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棄的琴聲受到一致好評,皇帝面子上也有光。皇帝雖然沒說什麼,但是莫棄發現他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後面去了,笑的甚是隱晦。
一使臣站了起來說:“陛下,陸小姐傾城舞姿美妙絕倫,韓王妃的一曲絕世琴音讓人如癡如醉,琴音和舞蹈的完美結合,讓我們感受了一場視聽盛宴。這要多虧陛下的愛民如子,心繫百姓的功勞,才能天下太平,我們才能坐下來享受到如此場景。”
只見皇帝笑逐顏開,卻正襟危坐,只是擺了擺手:“這只是女兒家的比試罷了,朕沒什麼功勞苦勞的,只要各位使臣能在清澄國待的滿意,便是我清澄國最大的肯定。”
當莫棄受到所有人的稱讚,而忽略了自小在衆人面前就是中心的陸瀾衣,這對陸瀾衣來說,莫棄的行爲簡直讓她恨之入骨。
而陸瀾衣還是那個國色天香的陸瀾衣,只不過因爲跳舞髮髻有歪,妝有些花罷了,卻依舊大家閨秀的派頭絲毫不能少。
不過陸瀾衣還未喘過來氣,站在臺子中間不知道作何反應,只知道即使她在舞臺中間,大家也忽略了她,反而注意著偏角落裡的莫棄。
她像一隻突然被人丟進水中的白天鵝,全身的羽毛被水打溼,顯得狼狽不堪,卻襯的旁邊的小鴨子喜笑顏開,被受關注。
皇后從大殿的後門進入,直接上了高臺,眼神凌厲掃過,一切都盡收眼底。
從陸瀾衣對陣莫棄,邀她跳舞她都看在眼裡。皇后心中卻是又愁又惱,這個瀾衣,連鄉下丫頭都鬥不過,以後要是嫁了韓王府,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而此時的陸瀾衣只能對她投向期望的眼光,希望皇后能救自己一把。可是在這衆目睽睽之下,陸瀾衣已經輸給莫棄了。
皇后雍容華貴乃堂堂國母,怎麼可能當衆折了自己的面子,不過卻是眼神微微示意,放心好了,當姨母的再怎麼樣也不能不管自己的侄女,畢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在一個角落裡一隻靜靜坐著的白衣男子,此時緩緩的站起身。
只見他三十出頭的樣子,一身白色錦衣,頭髮用一根白色帶子隨意的綁著,氣質就像獨立的白鶴,讓人側目,暗自感嘆不如,輸給了這一身氣質。
“陛下,草民有一言。”
莫棄轉頭,也注意到了這個男子。
他的氣質十分獨特,在茫茫人海中彷彿他就是獨立的個體,顯得與衆不同遺世獨立,讓人不經側面,一眼就能看見他。
男子也看了過來,對著莫棄,兩人相視一笑。
皇帝沒有見過他,但是他能成爲使臣出使自然不會小瞧了他。
而他在席中未有任何突出表現,只是賞曲鑑舞。
所有皇帝也大概猜到了一些他的身份,應該是別國的樂師之類的。
“草民姓欒名曠,今日聽姑娘一曲,真是如遇佳音。恕草民斗膽,能問一問姑娘的曲是何曲?”欒曠幾乎癡迷於剛纔的曲子,一心想要知道這是什麼曲子。他是個琴癡,什麼琴音他沒聽過,只不過這一首曲子真是聞所未聞,激動的想問問她。
此言一出,衆人唏噓,皆議論起來,此人竟然是欒曠!
莫棄見他們大吃一驚的樣子,心裡很疑惑。欒曠是誰?很厲害嗎?爲
什麼大家都這個表情。難道是終極樂曲終結者什麼之類的人?莫棄在腦中yy著,嘴上的功夫也沒落下。
顧長纓意味深長的看著莫棄,眼神裡有著歲月沉澱的睿智和成熟。他越來越堅信自己的猜測,異女的出現,朝廷也會隨著她細微的變動著。幸虧此女在王爺的手中,命格對於王爺的大事有著莫大的幫助。
她起身微微行了一禮,“這曲子的名字,妾身並不知曉。只不過這是妾身在家鄉,偶遇老琴師,妾身苦苦求來的曲子。老琴師在不久之後就去世了,至於叫什麼,出自誰手,妾身就不知了。”
欒曠一聽,臉上立馬出現惋惜的神情。“是這樣啊,這曲子的曲意高深,聽姑娘彈奏之時,欒曠從未有過這麼大的感動。是哪位絕世佳人能做出如此玄妙的曲子來,若是能拜訪此人,對於欒曠的影響,恐怕不止提升了一個檔次。”
慕千決覺得有些好笑,只要說一個謊,就要用千千萬萬個謊言來填補。莫棄從來歷不明的丫頭,變成莫家後代,再變成受人矚目的才女。只用了半個宴會的時間,就把所有人騙的團團轉,成爲衆矢之的,還意外可能收穫了莫家的勢力。反觀陸瀾衣,本來想借她的手挫一挫莫棄的銳氣,沒成想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把自己弄得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這種女人,只配給慕霜寒留著。
看來,他下手要越快越好,免得夜長夢多。
莫棄低頭想問問離她最近的那個穿粉衣的女子,卻見她一臉相思情深的樣子看著欒曠。喲,閨閣女子都是你的粉絲,看來這個欒曠在這裡還是個名人。
莫棄無奈的拍拍那個粉衣姑娘,低頭悄悄的問。
“姑娘,看見你們都認識欒曠,他是什麼人?”
