”
“閉嘴!你讀過的書,就只有《三國演義》麼?”
“孩兒沒讀過,只是聽過,聽說書先生說的呢!”
“……”
黃臺吉終於忍不住了,“啪”地扇了豪格一個耳光,直將豪格打得一愣一愣的。
過了好半晌,黃臺吉才吐了口唾沫,教訓(xùn)豪格道:“那漢朝的開國皇帝叫劉邦,乃是個小地痞。他也沒什麼本事,心眼也不多,跟聰明睿智那更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兒去!可是,他會用人!他自己不聰明,就找聰明的人來幫他,譬如什麼張良、蕭何、陳平;他自己不懂軍事,就找軍事專家來爲(wèi)他效力,譬如韓信……”
豪格摸著臉上火辣辣的五指印,他智商捉急歸捉急,卻並不是腦癱,這會兒終於明白了過來,用一種哭腔小聲地道:“孩兒明白了!父汗是教訓(xùn)孩兒,咱們女真人腦子沒漢人好使,那就拿漢人當(dāng)槍使,爲(wèi)我所用!”
黃臺吉終於長出一口氣,難得地稱讚了豪格一回:“你總算不是個傻子!不過還有一點要記得,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拿漢人當(dāng)槍使的同時,也要防著一點!”
“孩兒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