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士加路對眼前這位前明國正二品高官,現在後金國的大學士並不陌生,先前已經打過一段時間的交道,心裡也開始揣摩起他的來意。◎,
原本這軍火買賣早已談妥,賣給後金國的大炮價格是市價的兩倍有餘,馬士加路非常滿足--雖然通過小道消息,他知道洪承疇彙報給後金國國王的買炮價格又翻了一倍,不過這不是他該關心的事情,他只需要賺好自己那一份就可以了。
難道洪承疇前來澳門,乃是爲了那自生火銃?
想到此處,馬士加路面露難色,對洪承疇道:“洪大人,先前的大炮乃是本總督從滿喇甲等地調運而來,故而交貨還算迅速。可是,你說需要的那種燧發槍,卻需要從歐洲本土運來,再加上生產和調配的時間,沒有個大半年根本就不可能呀!”
頓了一頓,馬士加路皺著眉接著道:“最快最快,也要在今年年底才能運到呢!”
洪承疇找鄭芝虎打探過歐洲距離大明的距離,心知馬士加路沒有推脫,確實光航程就得好幾個月。
洪承疇捋須沉吟了片刻,終於決定還是開門見山。因爲他發現,這西洋人與漢人不同--漢人說話總是隻說三分,剩下七分讓你自己去“品”;可是西洋人不一樣,他們喜歡有話就說,有那啥就放!
洪承疇微微一笑,開口道:“總督大人,貴國對只借用澳門南部這麼點彈丸之地,恐怕也不怎麼滿意吧?”
馬士加路心頭一驚。脫口而出道:“確如洪大人所言,我葡萄牙國王對於澳門用貴國的話說。叫什麼來著,那個什麼垂口水三尺--啊。不,三丈啊!”
洪承疇心裡一陣厭惡,心道這蠻夷就是蠻夷,穿得人模狗樣也不過是蠻夷罷了。“垂涎三尺”都不會說,還說什麼口水,真真是有辱斯文!
然則洪大人今兒個是來談合作的,自然不會表露出什麼。他臉上僞善地擠出兩分笑容,淡淡地道:“這澳門乃是不毛之地,便是送給貴國又有何妨?區區一個澳門。彈丸之地罷了,若是咱們談得攏,就算是廣東全省送與友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如果洪承疇只說澳門之事,馬士加路倒還挺熱心,因爲他這個所謂的“澳門總督”名不副實,只能管著澳門南邊的哪一點犄角旮旯,大明朝在澳門北邊還設置有官府衙門呢!原本在他心中能謀奪澳門全境已經是最高目標了,這會兒洪承疇跑來說什麼廣東--馬士加路也是人精一個。並非那三歲小兒,他也知道廣東比澳門怕不是要大百倍千倍,更何況廣東乃是明國的地盤,洪承疇眼下是後金國的官兒。這尼瑪不是空許願麼?
洪承疇一眼就看出馬士加路心中所想,他不慌不忙地道:“我大金國原本橫掃明國只是時間問題而已--總督大人也清楚,在下原本是明國的薊遼總督。故而對明金雙方實力有著清楚的認識……”
“唔--”馬士加路對於遠東明金之間曠日持久的戰爭也是有所耳聞,特別是那“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甚至耳朵都要聽出老繭來了。不過,最近團山軍的強勢崛起。馬士加路也是聽說過的,故而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之色,等著洪承疇繼續往下說。
洪承疇早就做足了功課,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準備得都要充分。從最開始在明國體系下參觀那次團山軍的閱兵儀式,到後來京師附近的石景山之戰,通州防禦戰,再到張力攻佔遼中遼南,他真真切切地體會到西洋火器的強大。在他根深蒂固的思維裡,張力的火器定然也是找西洋人購買,而後仿製罷了。張力能做的,他洪承疇又怎麼不能做了?
這一次,他要放大招,原因是多重的,現在只輕輕的揭開冰山之一角!
洪承疇收斂起心思,正色道:“想必總督大人也知道,那團山軍的張力大肆購買西洋火器,我大金國遇到些許小挫,原本也不算什麼。若說銀子,我大金國可是有金山銀海的喲!”
馬士加路一聽話題扯到銀錢上面,頓時滿臉笑容,連聲道:“本總督明白!太明白了!聽說金隊屢次入關,將那明國的金銀財寶洗劫一空--啊,不,繳獲一空呀!”
洪承疇微微頷首,並不介意些許“語病”,而是接著道:“既然我金國大汗意識到火器的犀利,願意花大價錢找貴國購買,那團山軍的覆滅也就指日可待了。”
馬士加路頻頻點頭,他也有消息來源,那張力確實是找普魯士人買過燧發槍,只是具體多少並不清楚,想必數量也不小,甚至張力的工坊中有普魯士工匠他也是知道的。
洪承疇意味深長地看了馬士加路一眼,淡然道:“若是剿滅了團山軍,我大金國立刻興兵入關,南下也是應有之義。其他地方不敢說,到時候這廣東全省,便君借於貴國。”
馬士加路眼睛微瞇,整個人陷入了沉思之中,顯然在思考洪承疇所說的這種可能性。
洪承疇見馬士加路有些遲疑,決定加一把火:“我大金國與貴國合作,必然是無往而不利。金國大汗只對中原感興趣,這嶺南屬於蠻夷之地,貴國大可放心。”
馬士加路微微頷首,他心中的盤算是看洪承疇到底要怎麼個合作法?若只是找葡萄牙買軍火,那自然可以一口應諾,反正自個兒大老遠從歐洲跑來遠東,說白了還不是爲了銀錢?至於他說的什麼“借”廣東,那都可以後一步打算,先看看洪承疇到底想幹什麼。
想到此處,馬士加路開口問道:“洪大人,你想我國怎麼合作?若說要槍炮,本總督已經讓人帶信回歐洲準備了呢!”
洪承疇哈哈一笑,眼中精光一閃而過:“槍炮是越多越好的,不過此次在下前來商議之事,乃是借兵。在下聽說西洋有很多僱傭兵,收錢就能賣命--”(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