那姑娘轉頭,莫棄發現是個長相甜美的姑娘。她一臉崇拜的說:“談起欒曠,第一個要說的,是他的身份。他是楚州一帶有名的琴師,許多皇親國戚,朝廷貴臣爲聽他彈奏一曲,不惜千金一擲。他的演出並不多,所有人趨之若鶩,爲聽他一曲不遠千里也要趕來。”
莫棄覺得她可能窮,不太懂爲什麼他們要跑過來花錢看一個可能主角都不來表演的演出。不過,她看過許多相關資料,確實有對風雅的事物皇親國戚爭相收藏和購買的記載,這種樂趣恐怕只有他們能體會吧。
姑娘好像對欒曠很瞭解,說出來頭頭是道,都不帶卡殼的,她的樣子很像現代小姑娘說起自家偶像的感覺。
“這第二,就是他的琴。他的琴,叫做鳳來琴,寓意從字面意思可以看出。聽聞鳳來琴是一個已經滅國的小制琴師打造,用鳳尾作琴身,以上好的馬尾作弦,打造好之後,再請高深法師做了整整三天的的法,纔去了鳳尾的戾氣問世,當然這只是傳說。只要欒曠奏起鳳來琴,真的有鳳來儀呢。”那姑娘的樣子深信不疑,莫棄也不好意思打擊她,只能聽那姑娘拽著她開始滔滔不絕的講欒曠的驚世之事和作曲之才。
那姑娘講了良久,也沒覺得累,莫棄聽都聽累了。欒曠爲人瀟灑,又是才子,自然深得一些姑娘的青睞。
欒曠覺得還是不滿,對於這等佳作怎麼能不咬文嚼字,細品一番。於是又站了起來,對著莫棄說:“姑娘,在下實在是好奇又好奇,對於這曲子是癡迷又癡迷。一曲
終了,在下還未聽夠。不知姑娘是否有時間,可以讓欒曠請教一二?”
莫棄知道這種癡人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她可不希望一個琴師天天圍著她請教。自己本來就是抄襲的,也沒臉再討論什麼。他喜歡,不如就拿去吧。
“好曲子自然是天下人盡享才能成爲真正津津樂道的好曲子,欒曠公子是著名的樂師,我便把這曲送於公子。相信這曲在公子的手中,更能發揮出他真正的作用。”
欒曠喜形於色,鞠了一躬:“既然姑娘這般大度,欒曠也先謝謝姑娘成人之美的好意。不怕讓姑娘笑話,欒曠就是個琴癡,姑娘一曲真是如聽仙樂耳暫明。樂曲雖好,沒有琴師的加註也不能成爲好的樂曲。姑娘能彈奏的如此境地,實在是佩服。”
這一來二往的風雅交織,讓使臣們大開眼界,對清澄國處處充滿了好奇。暗示自己回去之後,一定要說一說自己在清澄國的所見所聞。
在殿內歌舞昇平的景象中,六國齊聚給了不少人機會,反而在地下,秘密有著不少的交易。
玉華宮。
安妃靜靜的跪在地上,手持毛筆,在地上的紙張上寫著什麼,旁邊安靜的放著一個空碗。
她的臉色並不好,身體已經開始慢慢的升騰起異樣的感覺,但她還是強狀鎮定,一筆一劃的寫著字。
元襄在旁邊都要急哭了,剛纔皇后不知爲何從宴席上下來,進了玉華宮,一言不合就命人砸玉華宮裡的東西。而安妃也不去制止,元襄想跑出去找韓王,卻被嬤嬤抓了回來狠狠的扇了耳光。
而皇后見安妃臉色大好,並沒有中毒的跡象,就懷疑她天天送來的藥安妃並沒有喝。就讓嬤嬤摁住安妃,她自己扳開安妃的嘴,將藥一滴不漏的全部灌下去。
並且讓她跪著罰抄清澄國的律法一百遍,三天以後親自要送到乾清宮去,以示對國家的衷心和誠心。
“妹妹獨得皇上恩寵,也該是你報答皇上的時候了,妹妹就這麼抄吧。”
安妃的腦中清晰的回放著皇后最後的一句話,知道若是三天不見東西,她自有理由按在自己的頭上。
於是她吩咐元襄,“不許哭,這種情況你還見得少嗎?要是你真有心,便去幫我向韓王帶話。”
元襄抹了抹眼淚,點頭:“娘娘有什麼話,奴婢一定帶到。”
“公主這個急性子,怕是已經行動了,乾清宮守衛森嚴,所以一定要去派個人接應公主,以免萬一;莫棄這個孩子反應機敏,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端王今日借六國宴,一定會出手,要他小心再小心啊!”安妃心裡雖然急,但是她是出不了玉華宮的。
“你快去吧!”
元襄起身,“奴婢這就去!”
“等一下。”安妃停了手,眼神有些迷濛,“讓韓王不用擔心我這邊,我自有辦法。還有……不要讓他知道我中毒了。”
“娘娘!”
“記住我說的話,快去吧!”
安妃的口氣不容置喙,元襄知道孰輕孰重,只能快速跑了出去。
安妃見元襄走遠了,氣血攻心,口裡都是濃濃的血腥味。她用力憋住,臉色蒼白但是不留痛意。
“我只能待在這裡,祈禱你們能平安歸來。”
(本章完)